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嬌娘回到跨院,心煩的厲害。
她知道自己生的不差,不然上輩子盛昶侯夫人也不會只見她一面,就定下抬她去做姨娘,不過是看她長相可人,期望她能籠絡住平南將軍罷了。
只是剛剛聽母親于氏那番話,明顯是告訴她,時呈安看上她只是看上這張臉了?
這張臉?有這么漂亮嗎?
“去拿個鏡子過來。”
秋雁找了個三花鏡來,陸嬌娘拿在手里,對著照看,不就是這副面皮嗎!
“大家都是兩個眼睛一個鼻子,又能有什么不一樣!”
陸嬌娘扔了手中的三花鏡,躺在貴妃椅上發愣。
天漸漸暗了下去,陸嬌娘只覺得莫名的心慌,煩躁不安。渾身上下都沒有力氣,連平日里從不間斷的練字,今天也沒有練下去的精力。
草草的用過晚膳,陸嬌娘就要歇下了。
秋雁看出她心神不定,便說:“奴婢給小姐捏捏肩吧,小姐累了一天了,也好早點睡。”
以前捏肩捶腿這些事,都是由秋霞做的。
秋霞手巧,不但梳頭很有一套,按摩肩和頭部也很有一套。
秋雁怕傷到陸嬌娘背上的傷口,秋雁輕輕的給捏著肩膀,說著秋霞的后事。
“她父母去衙門領了尸首回來了,已經落土為安了。”
“秋霞家里,她父母都提了些別的要求了嘛??”
“除了小姐給的兩百兩銀子外,夫人還另給了三百兩銀子安葬,秋霞父母倒也沒在說什么。”
陸嬌娘輕笑了一聲,“五百兩銀子,一條人命。”
秋雁勸道:“小姐,可不能這樣想,秋霞本來就是賣身給我們陸府的,能為小姐而死,怕是她也是...”
“她才剛剛十六七歲,正是一生最好的年華,出去那天她很高興,還穿了嶄新的新鞋,她一定是不會愿意這么死去的。只可恨那歹人跑掉了,沒有抓到。”陸嬌娘緊握拳頭,說道:“聽說江湖上有那銀子懸賞人命的,不知道要多少銀子才有人肯去取那云中高的命!”
“秋霞的死,慧南姐的傷,還有我和三丫的傷。這些我都要討回來才行!”
“小姐,我這幾年也攢了些銀子,雖然不多,也能給小姐添一份力。”秋雁說道。
都是一起伺候小姐的姐妹,就這樣走了一個人,她們幾個人心中也不好受,要是能抓住殺死秋霞的壞人,她們也想出一份力 “三丫和四喜也會出銀子的。”
“怎么能用你們的銀子,這事還是我來想辦法。”
陸嬌娘琢磨此事已經好長時間,可江湖上的人,她是一個都不認識。
不知道大哥什么時候回來,他常在商丘和上京之間行走,或許有些法子能認識些江湖上的人。
陸知然還沒等到,張均濡倒是先來了。
他悄無聲息的出現在陸嬌娘的廳房,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讓秋雁睡得死了過去。
陸嬌娘披著外衣,迷瞪著雙眼,借著月光坐在椅子上看著這個亂闖入她家的人。
“你是不是也太隨意了?這還是在宵禁呢,你就亂跑到別人家來?”
府中的巡夜的婆子是怎么巡視的?這樣一個人,大搖大擺的就跑到了自己院中,居然沒人看見!
張均濡見她雙目間越來越清明,眉頭也皺了起來。
“我夜闖貴府,是有重要的消息要告訴你!”
“難道是,將云中高逮住了?他殺了不止三個人,能判刑嗎?”
張均濡看著激動的嬌娘說:“不是。還沒有他的消息。”
“是有另外的事,你先做好心理準備。蔣夫人,今天傍晚去世了。”
“你說什么!我不信。我不信!慧南姐怎么可能死?!”陸嬌娘拍著桌子站起身來,雙目圓睜,“我走那天,她還和我說了很多話,還給我要荷包,這才幾天?她應該更好點才是。”
“節哀順變,明天貴府應該能收到林家送來的消息。”
張均濡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他明明知道最遲明天陸嬌娘就會得到消息,今夜他還是想過來,親自告訴她這個噩耗。
“不會的,不會的。我的荷包還沒繡好,慧南姐不會走的,她說過的,要我送她個最丑的荷包給她,她說過的。我還沒繡好,我還沒繡好!”
陸嬌娘不知所措的胡亂說著話,也不知道是在說給張均濡聽,還是說給自己聽。
她兩只手環抱著肩,痛苦的哀嚎著。
張均濡上前一步,將她擁入懷中,“不怕,不怕。”
陸嬌娘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拉住他的衣襟,在他肩上抹著眼淚。
張均濡溫柔的拍著嬌娘的背,還小心翼翼的避開她的傷口。
“慧南姐的死因是什么?”
“高熱,傷口沒好全。”
“會不會是被別人暗害了?”
“島上的下人都是王府的人,照顧蔣夫人的醫女也是王府的人。應該不是被人暗害了!”
“那會不會是云中高闖到島上...”
“我留了人手守在島上,應該不是。”
“我要殺了云中高!”
“好,我幫你殺。”
“還有林勝軍的那兩個孩子,我要查查在這件事中,他兩個孩子起了什么作用!”
“好,我盡力幫你查。”
陸嬌娘將頭埋在張均濡的胸前,小聲問:“我對你一點都不好,你怎么就這么喜歡我?”
張均濡何時被嬌娘這樣溫柔的對待過,小人就被他摟在胸前,和夢中的場景很像,只是夢里的嬌娘對他百依百順,現實中的陸嬌娘卻像個小野貓一樣,動不動就撓他一爪子。
“你答應我的,將來會和侯府脫離開,還算數嗎?”
“一定,只是時間要長一點,你也知道晗哥兒還小...”
“好,我等。張均濡,我給你三年的時間,你能說服你家里人來娶我嗎?”
“真的,嬌娘!你和時家的婚約?”
陸嬌娘苦笑一聲,反問道:“我和時呈安的婚約,你還能不知道嗎?我不信陸府沒有你的人?明明我明天就能得到的消息,你大半夜的不惜跑到我這里親自來和我說,難道不正是知道了我已經和時呈安解除婚約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