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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9章

  推薦:巫醫覺醒。

  得此口諭,再加上王襄本就為刑部尚書,疑案要案亦需親自過問,因此他再不能推辭,只得將此事轉告了孟淵與傅庚。

  翁婿二人得知此事,略加商議后便由孟淵遞牌子進宮面圣,也不知他與圣上都說了些什么,待他出宮之時,他的身上便多了個刑部提調使的任命。

  這只是個虛職,然有了這個虛職,孟淵便可以名正言順地跟著傅珺查案了。自然,有他在旁護著,王襄與傅庚亦覺安心。

  便是因為繞了這么一個大彎,傅珺得到正式通知的時候,距案發時間已過去了十日有余。

  “時間已是遲了不少。”在臨清閣中,孟淵這般向傅珺說道。

  彼時已是六月末,金陵城中暑熱襲人,臨清閣的庭院里一絲風都沒有,白樺樹在陽光的炙烤下仍舊挺直,唯葉片有些發蔫,不復往/日/的翠綠。

  傅珺靠坐在臨窗的條案前,望著檐下白晃晃的地面出神。槅扇外置了兩個冰盆,散發出沁人的涼意,掃去滿屋的燠熱與潮悶。

  孟淵的長眉蹙得極緊。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此次的案子與以往不同,像是有著什么大陰謀一般,他也說不出這感覺從何而來,只是本能是覺得非同一般。

  “我省得的。”靜了片刻,傅珺點頭說道,神色已是一片肅然,“今兒下晌便去么?”

  “嗯。”孟淵低聲應道,又有些心疼地看了看傅珺,“辛苦你了。”

  傅珺一笑,有些慶幸地道:“所幸母親她們皆去避暑了,咱們出門兒也方便些。”

  裴氏她們昨天便啟程去了別莊。

  “若時間來得及,倒可以去外祖父那里坐一坐。”孟淵說道。

  案發地點便在長樂坊,離王襄的住處并不算很遠。

  傅珺笑意盈然地道:“那就最好啦。我也好久沒見外祖母她老人家了,著實想念得緊。”

  宋夫人還是今年二月間進的京。因年紀大了,身子又不大好,一到金陵便水土不服。在床上躺了快一個月才養好了些,傅珺本就有看望她的打算。

  夫妻二人商議已定,外頭便有丫鬟道午飯好了。

  因天氣太熱,傅珺便叫人將飯擺了進來。兩個人在屋里用罷了飯,又小憩了片刻,便頂著金陵城的酷烈陽光出了門。

  孟淵心疼傅珺吃辛苦,一路上布置得十分周全,車廂里不僅置了冰盆。還備了一把大折扇,由他親自幫著傅珺打扇,且選擇的出行路線亦是樹多的,因此這一路行來,傅珺倒沒怎么熱著。

  案發地點位于長樂坊金科巷的一所三進院子,當傅珺步下馬車時,守在院門口的唐俊早得了信兒,便自迎了出來,將傅珺與孟淵讓進了院中。

  這院子雖有三進,面積卻皆不太大。屋前檐下又植了好幾株高大的桐樹,此時濃蔭匝地,似有微風拂面,倒并不顯得熱。

  唐俊在前引路,一行人沿著粉刷一新的抄手游廊轉向后宅,唐俊便將案情講述了一遍。

  死者乃是戶部的一位主事,姓賀名固,妻朱氏。賀固的官銜只得從六品,然職位卻十分緊要,管理著京府幾個大糧庫。換言之,就是個大倉庫保管員。

  因天氣炎熱,戶部放了幾/日/的假,十天前的一晚。賀固在房里置了冰盆,便將門窗緊閉睡了,誰想這一睡到次日午時還未起,老仆敲門亦無人應。那老仆慌了神,叫人撞開了門,這才發現賀固夫妻陳尸于地。尸身下滿是血水與化了的冰水。

  此案報上刑部后不久便由聯調司接了手,仵作驗尸并經現場調查后發現,賀固夫妻應是死于意外。

  結合現場發現的茶杯與茶壺碎片,還有床欄上明顯撞擊的痕跡來看,應是朱氏半夜想要喝水,起床后卻不慎踩到了地上冰塊,滑倒在地暈了過去。

  賀固大約是被這響動驚醒,便下床想要去扶妻子,結果亦不慎滑倒,倒地后掙扎起身時又再次滑倒,導致后腦多次撞擊在堅硬的床欄上,終至后腦流血而亡。

  巧合的是,他的尸身剛好壓在了昏迷的朱氏身上,賀固身形較胖、體型墩實,他壓下來的尸身封住了朱氏的口鼻,致使朱氏窒息而亡,若非朱氏雙手的指甲被剪短,且有孕在身,此案必會以事故結案。

  然而,就算明知此案并非事故,聯調司卻仍舊找不出兇手作案的線索。

  兇手將一切都布置得十分完美,賀固后腦的傷痕、地上滑倒的腳印、碎裂的茶杯以及兩具尸身死時的位置,皆將案件指向了意外事故。

  言至此處,唐俊忍不住長嘆了一聲:“查了半天,我還學著珺表妹的樣子,將那家具也挪開看了,卻仍是一無所獲。”

  他的神情中含了些慚愧,還有幾分悵然,傅珺向他看了一眼,嘴唇掀動,卻終是什么話也沒說。

  作為一個才入行不到兩年的新手,唐俊的表現還是不錯的,可是,一些最基本的常識他卻很欠缺,比如對案發現場的保護。在沒有任何線索的前提下,無故挪動現場的家具,傅珺不知該說些什么。

  不過,這也不能怪唐俊,受這個時代條件所限,刑偵手段自然及不上傅珺的前世,這一點她很理解。

  幾個人邊說邊行,不一時便到了案發現場,亦是賀家內宅正房的西次間兒。

  到得此處,唐俊便止了步,十分自覺地退到了后頭,孟淵亦只在房門處站定。

  傅珺便立在槅扇前頭,打量著房中情景。

  這是一間很普通的寢室,拔步床、矮榻、幾案等等皆是櫸木所制,看得出,房間已經被清理過了,地上的血跡已然洗凈。

  然而,叫傅珺頭痛的卻非此處,而是這房中布局完全被打亂了,留下了明顯翻動過的痕跡。家具全部都移了位,木質地板上劃痕鮮明,還留下了不少鞋印,有一些還沾著泥跡,窗臺上至少印著兩人以上的手印,傅珺甚至還在地上發現了幾根長短不一、明顯不屬于同一個人的毛發。

  這還真是亂七八糟的現場啊。傅珺忍不住心下哀嘆。

  如此混亂的案發現場,兇手留下的痕跡或湮滅、或混淆,她簡直不知該從哪里查起才是。

  她來得實在太遲了,遲得已經完全無法從中窺及一絲線索。僅憑直覺她已能斷定,此處的勘察她必一無所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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