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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初時,汲泉還擔心盈香被人認出來,后來才漸漸放了心。因前院與后宅中的人交集很小,且與盈香共事者,也都是些才從外頭來的,盈香又著意低調,因此,她在府中期間,后宅中并無一人察覺。

  據汲泉說,自盈香進府之后,有好幾次輪著他在小書房值夜的時候,也不知怎么的,便十分忍耐不住,只想與盈香行那好事。尤其是元宵節之后,這種情形便出現得更為頻繁。

  彼時正值深冬,盈香身子弱受不得寒氣,汲泉便打起了小書房的主意。總歸他值夜也就是在里頭睡一覺而已,并無旁事。那段時間王氏又有孕,傅庚便一直留宿在正房,晚上基本上不會去小書房,給了汲泉極大的方便。

  因此,汲泉便給那守著夾道角門的馬婆子送了幾回酒,這些酒均是盈香帶過來的。每次馬婆子喝醉了之后,都會睡得很熟,而汲泉便趁夜帶著盈香,悄悄從馬婆子的眼皮子底下溜進秋夕居,神不知鬼不覺地,便將盈香帶去那小書房里行事。

  每一回在行事之前,盈香都會體貼地帶上些自做的點心,還有一小壺酒,用以助興。

  而吃喝過后行罷好事,汲泉常常便是一覺好睡,到天明方會醒來,彼時盈香自是不見了蹤影。

  過后汲泉問起來,盈香便捶著他柔聲埋怨,直說他睡得太死,她只好一個人收拾干凈了悄悄回房。

  據汲泉說,在王氏出事的前一天晚上,他又一次帶著盈香去了小書房。因第二天一早便要隨傅庚出門,他便少喝了幾口酒,睡到半夜時便醒了過來,卻見盈香已不在身旁。

  當時他十分擔心,便穿好衣物想要去尋盈香,卻見盈香從外頭走了進來,發鬢散亂,鞋子上還有些灰。見他醒了,盈香便走過來埋怨他,道自己想要尋個地方方便一下,偏他睡得極沉,她搖不醒他,便只得自己去外頭找地方解決了。

  汲泉自是不疑有它,又摟著盈香親熱了一番,這才又雙雙睡下。待次日醒來之時,盈香已然不見。他只道盈香又像往常一樣悄悄回去了,便也沒去多想。

  直到王氏出了事,他聽人說王氏在花壇前差點滑倒,又見傅珺圍著花壇打轉,還轉到了小書房的院墻邊。那時的他,忽然便有了幾分警醒。

  汲泉并不是笨人,他記起盈香是被王氏趕出府去的,說是染了病,但具體如何,卻無人得知。而自與他相遇之后,盈香更是從未談及過前事,原先汲泉還以為她是因為傷心,而此刻想來,那更像是一種刻意的撇清。

  此外,若再細思盈香與他從相遇至今的種種,許多事根本經不得推敲,越想便越叫人膽顫心驚。

  所以,汲泉才會在傅珺昏倒、眾人忙著擺設靈堂之時,去檢查書房的院墻,隨后便發現那窗子已經松動了。那時他已經十分害怕,慌亂之下,便找了工具將窗子重又釘死,只希望此事無人發現。

  而盈香自那天之后,便此不見了蹤影。汲泉不敢聲張,悄悄問了那個管灑掃的管事,那管事說盈香在王氏出事那天一早便向他告了假,說是家中出了點事情,需得返家幾日。那管事瞧在汲泉的面子上還多予了她幾日的假。

  汲泉不由暗自叫苦,又偷偷出去尋找,那盈香卻像是平空消失了一般,杳無蹤跡。

  那時的汲泉,雖然心中隱約覺得此事非同小可,但卻沒敢輕舉妄動,更不敢逃跑。

  一則是本朝對逃奴的處罰極其嚴厲,基本上便是死路一條;二則卻是他心存僥幸,想著也許盈香是真有事暫時離開了。

  隨著時間的推移,盈香始終不歸,汲泉憂懼更甚。為免事端,他向那灑掃管事撒了謊,說盈香辭工不做了。因簽的本就是活契,那管事也未多說什么,便將名冊中盈香的名字銷去了。

  此后的汲泉便一直惴惴不安地留在傅庚身邊,直到傅庚以去江西辦事之由將他帶離京城,在路上對他進行秘密盤問之時,他才知道事情早就已經敗露,于是便合盤托出,不敢有絲毫隱瞞。

  傅庚根據他的講述,派人分成兩路去查。一路順著盈香被那個妖嬈女子贖出后的路徑,另一路則從盈香與汲泉賃的那間小院查起,雙管齊下。

  在信的末尾,傅庚如是寫道:

  “吾女尚幼,聰慧如斯,吾心甚慰。然此事非小,父欲細細徹查,耗時雖久亦不負矣。惟望吾女安居姑蘇,宜樂宜喜,勿念為甚。”

  對于傅珺前封信中的冷淡,傅庚并未在意,信尾處的切盼之情殷殷溢于紙箋,讓傅珺十分汗顏。

  然而,傅珺并不知道,傅庚的回信中尚有一事未及言明,便是他派出去的人查到了一條有用的線索:那個替盈香賃下大功坊住處的人,聽掮客形容其長相,應該就是康保義。而康保義與當年傅珺被拐一案,有著直接的聯系。

  傅庚隱去了這條線索,是不想讓傅珺惶惶不安。雖然在心底深處他很清楚,他的女兒,遠比他想象中還要更加冷靜聰慧。

  然而,傅庚還是希望,女兒能夠遠離這些骯臟陰暗的事情,生活得更加輕松快樂一些。他已經很失敗了,護不住女兒,也護不住發妻。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將自己的骨肉送到安全的地方去,讓傅珺在王襄的庇佑之下,安然成長。

  因為傅庚的有意隱瞞,讓傅珺對線索的掌握有所缺失,所以,她只能憑著警察的直覺,去分析王氏之死以及這背后的種種陰謀算計:

  盈香肯定不是主謀,她的背后還有別人。不說別的,只說她所投的毒藥,事后連魯醫正都查不出來,可見那毒藥的藥性十分高明。如此名貴的藥物,盈香這樣的底層平民是接觸不到的。

  此外,那個贖走盈香的妖嬈女人,盈香與汲泉的“偶遇”,侯府前院“恰好”需要灑掃婆子,每一件事都透著不尋常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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