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風后，樂師們彈奏清幽雅樂。
荼月沒敢逗留叨擾，寒暄幾句后告辭下樓，疲憊的胖虎睡了一會兒，小侍女吩咐廚子再送來七百斤鮮肉，胖虎懶得起來干脆躺著吞咽，唯有某白若無其事的吃零食賞月。
過了片刻，酒樓似乎變得安靜許多，各家子弟吃完飯提前散場。
酒樓里來了看不透的大人物，各家老輩怕子侄們醉酒惹下天大禍事，趕緊派人領回家關起來，不聽話的直接打暈帶走，把謹慎表現到了極致。
今夜，大戶人家難得全家團聚，連看門狗都格外低調，。
白雨珺研究了一會兒碎石塊。
僅有幾十個古老文字，看不出其它東西，附著微弱神性，即使不識字的人看的久了也能讀懂，類似于直接印在靈魂里，刻畫的字跡表面懸浮金色相同字體，有的字豎長像刀劍兵器，甚至可以稱其為復雜圖形，而有的字很短只是兩三個小點，不同的文字大小相差足有百倍。
大部分文字失去神性，僅有少數文字表面懸浮金色圖形，血修怪物能讀懂的只有那幾個神性仍在的，畢竟可以直接投射進靈魂，其中包含了神獸兇獸以及龍等等文字。
某白能全部能夠讀懂，無論是否有神性留存。
血脈傳承的知識龐大復雜，白雨珺堪稱諸天萬界古老知識庫，神魂里存儲的不止自身知識和記憶，而是一代代疊加，包括小山谷宅院藏書典籍，白某也稱得上文化龍。
與其他神仙截然相反，別人是越靠近現在的歷史越清晰，某白知識庫里更多是時間長河遙遠過去的事情，眼里其他所謂神秘族群沒有任何神秘可言。
看了一會兒收起碎石塊。
碑文不全，少量的文字記載龍族神獸兇獸混戰以及形勢突變，變成神獸兇獸聯手與神魔混戰，其它的沒了，可能描寫的是某處戰場變化，也可能是某些見不得光的爭斗。
文字與龍語略有區別，可以算作龍族文字的一個變種，類似于方言，另夾雜少許其它神獸族群獨有的文字，看起來很不規范。
胳膊肘搭矮桌手掌撐著下巴思考。
憑借強大思維能力，腦海里勾勒出大概虛空星圖。
與之前龍庭逃亡方向對比，無論怎么看都不像是同一條路線，大致猜測是一支隸屬龍庭或者與龍庭交好的存在，受龍庭傾覆朝代更迭牽連，龍庭流亡時其迫于形勢不得不離開洪荒，在無盡虛空中流浪漂泊，無意間來到這個小世界，也有可能是中轉短暫停留，遺忘了某些東西。
能夠穿透小世界屏障，很大概率是神獸，也有可能是其他龍族，一切皆有可能。
反正不會是龍庭的敵人。
雙方勢同水火，不可能用這種文字和語氣。
追殺時也沒必要留這些東西，洪荒主世界已經是他們的了，何必在偏僻小世界鼓搗碑文，早早回去開啟資源分配才是正事，回去晚了好處分完了到時候只能喝剩湯吃冷飯。
“唉……”
幽幽嘆口氣。
無論怎樣，白雨珺都要繼續尋找下去，無論是仍存活還是留下后代血脈，即使隕落也要將其找到，因為與龍庭相關，白雨珺做不到無視。
想起了在某個小世界找到的半龍人。
并非留在洪荒居住九黎附近那一批，當初有很多半龍人跟隨龍庭流亡虛空，戰后散落在某個小世界，因生存環境惡劣導致退化恢復原始野性，億萬年后連語言都忘記了。
即便白雨珺下令給予更好的資源和照顧，仍覺得虧欠那些退化的半龍人 想到這里，干脆閉上眼睛回歸本體。
寒冰里的白雨珺蘇醒，然后鏈接留在小破球世界里的神像，快速瀏覽蛇妖軍檔案庫。
話說這檔案庫真夠大的。
帝國繼承了許多前天庭仙吏，因此保留許多成熟穩重的機制。
例如檔案信息儲存使用幾種不同的方式，玉符，留影石等等神仙手段，很小的東西能夠存儲大量資料，方便查閱方便保存，即便如此仍修建很多樓閣用于存放，且還在不斷新建樓閣倉庫。
除了神仙手段，最重要的依舊使用文書記載，玉符能夠記載大量復雜信息，但有太多不確定性，例如靈性損失和陣法破損等等，特殊紙張和精心調制的墨汁不腐不朽，無須在意靈氣，即使靈氣消失也能夠保存，缺點是更占地方。
沒有驚動忙碌的仙吏們。
無聲無息翻閱檔案，蛇妖軍還真找到很多遺跡和遺種線索。
發現的地點無一例外遠離洪荒主世界，在虛空穿梭很久很久的某些偏僻小世界，例如某小世界人口繁密城鎮遍布的大平原，有座約莫二十里長的孤獨山脈，人們稱其為船山，傳說很久很久以前大船從天而降，蛇妖軍鏟掉森林和厚厚泥土，發現確實是一艘大船。
以遠古巨獸脊骨肋骨為船身架構，靈木做船板，細長骨刺做桅桿，兇獸皮為帆，前后十余根桅桿數不清的船帆，巨大兇獸鳥羽為船槳，風格野蠻……
另一處荒蕪滿是黃沙巖石的小世界，峽谷地縫里發現古老巖石宮殿。
說是宮殿其實應當稱為墳墓，地磚和墻壁刻滿文字，記錄了某個普通龍族重傷流落在此，苦等百萬年也沒能等來龍庭救援，傷口不斷侵蝕生機，近乎癲狂的刻滿無數文字記錄平生，最后孤獨死亡，身軀消散回歸世界本源。
也曾在某顆生態環境良好的世界發現遺種。
部分龍血不純的半龍妖獸為了活命，硬生生自損修為穿過世界屏障降臨小世界，雖然最初的半龍妖獸早已隕落，卻繁衍了億萬后代，后代血脈稀薄資質普通，至少族群生存的很好。
不僅僅存在于各個小世界，蛇妖軍艦隊進行虛空航行時，意外遇到一座龐大建筑群遺跡。
棱角分明平整光滑的巨大建筑保存完好，看起來像是一座巨型戰爭堡壘。
好不容易開啟堡壘，沒發現任何生命氣息，死寂，安靜，遍布密密麻麻大小棺槨。
保留了神性的百丈高石碑文字斷斷續續閃爍，大量仙吏查閱典籍耗時三年完成翻譯，終于知道那是一座墓碑……
交戰時堡壘上的定位裝置和動力系統受損無法修復，堡壘內龍族將領戰死，整個堡壘只能在無盡虛空漂泊流浪，在最后一批強者壽盡死亡之前，絕望刻寫墓碑，記錄一個個名字和事跡，最后，帶著孤獨和絕望躺進棺槨里……
翻閱檔案后白雨珺心情壓抑，檔案上的每一個文字格外沉重，代表了太多太多。
類似檔案被列為絕密，記錄大大小小的遺跡，還有很多疑似等待調查。
意識鏈接快速退回。
趴矮桌上閉眼睛的某白睜開眼，沉默許久。
“唉……”
再次嘆氣，對著紙傘招手。
精美紙傘滴溜溜旋轉自動收攏并縮小，落到手里僅有巴掌長。
低頭，兩只手把長發束起馬尾辮，再將紙傘當做簪子橫著穿過，束好的長發分成兩股，其中一股由紙傘前邊向后自右向左繞圈，發梢壓在發髻下，另一股反向繞發最后掖進發髻。
熟練扎好太極髻，打算接下來的日子多多復習道法，努力讓沉重的心情平復。
也沒了聽曲的心思，隨意抓一把初級丹藥打賞樂師。
起身的時候打了個響指，身上的襦裙瞬間變為平凡普通的道袍，眨眼變成了小道士。
胖虎趕緊站起來并背好鞍具和麻袋。
白雨珺爬上虎背時吩咐小侍女。
“告訴你們東家，找到線索時樓頂露臺外會有濃霧，直接走進濃霧就能見到我。”
小手拍拍虎背。
胖虎邁腿跑出屋外跑上露臺，輕輕一躍離開酒樓凌空奔跑。
下面的湖泊倒影星河，若無人間燈火，肯定難分上下。
迎面而來的風很涼，白雨珺現在只想找個地方安靜待著，原本好奇調查碎石塊來歷，誰知后面隱藏了這么沉重的絕望和孤獨。
絕密檔案對白雨珺造成很大影響，深感情緒低落。
胖虎凌空跑過燈火通明的城市，從布滿法陣的竹筍峰旁邊掠過，躍過城墻隨意漫無目的奔跑。
迎面而來的夜風吹亂了幾縷發絲，地面有農田也有茂密森林。
發光的苔蘚和大樹為森林染上各種顏色，淡綠色，淡紅色，紫色，黑夜中的森林更精彩，某白卻沒心情欣賞。
慢悠悠跑了大概上千里地。
進入山區，地面僅有少數村鎮，天也快亮了。
白雨珺掃視一眼周圍，發現群山之間有座秀美山峰，陡峭山崖散落許多古松和各類花樹，藤蔓垂落，半山腰有處狹窄平臺，山峰上半部分綠樹更繁茂，靠近山頂有處寬敞的平臺，一樹梨樹盛開。
“去那座山頂落腳。”
無須說太多，胖虎知道店主肯定選擇最美的山休息。
調轉方向凌空朝山頂跑去，降低速度，大步跳躍后穩穩落在梨樹下。
從虎背滑下地面，隨手扔出軟榻，脫鞋坐上軟榻盤膝打坐，東方越來越亮，白云起，云海青嶂旭日升，身后如雪梨花在朝陽下更潔白，古松翠綠針尖凝聚霧珠，水珠落地打濕巖上青苔。
白雨珺閉眼睛不動，意識已經回歸本體，待在寒冷的堅冰里可以更安靜……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