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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6章

  收到了容容要加油童鞋的打賞,謝謝啦!

  坐在西廂的窗下,看著妝匣里的琉璃桃花釵,傅珺不由感嘆,自己今天真是太幸運了,幸運得讓她覺得有點不真實,甚至有種有人在暗中相幫的感覺。所以她才派了青蔓去王氏那邊探口風,雖然明知什么都探不出來,可她的直覺卻叫她這么做。

  方坐下沒一會子,青蔓便氣喘吁吁地跑了回來,對傅珺道:“姑娘,太太過來了。”

  她話音剛落,便聽王氏在門外笑道:“怎么著,棠姐兒還派了個先鋒官兒打頭陣?”

  傅珺聽了一陣汗顏,連忙快步迎出門外,祭出呆萌大法,糯聲道:“娘來啦,快請進來。”

  王氏笑看了傅珺一眼,伸指她腦門上頂了一下道:“跟娘還來這套。”說罷又掩口笑道:“傻呆呆的將軍,派出去的先鋒官兒也是傻呆呆的。”

  傅珺尷尬地木立當場,有種考試作弊被當場抓包的感覺。青蔓也窘迫地垂下頭去,期期艾艾地道:“婢子見過太太。”

  王氏擺擺手,心情極佳地進了房。傅珺趕快狗腿地拿了錦墊子來放在王氏坐的椅子上,又準備親去倒茶,把蔣嬤嬤唬得連聲道:“姑娘可使不得,仔細燙手。”

  青蕪忙接了過去,到底沒敢讓傅珺倒茶。王氏便將傅珺召到身邊,攬著她笑道:“這會子很不要你做這些,娘跟你說說話兒。”

  說罷她向四下看了一眼,見屋子里都是自己人,便也沒叫人清場,便對傅珺道:“棠姐兒今天可長本事了,也會借力打力了。”

  傅珺一聽王氏所言,哪有不明白的?看來她的直覺沒錯,確實是有人暗中幫了她一把,而今看來,這個人無疑就是王氏了。

  于是傅珺便也老老實實地道:“女兒愚笨,做得不好,還好有娘幫襯著。”

  王氏便笑她道:“你倒知機得快。”

  傅珺尷尬地笑了笑。前世跟罪犯斗智斗勇那么些年,若連這些話都聽不明白,那她真是白活了。看王氏今天過來的架勢,想必她還有話要問,亦有事兒要交待。

  傅珺便有些心虛地道:“女兒知道今兒這事有些莽撞了,若不是娘幫著我,只怕……”

  王氏沒待她說完便道:“確實是莽撞了。你一不該不與娘商量便自作主張,二不該行事不顧前后,三不該事后不與娘分說。你自己細想想,是也不是?”

  傅珺于是就細細地想了想,然后……然后她的后背就開始冒冷汗了。

  王氏說得一點沒錯,傅珺確實犯了好幾個錯誤。本來便實力不足,她還不去求援手,此其一;派出青蕪與青蔓前,對角門的情況沒多做了解,對那一路的狀況也預估不足,此其二;事后沒向王氏匯報,萬一當時被人扯出三房來,王氏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無法與傅珺配合,此其三。

  這三個錯誤中的任意一個,只要被人抓住,今天的事情便完全有可能來個大反轉,最后倒霉的便會是三房。而三房倒霉,那是所有人都樂見其成的。誰叫三房是庶的呢?

  想至此處,傅珺連額角也冒出冷汗來了。

  她就知道,宅斗這種技術活,絕不是一朝一夕能學會的。查案子只要抓住罪犯就算成功,一因一果簡單明晰。而宅斗卻是千絲萬縷,牽一發而動全身,每一步都要算到才行。

  傅珺再次深深地認識到,自己的宅斗技能實在連渣都沒有,就只剩下點兒灰了。好在有王氏這位資深專業人士在旁幫襯,稍作了些調派,便圓滿地解決了今天的事情。

  傅珺抬起臉來,誠懇地承認錯誤道:“娘說得對,是女兒想得太簡單了。”

  王氏便又用手指頂了下傅珺的腦門兒,笑道:“瞧你這可憐樣兒,叫娘怪不落忍的。”

  傅珺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兩聲,又腆著臉問王氏:“娘,您什么時候瞧出來女兒不對的呀?”

  王氏燦然一笑道:“從你一進榮萱堂大門那會子,娘便瞧出來啦。你那小臉兒變得多難看哪,我這個做娘的豈有看不出來的?”

  傅珺一向自詡不露聲色,王氏竟也能從自己臉上看出不對來,傅珺已經不知說什么好了。只能心服口服地道:“娘您真聰明。”同時在心里加了一句:我娘威武。

  王氏笑看了傅珺一眼,沉吟了片刻便又問道:“娘問你,那鬼針子的事情,你是如何知道的?”

  說這話時,王氏的面上雖有笑意,但語氣卻不像方才那樣輕松了,而是帶了幾分肅然。

  傅珺知道王氏一定會問這個問題,她也早就想好了答案,便道:“小的時候無意間聽人說過一回,記不太清了,只知道這東西招人忌諱。”

  王氏便看著傅珺,似是在稱量她的話中真假。傅珺也睜著一雙又黑又亮的大眼睛,坦蕩蕩地看著王氏。她所言非虛,只不過略有隱瞞而已,這不算撒謊吧。

  母女二人對視片刻,王氏嘆了口氣道:“罷了,你才多大,還說什么小時候。”說罷自己撐不住,到底先笑了出來。

  傅珺從小記性就好,王氏是知道的,因此傅珺的回答王氏很愿意相信。身為母親,還能不相信自己的女兒么?

  王氏便不再追問此事,又拉著傅珺說了些話兒。

  不一時,傅庚也回來了。今日侯夫人有疾,傅庚便向翰林院告了假,原打算回來侍疾的,沒想到侯夫人卻并不需要,反倒去向佛祖求安慰去了。既是如此,傅庚便也樂得休上半天假,陪伴愛妻幼女。

  一家子用過了午飯,傅珺自回了西廂午睡,王氏便與傅庚去了小書房說話。

  進了書房,王氏便坐在了書桌前問傅庚道:“棠姐兒那件事,查得如何了?”她的眉間隱隱有幾分憂色。

  傅庚的眉頭便也蹙了起來,低聲道:“查到了現在,只問出來一件事。”

  王氏忙問:“是什么事?”

  傅庚的眉頭蹙得更緊了,道:“那還是前院兒一個掃地的媽媽說的,說是那天下晌,便在棠姐兒落水的前湖邊兒上,她隱約瞧見有個穿青色褙子的女子,慌慌張張地從湖那邊走了過去。”

  王氏不由也凝了眉道:“穿青褙子的女子?那天來的不少人皆穿了這顏色的衣服,沒看清是什么樣子的褙子么?花樣兒料子什么的,都沒瞧清么?”

  傅庚搖搖頭道:“那媽媽說隔得遠,沒看清。”

  王氏不死心,又問道:“那女子頭發梳的是什么樣式,那媽媽可看清了?總能瞧出來是姑娘還是媳婦吧。”

  傅庚道:“這個我也問了,那媽媽說瞧著是個姑娘家,便再沒有了。”

  王氏十分失望,轉首看著窗外的一桿翠竹,手指無意識地劃著桌面,喃喃地道:“若連你都查不出什么來,這事兒怕是不會有結果了。”

  她說話的語氣十分消沉,眼中蘊著濃濃的憂郁。傅庚望著她柔美的側顏,心中不由隱隱作痛,走上前將她擁在懷中,柔聲道:“晴兒,你別難過,我還會再去查的,說不得便能峰回路轉。”

  王氏將臉埋進傅庚懷中,輕聲道:“我也不求著什么了,只望著咱們一家子好好的。”

  傅庚攬著王氏的雙臂緊了一緊,眼睛卻凝注于窗外,眸中極快地劃過了一絲冷意。

  其實,他沒對王氏說實話。有件事他沒告訴王氏,那個前院的媽媽曾說,那穿青色褙子女子的頭發上,簪了一支形制特別的牡丹花釵子。

  在收到這個消息的一瞬間,傅庚腦海中迅速地現出一張面孔來。這面孔讓他萬分厭惡,然而,隱藏在這張面孔背后的某些人,卻讓傅珺落水一事變得更加撲朔迷離。

  在拿不到確鑿證據的前提下,傅庚不能、亦不敢貿然動手,那不是他可以隨意觸碰的人。他甚至認為,繼續往下查已經毫無意義。此事基本已明。而越是如此,他便越不能將這消息透露給王氏,白白地讓她苦惱心焦。與其兩個人一起無能為力,倒不如由他一人承擔。

  傅庚堅信,他不會永遠只是個翰林院的小編修,他為自己劃定的道路絕不止步于此。也正因如此,他才越發不能輕舉妄動。

  深深地吸了口氣,傅庚盡量將語氣放得柔和,輕聲道:“晴兒,你最近身子也不大好,別再勞神了。先回屋躺會兒可好?”

  王氏偎在傅庚懷中,慢慢點了點頭。

  傅庚的懷抱很暖,很暖,暖得讓她有些依戀。她的鼻端縈繞著好聞的松木香氣,耳邊有他低柔的話語輕輕回蕩,王氏的一顆心也漸漸變得輕松柔軟了起來。

  查不出來便查不出來吧,只要他們一家子從今往后都好好的,她便也滿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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