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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章

  ;流風順從地點了點頭,斜簽著身子坐在了扶手椅邊的一張小杌子上,輕聲地道:“不知姑娘想問婢子些什么?”

  傅珺便向那扶手椅上坐了,沉吟片刻,輕聲問道:“除了你們南宮一家,我娘親身邊可還有其他的人了?”

  流風抬起哭得紅腫不堪的眼睛,看著傅珺道:“回姑娘/的話,據婢子所知是沒有了。推薦去眼快看書婢子的母親說過,當時只南宮一族與姑娘的祖上一族活了下來,旁的便再也沒有了。”

  傅珺聞言,心情有些微的怔忡。

  雖然這個回答在她意料之中,但真正聽在耳中,還是叫人有些惆悵。

  她停了一停,便又換了個問題道:“那你可知道這黑玉葫蘆是什么東西,有何用處么?”

  流風便搖了搖頭,表情茫然地道:“請姑娘恕罪,婢子對此亦是不知。婢子只知道此物原先是姑娘祖上的,卻不知為何到了婢子的祖上手里。婢子的母親曾說,此物極其重要,關乎一個極大的秘密,但究竟是何秘密,婢子的母親卻亦是不知的了。”

  傅珺點了點頭,凝眉沉思了一會,接著問道:“那沈媽媽、蔣嬤嬤她們對玉姨娘的事情,可知曉么?”

  流風輕聲答道:“回姑娘/的話,沈媽媽她們對此并不知曉。聽婢子的母親說,玉姨娘與太太的事兒,除了南宮家的人之外便再無人知道了。”

  傅珺點了點頭。流風的這個回答并沒出她的意外。

  傅珺蹙眉想了一會,便又問流風道:“那據你所知,這府里還有平南侯府那里,還有誰知道這些事情么?”

  流風立刻端正了身子,正色道:“回姑娘/的話,此事婢子一家從未向任何人說起過,便在婢子家里,亦只有婢子知道此事,婢子的弟弟榮福對此卻是一無所知。”

  傅珺聞言不免有些微訝,便問道:“連你弟弟都尚且不知此事么?”

  流風點頭道:“正是。因婢子的高祖曾有遺訓。此事只傳女不傳男。”

  “這卻是為何?”傅珺有些訝然地問道。

  流風的面上便露出一抹苦澀來,低聲道:“回姑娘/的話,婢子的外祖母曾說,男子與女子不同。男子總是有野心的。若將家族的真實身份告訴了他們,只怕日后會引來禍患。為了我南宮氏不至闔族覆滅,外祖母便定下了規矩,此事只告訴族中的頭一個長女得知,以此代代相傳下去。”

  傅珺聽了這話微微點了點頭。心中生出幾分悵惘。

  南宮一族為了得以存續,也算是處心積慮了。

  先是將原先屬于南山國皇族的重要物件藏了起來,留了后手,過后再將南山國皇族流落大漢一事秘密封存,只允許族中的長女得知,其目的只怕不僅是為了不叫族中男子生出妄念,亦是為了讓皇族放心吧。

  畢竟,南山國皇族雖已式微,但其手上的秘藥卻是威力無窮的。便是為了忌憚這些,南宮一族亦不敢有絲毫妄動。

  傅珺悵悵地望著窗外的庭院。心中一時思緒萬千。

  現在的她有了新的身份,不再只是大漢朝的侯門貴女,亦是南山國的皇族后裔。

  南山國的皇族百里氏立國近三百年,亦曾有過強盛之時,卻終因國小勢微,最后難逃覆滅的命運。

  傅珺曾經讀過這段歷史,還曾看過簡略的海圖,知道南山國乃是一處島國,地域偏狹,孤懸于茫茫大海之間。距大漢朝不算太遠。

  擁有強大海上力量的大漢朝,怎么可能對自己家門口的這個小國不虎視眈眈呢?一俟時機成熟,再逢上一個雄心赫赫、意圖征服天下的君主,等待著南山國的。必然是這樣的結局。

  而此刻,當傅珺知道自己竟是南山國百里氏的后人之時,她的心里除了有些驚訝之外,并無太多實質的感受。

  那畢竟已經是近半個世紀前的事了。

  南山國原先所在的島嶼,如今更名為寧海布政使司,下轄三府七縣。其中寧海府為大漢朝的海貿重鎮,貿易發達、人民生活富足。

  傅珺自認是個平庸之輩,沒有那等重寫歷史、復立舊國的野心,更無意于利用自己那一點殘余的血脈,在這個異時空掀起一陣腥風血雨。

  如若將一切剖開來看,她傅珺既非侯門貴女,更非皇族后裔。她只是一個生活在現代社會的普通警察罷了。

  謀奪天下不是她的事,復國成王更非她所愿。傅珺所能做的,也唯有當一個好警察而已。

  這才是屬于她的那條路。她只需堅定地走下去便足夠了。

  想通了這一層,傅珺心里的那一點悵惘亦皆隨風而散,心情亦平和了許多。

  流風便從杌子上站了起來,低聲道:“姑娘,婢子所知已盡皆告知予您了。不知姑娘還有什么要問的沒有?”

  傅珺搖了搖頭,有些疲累地道:“無事了。你也先回去吧。你銷籍的事情我會交給沈媽媽處置的,你放心便是。”

  流風抬起頭來看著傅珺,面上頭一次露出了安心的笑容,輕聲道:“多謝姑娘。”

  傅珺微微一笑道:“這原就是我應了你的。”

  流風感激地又看了傅珺一眼,再施了一禮,方才輕輕地退了下去。

  房間里重又恢復了安靜,唯有門邊的那一道簾幕,被東風鼓蕩著,翻卷著,似是訴說著這里發生的那些事……

  流風的消銷事宜進行得很快,不幾日便即辦成了。

  在征詢了流風的意見后,由沈媽媽作主,將他們姐弟二人安置在了回雪管著的一處莊子上。

  在離開前一天的清晨,流風帶著弟弟榮福,踩著滿院里清瑩的露水,來幄葉居給傅珺磕頭謝恩。

  流風依舊很是低調,穿著一身青色的窄袖粗布裙,素帕包頭,連支銀簪子都沒戴,打扮得比往常還要樸素。她的弟弟榮福亦是一身灰仆仆的衣裳。姐弟二人瞧著哪有一點大戶人家出來的家仆模樣,瞧著比一般的農戶還多有不如。

  流風拉著榮福向傅珺磕了頭,低聲道:“多謝姑娘銷去我姐弟二人的奴籍,又給了我們一個去處。在姑娘的莊子上待著是姑娘予我們天大的恩典,一則我姐弟二人有人照應著,日子定會越過越好;二則我也不想離姑娘太遠,也免得姑娘擔心。”

  傅珺知道流風這是在給自己吃定心丸。

  作為傅珺真實身份的唯一知情者,流風自覺有必要給傅珺一個保證。雖然這個保證以傅珺看來,既缺乏實際效力,亦且毫無必要。

  按照古代名門貴女的思維模式,此時唯一可行的,大約只有殺人滅口這一種方式了吧。

  可惜的是,傅珺不是真正的大漢朝人氏。

  殺人是一項嚴重的罪行,傅珺自問她還沒墮落到視人命如草芥的地步。

  她目前所能做的,便是盡最大努力、用一切力量去做好防范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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