“選一個吧——毒,還是我?”我問。
魏顧海見我如此認真,眉毛瞬時便擰在了一起,“販毒跟愛你,沒有矛盾。”
“有!而且是很大的矛盾!你要是選擇我,那就不許去販毒!”我很是強勢的說。
“呼……”他很是郁悶的呼出一口氣后,用力的攥住了方向盤,目視前方的陷入焦灼。
“魏顧海,販毒是會送命的!你知道的!而且,何鴻梟是多么血腥狂暴的人,你也非常清楚!我知道你想要超越他,但是,超越的代價是什么?我不想你以后是一個整天躲避著警察,跟何鴻梟似的吃個飯都吃不安穩的人!”我很是激動的說。
這是見到魏顧海以來,第一次跟他產生爭執。也必須要產生的爭執。
我不想他去送死,更不想在以后跟他形成對立。畢竟,在不遠的未來,我可能會當警察的啊……
“給我點時間,行嗎?多給我點時間……”他轉頭看著我說。
“不!現在。就在這個禁毒標語前面,你做個選擇!如果選擇毒品,我下車!如果你選擇我,我就跟你走!”
“私奔!”他忽然說出了兩個字。
私奔……
“私…奔?”我大腦忽然空白了一下。
“對……私奔,現在如果我停止何鴻梟的大陸計劃,那么他肯定會起疑心。同時,如果我選擇你,未來也會有暴露的風險,到時候我可能會變成那個被剝皮的男人,你也有可能會被他們抓去喂鱷魚。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私奔,我現在手頭上有幾百萬,我們找個地方,安靜的過下半生……怎樣?”他轉過頭,很是仔細的端詳著我問。
原本是我讓他選擇,可這會卻是他讓我做選擇——是否同意私奔。
“因子,我說過,我愛你,非常非常的愛你。我知道,愛不是用嘴巴說出來的,要用實際行動來表達。但是,現實來看,我的行動并不由我自己來安排,我進了何鴻梟的內部陣營,我就得跟著他做。如果不做,他可能會殺死我!”
“你給他賣命那么多年,他不可能殺你的!”我說。
“不……你想的太簡單了!何鴻梟親自跟我說過的,他說我掌握著他非常多的秘密,雖然那些秘密在我頭部受傷之后都忘了,但是,他說我也有可能會想起來!所以,如果我不跟著他干,就得死。”
“何百合呢?他當著何百合的面兒也敢那么說嗎?我不信!”
“他當時就是當著何百合的面兒說的……”魏顧海冷厲的眼睛,直刺我心,“……如果我要跟何百合結婚,就必須要跟他一起干,如果我不跟他干,他也不會讓何百合結婚。”
“你不會跟何百合結婚的。”我說。
“對,我答應過你,我會跟何百合分手。同樣,這意味著我會離開何鴻梟。只是……”他說著,情緒忽然又陷入了低落,“……只是原本我以為何鴻梟不會再販毒,便跟刀吉聯系著去南云組織了隊伍,只要我們干幾次大單,實力上絕對會發生質的改變!可是,現在看來,這條路似乎行不通了……”
“何鴻梟不會讓你單干的,對嗎?”
“對,他不允許自己的地盤上崛起第二個毒梟……”魏顧海說著,很是煩悶的點上了一根煙。
夜風吹過,煙味從我這邊飄了出去,我拿過他的煙盒,同樣點上了一根。
各自抽著煙,不知道如何繼續“私奔”的話題。
剛才的那些話,也在各自的腦中持續的發酵,讓人有種酒后的昏沉感。
倘若如魏顧海所言,可能只有“私奔”這一條路了。
不私奔,他就得在何鴻梟的控制之下吧?
魏顧海會繼續為他賣命,然后待到時機成熟的時候,讓他跟何百合結婚?
想到這些,心里就難受的厲害,也困惑的厲害,我困惑于曾經的陸厲。真不知道曾經的陸厲是怎么想的……
當初的他會不會早已預見了現在的情況,還是說當初的他其實是在欺騙我?不不不,他絕對不可能欺騙我,他的眼神、他的話語、他的承諾,都是那么的真誠,他不可能騙我。
如果他騙我,此刻也不會如此快速的愛上我,并想跟我私奔。
“是不是覺得私奔很幼稚?”他將煙把扔出窗外問。
“你覺得很幼稚嗎?”我反問。
“我不知道怎么說,感覺…感覺我認識你之后,就像是變了一個人,做事沒有以前堅定了,也少了殺伐果斷的魄力。是不是,愛情就是那種讓人軟弱的東西?”他很是平淡,卻又發自內心的說。
我知道他說的是真話,當初在飯店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渾身都釋放著殺氣,而現在的他,總會給我一種疑惑重重的感覺。
“你累了嗎?愛的累了。”我說。
“不……我覺得跟你在一起時,我自己都無法控制自己的感情,我也很擔心這種感覺會把我自己迷失,你也有這種感覺嗎?就是那股強烈的愛意。”
“有啊……如果沒有那種感覺,我怎么會這么擔心你,又怎么會強烈的排斥你去販毒?”
“可是……你認識我如此短的時間里,怎么會這么簡單的愛上我?”他一臉的疑惑。
他不止一次這樣問我了,他的本質問題就是想問——我們以前到底認不認識。
但我不能說啊。
可是,我也不想再去否認了。
于是變著法子的說:“你自己去想……你慢慢想,我會等你想明白的那一天。”
“你意思就是我們之前就認識,對嗎?”
“我說了,你自己去想,”我說著,半轉身的仔細的看著他,“你好好的看看我,我相信你一定會想起來的。”
“可是……可是何百合告訴了我很多以前的事情,里面并沒有說我以前還有戀人啊。”他說。
“看著我這張臉熟悉嗎?”我內心焦急的看著他,我多么希望他這刻頭腦炸裂一番后,忽然能想起所有的事情!
想起我們是從小到大的兄妹!
想起我們十三歲時就彼此交換指圈!
想起我們曾一起走過很多很多的苦難!
想起馮艷、想起繼父李勝、想起張亮、想起他曾冒著生命危險去宏仁縣給我送錢!
“哥……”我攥住他的雙手,直接貼近在我的耳邊,“……這樣呢?能想起什么來嗎?”
這個捂耳朵的動作,是他小時候保護我的動作,他應該會非常非常熟悉的啊。
他的手不由自主的捂住了我的耳朵,雙眼開始禁不住的顫動,而后疑惑、懷疑、焦慮、不解的表情輪番上演。
最后,卻還是無助的松開手,搖了搖頭,說:“不行,我想不起來,什么都想不起來……這個動作能代表什么?難道你就不能告訴我們之間發生過什么嗎?”
“這個呢……”我雙手攥住了他的左手,抬起來,摸著他無名指的戒指說:“……這個你戴了這么長的時間了,什么都沒有想到嗎?”
“這是你脖子上的指圈。”
“對,但是,這是你送給我的指圈啊……”
“什么時候?”他問。
“我……”我看著他那急迫的樣子,再也控制不住了,“在我十三歲那年的夏天!有兩個的,一個戴在我脖子上,另一個戴在你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