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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五章 法蒂尼的選擇

  劇組的殺青宴沒有進行多久,大概一個小時后就草草的收了場,原因很簡單,大多演員確實很難跟陸澤相處的來,一個人有一個人的想法,他們的工作態度照比陸澤要更加隨性一些,即便陸澤并沒有要求他們要和自己一樣對嚴肅認真的對待表演,但作為一個群體中特立獨行的人,自然不會被多數人所接受。

  這點在其他劇組中也有所表現,但因為陸澤呆過的其他劇組中也有特別努力的演員向陸澤學習,并主動表示親近,帶動了全組的風氣,才沒有讓這種演員群體與男一號之間產生隔閡的問題暴露。

  這是文化上的差異,雖然一個勤奮努力,并且已經達到優秀程度的人在外人眼中自然值得尊敬,但與他對比的反面教材自然很難高興的起來,類似于同事們眼中的加班狗?

  不過也算不上敵視,畢竟陸澤的專業水準要比他們高的多,捫心自問,陸澤這樣的演員他們也真心的敬佩,只要不拉上自己的話,在這樣的心理活動下,宴會的氣氛雖然不至于掉到冰點,但也怎么都活躍不起來。

  “我先走了,明天還要趕早上的航班,你們玩的高興點。”

  陸澤心里很清楚,自己會耽誤他們的夜店派對,或許等自己走后,不出半個小時他們就會出現在某個高檔酒吧,在哄鬧的音樂下舉杯狂飲,想到這兒,也就不再多留,吃完最后一道甜點后,穿上外套起身向大家告別,眾人也紛紛站起來,客氣的挽留陸澤,希望他在不影響行程的條件下,跟大家一起再熱鬧熱鬧。

  作為華夏人,他怎么可能不懂客套,再三的拒絕后,眾人也就沒再堅持,只能露出惋惜的表情,但很有趣的是,他們的惋惜中包涵著假意,卻也隱約間流露出一絲真情實感,這點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我也跟你走吧,司機在樓下等著了,我送你回去。”

  另外一個能夠阻止他們放浪形骸的“眼中釘”自然也有自知之明,拎起外套,沒等陸澤回應,便與陸澤并排站在一起,向大家告別,在大家的歡送下上了車。

  一開始,兩人都沒有說話,各自靠在車門旁向外探望,此刻已經是晚上八點,都靈的夜生活還未開始,但已準備就緒,夜色下,霓虹燈重新給這座已經有些陳舊的城市披上了一件靚麗的外衣。

  老人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回到家里休息,年輕人們穿著時尚的服飾,帶著自己的伴侶走上街頭,就連音樂都從優美轉向了動感,一切變化都在悄無聲息的情況下快速轉換完成,就像是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保持著默契。

  擦的锃光瓦亮的爆改汽車上載著性感的姑娘,板仔們把整條街道的公共設施當做自己設置的屏障,口罩男孩們背著一大包噴漆在樓體上作畫,直到警察們進行抓捕時撒腿狂奔,這一切陸澤都沒有做過,對此不免有些新奇,但很快,就被身邊的一聲輕哼吸引了注意力。

  他把座椅調整到最舒適的角度,身軀扭動幾下,服裝面料與座椅上的皮革摩擦出輕微的聲響,雙手交叉放在肚皮上,像是等待入土一樣整個人攤在座椅上,陸澤側目,不由的輕笑出聲。

  “后悔做導演了?”

  “有些吧,都不瞞你說,其實拍到一半的時候我就已經堅持不住了,但錢都扔進去了,也只好咬牙堅持。”

  “你這不已經堅持下來了么。”

  “是啊,所以就很累,每天都累的不行。”

  法蒂尼的累陸澤能夠理解,電影導演本就是極為耗心血的工作,外加幾家公司需要管理,還有不少合同需要飛到各地去談,若這樣還不累,估計興奮劑里連一滴尿都不會有。

  更何況作為家族中直系后代的非獨苗男丁,他的競爭對手并不少,太多人希望他能做出一些影響公司收益的決定,這樣看來,他背后的壓力要比表面暴露出來的多出太多。

  現在想想,他曾說過的那些所謂的意大利人更注重生活,永遠安逸度日的話,看起來更像是法蒂尼的愿望,或是為了強擠出一些時間裝作瀟灑的借口。

  “那你就多休息一陣子吧,等特效公司把后期處理做完,你再慢慢把片子剪完就好,沒有必要給自己這么大的壓力。”

  “那不行,自打入了這行,我感覺拍電影就跟在產房外面等生孩子一樣,只想它早點出來,生怕它晚出來,更怕它在肚里憋死了不出來,另外,我還挺期待《贖罪》放映的時候,大家對于我的“孩子”的看法,希望他們能喜歡吧,不喜歡的話,我容易發飆給他們全弄死。”

  不太恰當的奇妙比喻,說起來還有些搞笑,但他說出的這段話,或許是最貼合導演實際想法的心聲,讓陸澤很難不認同。

  聊著聊著,車忽然停了,向外瞄一眼,已經到了陸澤的住址,交流短暫的暫停,而后陸澤向法蒂尼告別。

  “走了,上映前再見?”

  “好,明早八點,我讓司機在門口等你,可以吧?”

  “行。”

  陸澤下車,輕輕關上了車門,剛邁步朝房間走去,可沒走幾步,就被法蒂尼叫住,他回頭,見法蒂尼把從伸出窗外,似乎在組織語言,打算說些什么。

  “陸澤,你說我要是放棄做導演了,你會不會輕視我?”

  問題不算出乎陸澤的意料,打從拍攝進行到后半段,法蒂尼很細微的肢體語言和嘴里的話就已經透露出了這方面的意向,剛才車上,陸澤問出的問題其實就是在旁敲側擊的詢問法蒂尼的想法,這可能就是法蒂尼現在坦白的原因。

  畢竟熱愛跟工作是兩碼事,任何你所喜歡的東西在變成你的工作后都會變味兒,變的不再那么純粹,往往你愿意為你的熱愛投資,但它變成你的投入來源后,你反而會計較它能否為你創造你所滿意的收益,而電影這東西……估計是法蒂尼做的賺錢最少,回流最慢的買賣了。

  “應該不會,或許……我會為你高興也說不定。”

  這個回答反倒讓法蒂尼一愣,他曾想象過陸澤的答案只是干脆的是與否,但現在,陸澤給予的回答要比他所想的重要的多。

  陸澤是他為數不多的朋友,而且是僅有的因電影而結識的朋友,這點很重要,起碼在法蒂尼心里很重要,在這一段時間的相處中,不知不覺,陸澤已經和他心中所想的電影捆綁在了一塊,有陸澤,才會有屬于他的電影,沒有陸澤,他的電影自然也就不復存在。

  對于他而言,談及理想和放棄理想一樣可恥,在所有的選擇都會讓他痛苦時,他的答案,只能寄托于和他的理想捆綁在一起的陸澤來回答,或許這樣,在得知這個注定的結果后,能讓他心里能好過一些。

  “好的,我知道了,那我走了。”

  得到的答案起碼好于他以為的結果,他勉強笑了笑,將頭縮里,坐姿不再慵懶,手指輕輕的敲擊著中央扶手箱,最終,緩緩關閉了車窗,吩咐司機離開。

  而陸澤,則沉默著,看著這輛白色幻影朝山下駛去,直到再也看不到車燈后,才轉身離開。

  別墅的客廳燈還亮著,按道理這個時候除非自己在,否則王梓萱通常已經回到臥室休息了,推開門,果然如同心中所想,盧卡斯坐在餐桌前,背對著陸澤,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我還以為你今晚不會回來了。”

  開門便打趣了一番今晚沒有參加殺青宴,而是匆匆忙忙跑去求婚的盧卡斯,可隨著盧卡斯回頭,陸澤看著他嘴角泛起的油光,和桌前擺放的啤酒,一種不好的預感浮上了心頭。

  “啊?”

  “啊什么啊,不是去求婚了嗎?怎么這么早就回來了?你吃什么呢你,吃的嘴巴上全是油,求婚結果怎么樣?”

  “她答應了。”

  “哦,那就好,好事……”

  “但貌似……我也沒那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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