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山跳羚喜歡生活在草地茂密樹木又稀疏的地方。
葉羲深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氣,讓自己沉下心來,然后開始在叢林中一寸一寸地搜尋它們的蹤跡。
這是項水磨工夫,但時間一點點過去,葉羲的臉上依然沒有流露出任何焦躁的痕跡,眼神中只有專注。
功夫不負有心人,他終于在一處灌木后找到了它們排泄的糞便,然后跟隨糞便的蹤跡,追尋到一處茂密的草地。
這片草叢極為茂盛,草又密又高,最矮的區域都足有半人高。
一只又一只的穿山跳羚在這片草叢穿梭著,因為草叢太高,它們只露出了背和腦袋,有時候低頭吃起草來,更是整只都藏在里面找不到了。
葉羲輕手輕腳地爬到旁邊的一顆大樹上,從樹上俯視過去。
他沒有急著動手,而是先逡巡了一遍這片草地。
他現在何等眼力,很快,葉羲就在這片看似寧靜的草叢里,發現了一只站在不遠處的洞獅,一只把自己埋在草里潛伏起來的劍齒虎,一條垂在樹干上,假裝樹藤的大花蟒。
這些獵食者的垂涎的視線都盯向一處,那就是草叢中的跳羚群。
那只劍齒虎目光緊緊地盯住一只跳羚,伏著身子悄無聲息地慢慢接近。
眼看劍齒虎離跳羚越來越近,這時洞獅也發起進攻了,只見它仰頭發出一聲震天咆哮就向跳羚群撲去。
嘩!這下可不得了,猶如油鍋中濺進了水,頓時整片草地都炸了。
一頭頭原本安靜吃草的跳羚仿佛跳蚤,此起彼伏地跳躍著向后逃竄而去。
不好!葉羲手迅速往后摸去,取下了自己的弓箭。
見跳羚群跑了,劍齒虎再顧不得潛伏,倏地從草里竄出來,迅猛地撲向自己的目標。
頓時場中更亂,跳羚們蹦跳著眼看就要離開這片草地。
它們要是逃跑自己可追不上!
葉羲當機立斷彎弓搭箭,箭矢破空而去,猶如閃電一下射中一只跳羚的脖子。
跳羚雖然跳的高跳的快,但它體積大,葉羲練了一個月的箭術,射中一只跳羚還是不成問題。
見那只跳羚倒地,葉羲舒了一口氣。卻見洞獅突然竄了出來,對著這頭倒地的跳羚撲上去,血口大張,一口咬中它的喉管,然后慢悠悠地啃食起來。
葉羲心底皺眉,洞獅的皮膚要比跳羚厚多了,就算現在朝它放一箭,射中它的喉嚨恐怕也沒什么用,至多惹得它發狂罷了。
眼看最后一只跳羚也快蹦跳著離開草地,葉羲不再看被洞獅啃食的這只,凝神又飛速射出一箭。
因為距離離得遠,這一箭就沒有那么準了,只射到了它的屁股上。
這一箭沒有造成致命傷,但那只跳羚因為受傷動作還是僵硬了一絲,葉羲抓住機會,搭箭就要補射出第二箭的時候,劍齒虎突然不知從哪個旮旯里跑出來,幾個矯健的虎竄,然后猛地把這只跳羚撲倒在地。
媽了個霸子!
葉羲生生被氣笑了,你們這幫家伙自己逮不著獵物,就要搶老子的獵物!我再射一頭給那條大花蟒,一人一個好不好啊?
我去你的!這只跳羚是老子的!
葉羲冷笑,彎弓,弓弦拉到極致,箭尖瞄準劍齒虎的腹部,就要給它來一箭。
弓弦顫動,箭離弓,氣勢洶洶地射向撲在跳羚身上的劍齒虎。
千鈞一發之際,劍齒虎竟然猛地從跳羚身上跳起來,頭也不回地迅速逃走了。
失去目標的箭竟呼嘯著射中了想要站起來的跳羚,咻地一下,剛好射中了它的脖子。
一擊斃命。
葉羲還來不及對此感到喜悅,卻見正在啃食獵物的洞獅,和蠢蠢欲動想搶洞獅獵物的大花蟒竟然同時放棄獵物,瘋狂向前逃竄而去。
頓時整個草地一空,徒留兩具跳羚尸體。
葉羲心尖一顫,不好的預感自心底升起。
能讓獵食者們有這樣的反應,只能說明……有它們完全無法匹敵的大家伙過來了。
現在逃恐怕已經來不及了。
葉羲放下弓箭,把自己掩藏在樹葉最密集的地方,然后放輕呼吸,再放輕,再放輕,背靠在樹干上,整個人的氣息猶如和樹融合在了一起,再沒有一絲動靜。
三個呼吸后。
叢林中一陣響動,卻是兩名試煉者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
看到這兩人時,葉羲呼吸沒有半點變化,瞳孔卻微微地一縮。
這兩名試煉者形容狼狽,胸膛劇烈起伏著,看起來十分害怕。
兩人看到草地之后,臉上浮現出驚喜的表情,然后立馬往草地上一躺,讓高高的草從掩埋住他們的蹤跡。
片刻后,低空中傳來一聲尖銳的唳鳴,有龐大的身影慢慢飛了過來。
這是一只龐大的兇禽。
它渾身青色羽毛,展翼足有十米,尖利的爪子泛著冷光。
當它出現時,周圍此起彼伏的蟲鳴聲頓時齊齊喑啞。
葉羲胸口驀地一滯,只感覺無形之中感覺一股壓力當頭罩來。
它揮動雙翅,緩緩地盤旋在這片草地上空,兇暴的眼神眼一寸一寸地掃視著這片草地。
突然,它猛地一扇雙翅,這一扇之下威力巨大,草地猶如刮起了颶風,草堆紛紛伏倒,躲藏在草地中的兩道身影甚至被風刮得滾了兩滾。
看著兩名試煉者,兇禽仰天發出一聲高亢的長鳴。
這叫聲穿金裂石,被風吹得簌簌作響的樹枝中,葉羲耳膜一陣劇痛,感覺有溫熱的東西從耳洞里流了出來。
那兩人見被發現行蹤,立刻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跳了起來,隨即想分頭往兩邊跑。
他們此時形狀可怖,在這兇禽一聲唳叫之下,七竅竟然都流血了。
那兇禽也不急著追,猛地又扇了一下翅膀,兩人頓時被扇倒在地。
兩名壯漢竟猶如三歲稚童,在這只兇禽面前毫無反抗余力。
看他們終于不跑了,兇禽慢悠悠地飛下來,巨大而鋒利的爪子抓住其中一人的肩頭。
那爪子何等鋒利,一抓上去,那名試煉者的肩膀仿佛是豆腐做的般,毫無阻礙地深深嵌進去,鮮血如水般不停地往外涌。
重創之下那人吃痛狂叫,卻又無力掙扎,只徒勞地拿腳在空中蹬踹著。
另一名試煉者的武器已經丟了,顫抖地揮起拳頭向著兇禽砸去。
兇禽毫不在意地揮了揮翅膀,他立刻就被扇得往后翻滾好幾米。
兇禽戲謔地盯著自己腳下不停掙扎的獵物,低頭就要啄下第一口肉。
一支利箭帶著破風聲呼嘯著射在了它的羽毛上,然后箭頭連皮都沒劃破就無力地掉落在了地上。
絕望的兩人向著箭矢襲來的方向望去。
大樹上,一個穿著黑色蛇皮,無比熟悉的身影正拿著弓站在那里。
看到箭支的下場,葉羲額頭沁出冷汗,咬緊牙關,馬上搭上另一支箭。
看清樹上是誰的兩名試煉者目眥欲裂,葉羲!竟然是葉羲!
“快跑啊!!!”
“跑啊!!”
他們雙目赤紅,對著葉羲嘶吼。
兇禽那雙暴戾的眼睛此刻緊緊地盯著葉羲,然后緩緩地把自己的爪子從試煉者的肉里拔出來。
此時兩名試煉者無比的后悔,如果早知道葉羲在這邊,他們就算是死也不會把兇禽往這邊引來的!
原本兇禽出現時,葉羲就感覺有一股無形的壓力憑空罩來,此刻這兇禽一瞬不瞬地盯著他,這股壓力更大了,甚至讓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
這是生命等級之間的差距。
這股威壓讓葉羲的面色蒼白,身體甚至狼狽地在自己發著顫,然而他的臉上卻沒有一絲恐懼的意思,瞳孔深處更是一片沉凝。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搭著箭緩緩把弓弦拉滿,然后用上兩輩子的冷靜與專注,穩住手,把箭尖瞄準了兇禽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