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音越來越急,鮮血滴落在古琴上,將七色全都染上鮮血,楊青玄已經發揮到了極致,汗如雨下,面色蒼白。
所有人都是心中駭然,他竟以一人之力扛住了整個獸潮的攻擊,雖然時間不長,但已是驚世駭俗了。
“殺!反正是死,城外戰死總比城破后屈死的好!”
一人面色陰冷,怪叫一聲后,就飛沖起來,像一只蝙蝠般往獸潮內撲去。
楊青玄琴音突然一轉,變得如鳴環佩,疾風驟雨,整個城門下蕩出殺伐的激揚之音。
眾人的血液在這股殺伐之音下,變得激蕩起來,氣勢如山,一個個大吼著迎面沖殺上去。
建木盤坐在城下休息,渾身是血,聽見戰音后身軀一顫,微微睜開眼來,震驚的看著楊青玄,心中暗道:“若非此子,我怕已是黃沙裹身,這第九城門多半也堅守不住。區區輪海初期的修為,竟有如此戰力,實不知此子是何門何派的天才。”他暗忖一陣后,又閉上雙眼,繼續養傷。
楊青玄琴音調轉后,壓力頓減,只是在身體周圍化出一道五丈左右的音界,但凡沖上來的荒獸,盡數被那音界震得粉碎。
局勢短暫的穩定了下來,但傷亡還在以可怕的速度擴大,整個戰場就如一架絞肉機,不斷將一個個鮮活的生命絞的粉碎。
楊青玄滿頭冷汗,有些急了,傳音道:“建木大人,可還有什么法子?這樣下去的話,怕所有人都填進去,也守不住這第九城門。”
建木微微睜開眼來,平靜的說道:“你以為這些天來,我們是怎么守城的?便是一條條的性命填,以血肉之軀抵擋這獸潮。”
楊青玄心中一凜,臉上毫無血色,隨即眼中布滿陰鷙,寒聲道:“那這樣守城的意義何在?分明就是一架巨大的消耗機器,不斷消耗著生命和資源,不如打開城門,大家各自逃命。”
建木冷冷的盯著他,道:“打開城門就能逃得掉嗎?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趕緊打通位面,讓外面的強者進來。”
楊青玄沉著臉不吭聲,他知道建木所言是對的。眼前一望無際的獸海,怕是以他的力量,都未必飛的出去,甚至天位強者都未必走得掉。
“這些荒獸,明顯是受到某種力量控制,城主大人就沒想過找出那力量,從根本上解決嗎?”
“這獸潮如海,就連飛都飛不出去,怎么找那幕后力量?而且……”
建木欲言又止,想了一下才道:“而且這些荒獸似乎并不急著破城,否則不會每天就攻擊一次,若是不停歇的壓著防線進攻,怕是早就破城了。”
楊青玄心中一震,駭然道:“大人的意思是,這些荒獸在故意跟我們消磨?”
建木道:“我只是這種感覺而已,并沒有確鑿的證據。而且荒獸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它們意欲何為,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頂住城防,然后等待位面打通,強者來援。”
楊青玄點了點頭,如此慘烈的環境下,保住性命是最緊要的,剩下的只能等有余力了再去考慮。
彈完一曲《十面埋伏》后,楊青玄取出一些丹藥吞下,身體就像雨后逢甘露,立即恢復了不少,他抬起鮮血淋漓的手指,開始彈一曲《殺破狼》。
錚錚的殺伐之音,化作絲絲斗氣,融入到每一名武者的體內,令人熱血沸騰,殺氣上涌。
滾滾黃沙之中,朔氣傳金柝,寒光照鐵衣。
整個城防的千里戰線上,都是煞氣如血,黃沙漫天。虛天城內沒有日落,在太陽的直射下,一切都顯得慘白刺眼。
就在這黃沙煉獄的上方,不知多少距離的高空上,有一名男子雙手結印,盤膝而坐,面無表情。
男子面容清雋,長發披散在身后,竟是一位難得的美男子。但那五官分明的臉上,竟有符文閃爍,透著絲絲邪氣,仔細望去,那濃眉高鼻之間,充滿詭異的感覺,似乎并非人族。
在男子的周身,浮現出一道道黃色的氣息,若隱若現,不斷被其吸入體內,每次吸收一下,從眉心到臉龐、頸脖、以致全身,都有詭異的符文出現,一閃而沒。
“虛無荒天訣,我說怎么會出現荒獸潮,原來是你在借助荒氣和煞氣,修煉這神通。”
前方虛空內,緩緩傳來一道好聽的女子之聲。隨著聲音的落下,虛空一閃,浮現出一名妖嬈的女子,肌膚勝雪,五官精致的不似凡人,墨綠色的眸子中,閃爍著妖異之氣。
那雪白的裸足上,繪著綠色的圖騰,看上去野性十足,全身都透著一種邪美之氣,令人血脈賁張。
男子猛然睜大眼睛,雙瞳中滿是駭然之色,仿佛見到了什么極為可怕的東西,身軀竟然哆嗦起來,“你……你是……”
周圍的荒氣在他紊亂的氣息下,如打皺了的池水,又像是老人臉上的皺紋,變得波瀾粼粼。
女子滿臉詫異,一揚眉頭,道:“你認得我?”
“咕嚕。”男子艱難的吞咽了下,從打坐的狀態中站起身來,失去了那彷如亙古不變的淡定從容,竟往后退了數十丈遠,滿身警惕。
“咯咯。”女子吃吃的笑了起來,墨綠色的眸子盯著那男子,悠悠說道:“既然認得我,那么你跟我應該是同一個時代的人了,而且身懷虛無荒天訣,又精通荒化之術,想必是荒之王族的人,奇怪了,我怎么沒見過呢?”
那男子的臉色異常難看,兩鬢竟流下涔涔冷汗來,艱難的說道:“竟然真的是你,萬蟲之母——昆娜!”
“呀呀呀,還真的認得我,居然都能叫出我的名字呢。”昆娜眼中寒光閃動,譏諷道:“你是自己報上名號呢,還是讓我抽你的魂魄,自己來看呢。”
男子滿臉忌憚,又退數十丈遠,昆娜嘴角噙著冷笑,就像是在看跳梁小丑一般,根本不放在心上。
男子沉默了一陣,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的戒備根本沒用,反而顯得滑稽可笑,當下老實的說道:“我是演成的弟弟,演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