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兩人身形分開的那一刻,無論是魏學孤還是夢魘,神色都略顯蒼白。
夢魘手心的夢殤重劍,此刻的血色卻儼然消散不少,只是那枚隕夢之玉,還在倔強著散發著流光。他的眼底,有著一絲震驚,但殺戮和憤怒的思緒卻是更加清晰。
至于魏學孤,嘴角滲出點點鮮血,整個氣息都有些混亂。雖然看不見大的傷口,但他可以感覺到,自己的五臟六腑,此刻都受到了不小的震蕩。
單純的比拼力量,他絲毫都沒能占據優勢,雖然看著是兩敗俱傷,但其實他的狀態還要糟糕一些。神色之間涌現出一股擔憂,但卻并沒有表露出來,他目光一凝,一道兇光再度頂了上去。
“不愧是歸圣界第一戰力,確實厲害!”魏學孤沉聲說道。
“但你,卻似乎比我想象中的要弱...就憑這等修為,只怕你是贏不了我的!”夢魘詭譎的笑道。
“呵呵,此番大話,還是等你獲勝的時候再說也不遲!”魏學孤亦是淡淡一笑,冷冷的說道,“剛才那一招,應該用了你四成修為吧?我也一樣,同樣只動用了四成力量...接下來,就嘗嘗我新的一招吧!”
話音落下,魏學孤的身上光華一閃,原地竟然只留下一道殘影,他便已經向著后方撤去。
同一時刻,浩陽劍出現在他手心,其上突然涌現起一股金色的光華,看上去十分神圣不可侵犯。不過這一次他卻沒有再將劍鋒刺出,而是向上一拋,便讓劍鋒懸浮在他的頭頂。
緊跟著,魏學孤徑直的盤膝而坐,雙手合十,一道道玄妙的經文浮現在他周身上下。
“三世諸佛,依般若波羅蜜多故,故知般若波羅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無上咒。故說般若波羅蜜多咒,即說咒曰:揭諦揭諦,波羅揭諦,波羅僧揭諦,菩提薩婆訶。”
他的嘴唇低聲念到,而他的周身浮現的,同樣是這樣的經文,竟然是來自于華夏國的《波若心經》。
諸法萬象界的佛宗典籍,算得上是那一方界域的鎮界之寶,不過能夠參悟的人卻少之又少。昔日魏玖在華夏國,亦是不能明白其真諦,只得將其復刻下來,卻沒想到魏學孤所修的道里,竟然參透了這一卷經文。
一卷經文,看似簡單,但實則卻蘊藏著,十分恐怖的力量。
佛偈本是道,但卻又區別于道,那些經文纏繞之下,魏學孤的氣質變得空前的強大起來。手里的浩陽劍上,布滿了大寫的“卍”字,金色的光華夾雜其中,看上去十分圣潔。
佛偈有曰,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魏學孤所修的,便是這樣的大道。
就算是犧牲自己又如何?只要能夠拯救子民于水火之中,他絲毫不在意自己的犧牲。佛祖可以割肉喂鷹,而他勝天半子魏學孤亦是如此,為了那一方界域的安危,他亦抱著赴死之心。
這一卷《波若心經》來的正是時候,就宛若是黑暗中的曙光一般,讓魏學孤的心境,再度升華了一個檔次。
夢魘的眼底很是驚訝,這種力量,是他從未見過的。
但也僅僅只是驚訝而已,畢竟不管怎么說,他都是歸圣界的最強戰力,這點心理素質還是有的。他的確沒有看過這種佛道的力量,但那又如何,只要將其擊潰,不就可以嗎?
想到這里,也是不再猶豫,夢魘再度出手。
雙腳一錯,他便又一次向著魏玖沖去,手里的夢殤重劍一翻,劃過一道亮色的銀弧。近乎于恐怖的力量,破空一般襲來,他所追求的就是以力量壓制力量,自然不會被魏學孤嚇退。
頃刻之間,紅色的光華,瞬間便籠罩了整片空間。
而此時,魏學孤也沒閑著,驀然睜開雙目,金色的瞳孔格外璀璨。
魏玖因為修煉了圣心御劍術,所以眼眸和瞳孔都被一股金芒代替,但若是和此時的魏學孤想必,卻也只能算小巫見大巫。
同樣都是金色,但兩人所沉淀的底色,是完全不同的。
如果說魏玖的眼眸,金色代表著堅毅,一縷金色,便無法磨滅的話。那么魏學孤眼底的金色,就是一片汪洋大海,浩瀚無窮,只要你被其籠罩,便會徹底被這股金芒淹沒。
他的手掌一翻,用力一握,金色的浩陽劍,直接劈砍而出。
這一次,再沒有多余的阻力,浩陽劍所過之處,整片空間都宛若被撕裂一般。那縷紅芒,一開始還十分強盛,但是漸漸的,遇上魏玖的金光之后,直接就被其撕成兩半。
甚至于,就在魏學孤的錯愕之間,劍芒襲過,竟然直接將夢魘吞噬。
待劍芒過后,夢魘所站的位置,已然化作一攤廢墟,再也絲毫沒有生機可言。至于那夢魘,早已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地撕得粉碎和燒焦的衣服,這也代表他的生命走向了終結。
“就這樣,贏了?夢魘,死了???”魏學孤神色一震,有些難以置信的呢喃道。
雖然他一開始也想過,這場比斗能贏,但是如此結局,還是不曾料到的。畢竟夢魘代表的,可是歸圣界第一戰力,若是戰敗倒也情有可原,但戰死的話,的確有些難以接受。
本來他們的約斗,三局兩勝。但現在情勢似乎發生了逆轉,僅僅是第一局,夢魘身死,便直接給歸圣界造成毀滅性的打擊。
而原本的約斗,似乎也一下子失去了存在的意義,夢魘已死,魏學孤變成了唯一可以左右戰局之人。只要圣者擎道不出手,這一戰,在他的帶領之下,混沌界必勝無疑。
目光移向四周,只見所有的古神面露喜色,與之相反的是修羅死士們,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站在那里。誰能想到,原本還信誓旦旦的夢魘,竟然會就這樣死在這里呢?
但事實就是如此,容不得他們不相信,魏學孤也不會給他們太多考慮的機會。
目光抬起,他覺得天空的眼光有些刺眼,一縷異樣浮現在心頭,但卻始終無法準確的捕捉到。
想不通,干脆直接將這縷異樣拋之腦后。只見魏學孤劍鋒一揚,直指一眾修羅死士,冷聲喝道,“你們的統帥,夢魘已死,若是投降的話,我可以考慮留一條生路...若是拒不投降的話,今日別怪我大開殺戒!”
而四周的的古神,更是沸騰了,每個人剛剛揚起劍鋒,發出激動的呼喊。緊跟著,他們的身軀便如同脫韁的野馬一般,跟著魏學孤的指示,直接向著修羅死士圍剿過去。
他們的原則很簡單,所有皈依之人,他們都可以將其捕獲。而若是頑固抗命的話,他們自然會直接出手,將其徹底絞殺。
時間流逝的很快,歸圣界所發動的戰爭,最后卻以失敗告終。
夢魘一死,便沒人再能阻擋魏學孤,那所謂的歸圣界第二人、第三人,都被他輕松斬殺。而修羅死士在折損了近六成之后,剩下的人皆是紛紛跪倒在地,決心歸附于混沌界域。
大戰,終是以勝利收場,魏學孤站在高高的山巒之上,遙望下方一片血海。
戰爭結束,比他想象的要快,他亦沒有想到,最后反敗為勝的關鍵竟然是自己。不過總的來說,能夠以最小的損失,換取這么大的勝利,這一仗倒是打的很漂亮。
就在他想要轉身收兵之際,目光再度和天際的光源碰撞在一起,似乎意識到什么,他的瞳孔猛地一縮。
終于,他的心頭總算是知道,那縷異狀來源于何處,存在問題的是時間。在他戰勝夢魘,到現在的鳴金收兵,這中間應該已經過去了四五個小時,是存在一個時間差的 但天際的眼光,自始至終都保持著一樣的亮度,甚至就連光源所在的角度,都不曾發生變化。
這正常嗎?自然不正常,混沌界的天空,和華夏國差不多,同樣會看到太陽。
從晝到夜,太陽的高度、角度都在隨時間發生偏移,這一點,兩方界域也差不多。但唯一不同的是,華夏國的所在的界域,是環繞太陽進行運動,而混沌界不一樣,它是迫使太陽圍繞他發生運動。
時間既然已經過去了四五個小時,那么太陽的位置,應該偏移了不少,不可能還在原地。
魏學孤在意識到這一點之后,心底一驚,便快速推演起真相。如果說天空的太陽沒有發生位移,要不是受到強大力量的干擾,要不就是,他所經歷的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瞳孔又是一縮,虛假這個字眼浮現在他心底,便占滿他的腦海。
如果說這一切都是假的,那么又是從什么時候,開始陷入幻境的呢?魏學孤的心頭不由得暗自思忖起來。很快他便有了答案,能夠影響他心智的人少之又少,若非圣者擎道出手,便只有一個夢魘可以做到。
這也就意味著,或許從一開始,夢魘就沒有陣亡,那所經歷的一切,都是假的。
想到這里,魏學孤忽然將劍鋒一轉,浩然劍順著手心劃過,便在玉指上留下一道傷口。猩紅色的鮮血,順著魏學孤的身體流淌而出,金色的“卍”字迅速向著四周侵蝕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