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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1章

  花房盆景之事很快便過去了,最近侯府里比較熱門的話題,便是撫遠侯府的花宴了。

  那張氏與崔氏也真是有本事,不知從哪里又買回來兩盆紅樹盆景,其中一盆還是煙石的,卻是將那花房的事情周全了過去。

  撫遠侯府花宴前夕,傅珺本著“宴無好宴”的宗旨,托了個病,只說身體不適,將自己從那赴宴名單下撤了下來。

  鄭氏倒是精神了,那糾纏了她好些時候、累她每天都要起得很遲的“病”,在傅庚回府之后便也好全了。于是身體大好的鄭氏與傅珂、傅璋三人,便都被侯夫人放進了赴宴名單。

  到得花宴當日,傅珺腦袋上綁著根抹額裝頭疼,侯夫人卻是高高興興地帶著三個兒媳并幾個嫡出的子女,去了撫遠侯府赴宴。

  只是,這去的時候還是風和日麗的,回來之后,侯夫人的臉卻是黑得堪比鍋底,一回府便立刻躺倒在了榮萱堂里,哼哼著直說心口疼,又叫了梁太醫來問脈,又是熬藥換食譜,最后更是閉門謝客,免了整七日的定省。

  而鄭氏就更慘了,是直接被人抬回來的。傅珺當時還裝著病,自是無從欣賞到彼時情景,只聽綠萍回來形容了一句,說那鄭氏的臉色難看得像是“抹了厚厚一層灰泥漿似的”。

  鄭氏一回來亦是病得起不來床,每日的定省更是免了,只關起門來一心養病,倒叫傅珺堪堪睡了幾頓好覺。

  那撫遠侯府發生的事情算得上極大,傅珺第二日去學里時,便將事情聽了個大概。回府后又收到了許娘子送來的詳細報告,這才將事情的始末弄清楚。

  原來,在那日的撫遠侯府花宴之上,鄭氏出了好大的丑。

  在那晶燈玉燭、錦翠遍地的繪音閣中,在花宴最熱鬧之時,當著滿京城最高貴的夫人太太們的面兒,鄭氏竟是當堂嘔了出來。

  若只是這般還好。鄭氏只消快快地離了席,再尋個無人處收拾一番,自然是無礙的。

  可好巧不巧地,那鄭氏是在站起身來敬酒的時候。突然之間便嘔出來的,那穢物端端正正地便噴在了溫國公夫人的胸前。

  那溫國公夫人突然遭此劇變,先是驚叫了一聲,待瞧見自己身上的衣物時,她兩眼一翻便直接暈了過去。慌得她身邊的丫鬟扶都沒扶得住。

  而要命的是,這事兒到這里還沒完。

  據許娘子說,那鄭氏一口嘔完之后,居然還沒止得住,而是站在原地又朝天狂噴了好幾口,直驚得那周遭的太太夫人們花容失色,一時間眾人皆走避,造成了一場不小的混亂,而后果亦是相當的嚴重。

  那些貴婦們有躲避不及濺了一裙子的,有因起身太快而被茶水燙傷了的。還有跑動過程中扭了腳的等等。除了直接暈過去的溫國公夫人之外,受鄭氏荼毒的貴婦少說也有七、八個。更別提那些掉了釵子的、踩壞裙子了的,簡直是數不勝數。

  在這場事故中,自也有幸免于難的,便是那一身武藝在身的威北侯夫人。

  據說,那鄭氏第一口噴暈了溫國公夫人之后,那威北侯夫人先是原地滴溜溜打了個轉,避過了這第一波攻擊,還眼疾手快地一把扶住了溫國公夫人,旋即便迅速將自己身上的一件長衫抖了開來。擋住了鄭氏接踵而至的第二波攻擊。

  隨后那威北侯夫人便單手提起溫國公夫人,兩個縱躍便跳出了圈外,將溫國公夫人平安地帶離了事發現場,同時溫北侯夫人自己亦是毫發無傷。

  可惜的是。似威北侯夫人這般武藝高強的貴婦也只此一個罷了,其她人等皆是養尊處優、手無縛雞之力的中年婦女們。因此,撫遠侯府的花宴就演變成了一場中年婦女集體炸毛事件。

  那些坐在偏廳的各家小姑娘們,親眼瞧著自己的母親、姑母、姨母、表姐乃至于祖母長輩等人,一個個毫無形象地自那繪音閣里狂奔而出,直是看傻了眼。

  而身為始作俑者的鄭氏。在進行了這一番無差別攻擊之后,她也兩眼一翻,當場暈了過去,總算沒活生生地去承受這生命中不能承受之丑。

  侯夫人當即便氣得臉都青了。

  雖然她因著與謝老夫人說話坐得較遠,不曾被鄭氏波及。可是,鄭氏這人丟得也太大了,大到連侯夫人自己也很想暈過去好嗎?

  可偏偏的她還就不能暈。

  那張氏與崔氏因與鄭氏離得近,首當其沖便被噴了一身,彼時俱是去收拾去了。侯夫人身為當事人的婆母,就算氣得臉青到發藍發紫,也只能挺在席上不動,還要向那些陸續又回來了的太太夫人們一一道歉。

  侯夫人給出的說辭是,那鄭氏大約是有了身子了,所以才會宴上失儀,請大家多多包涵。

  那席上諸人雖覺得此事著實叫人不喜,然瞧在平南侯府與炙手可熱的傅家三郎面兒上,卻也只得打著哈哈客氣了過去。

  只是,那些夫人太太們可都是一雙利眼,經過的事不知凡幾。當下便有人瞧了出來,那鄭氏身挺骨直,絕對不是孕相。又有人道親眼瞧見鄭氏將席上的一盤子金玉雙鮮給吃光了。

  那金玉雙鮮乃是蟹肉與蝦肉做的,俱是大涼之物。若是有孕在身,如何能吃下一整盤子去?且聽人說這鄭氏自來便喜食蝦蟹等物,在府里亦常叫人做了“珠玉卷簾”這道菜來吃,想必今日便是因貪嘴吃得太多,才會出了這般狀況。

  這消息不知怎么便一傳十、十傳百,如同病毒溫疫一般迅速地傳播了出去,一夜之間便傳遍了京城。而其在都城金陵引起的轟動程度,直接越過了年底皇城放煙口一事,攀升至京城八卦頭條,且雄踞榜首長達一個月之久。

  在那段時間里,只要你在京里任何一家茶館問別人“侯門婦貪嘴噴花宴”是怎么回事,那茶客便必會拉著你細細地說上半天,連出事當天撫遠侯府席上的菜色、臺上的戲碼兒都能給你說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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