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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0章 夢

  喬氏突然變得這么熱情,寧宴還是有些吃不消的。

  “有些事兒得處理一下。”

  “是嗎,還得親自動手。”喬氏對寧宴這種作態是不太認同的。

  不過,聰明人向來不會把自己的想法強加給別人。

  喬氏也就隨口一提,不會應要求著寧宴按著她喜歡的樣子發展。

  “嗯。”寧宴坐在八仙桌的一面,從桌子上拎起茶壺,喝上一口熱水,目光流轉一下:“三嬸怎么沒有帶三叔一起過來?”

  “他那鋪子離不開人。”

  喬氏臉上的笑僵硬一下,看一眼寧宴,嘴唇翕動,似乎是想要說些什么。

  但是……又在糾結。

  若是放在以往,喬氏露出這個樣子,寧宴肯定會問上一句是不是遇見難處了。

  只不過,現在情況不一樣了。

  俞一兮來了通縣還沒有離開。

  加上喬家已經站隊了,兩人間的關系定然會受到影響的。

  寧宴不問……喬氏準備的話完全沒有作用了。

  本來還打算借坡下驢的,誰知道寧宴竟然沒有接話。

  喬氏只能直接明白著說了。

  “我喬氏有一個族叔,是在京城當官的,先前成緒用不光明的手段弄來的冰塊制作法子,就是交給了這位祖叔經營,咱們做買賣的上頭沒有人是不成的。”

  “嗯,三嬸說的很有道理,朝里有人好辦事。”

  寧宴對喬氏的話很贊同。

  畢竟……

  不管是哪個時代都會發生官商勾結的事情。

  若是不勾結,會被人當成異類,首先就被排除在這個圈子之外。

  見寧宴的態度似乎很理解的樣子。

  喬氏繼續說道:“我知道你在京城弄了寧記蛋糕鋪子,現在那個鋪面的生意很不錯的樣子,寧丫頭你是一個有本事有能力的,假以時日,我喬家都不敢跟你硬碰硬。”

  “……”寧宴抬頭。

  寧朝燁叫她寧丫頭還說的過去。

  喬氏隨著寧朝燁一起稱呼她是寧丫頭,也無所謂。

  但是……

  這一邊兒稱呼她寧丫頭,一邊兒想法子坑她,這就有些過分了。

  “三嬸您說的對,我也覺得我自己是個有本事的人。”

  可不是有本事嗎?

  如果沒有本事,上一輩子也混不到全能兵王的稱號。

  喬氏……

  喬氏又被堵住了,剛把人夸贊了,后面緊接著就應該是轉折了。

  只是,寧宴已經把夸贊的話全都接住了。

  她哈怎么轉折。

  喬氏第一次發現,寧宴竟然這么難溝通。

  同時也理解了寧朝燁為什么不贊同她往這里來一趟,往這里來一趟都快把自己給嘔死了。

  關鍵正經兒的話還沒有說出來。

  “寧丫頭,做人要心虛一點兒,實話跟你說,我來這里是族里的決定,族老想知道你如何才能把做木鳥的法子拿出來。”

  “……”終于不繞彎子了。

  對于喬氏,寧宴原本還是非常尊重的。

  只是,這會兒兩人根本就不再一個陣營了。

  自然就得針鋒相對了。

  “什么木鳥,我家可沒有木鳥,三嬸來了這么久是不是餓了,吃點兒東西吧,瞧瞧這都到了飯點了。”

  可不是到了飯點。

  寧有余都已經從薛先生家里回來了。

  房間的蠟燭也都亮了起來。

  喬氏應了下來,沒有繼續再這個話題上糾纏。

  她不笨,從寧宴的否認里聽出寧宴不樂意把法子交出來。

  她不會逼迫寧宴交出來的。

  這次來溝子灣這里問話,完全是因為身為喬家的人,家族派遣下來的任務她拒絕不了。

  現在呢……最多也就是任務沒有完成。

  買賣不成仁義在,強買強賣的事情,她還是做不出來的。

  見喬氏沒有威逼利誘,寧宴心情好了一點兒,不過也只是一點兒而已。

  現在這個時代宗族關系是很重要的。

  喬氏,終究是姓喬。

  若是……哪天直接對上了,還能保持這樣的冷靜,還能這么和諧相處下去嗎?

  在這個時代生活了兩年多的時間。

  所有認識的女人里,最讓寧宴佩服的就是賈婆子,那個是真的厲害的女人,就連徐氏那種三觀極為扭曲的,都被賈婆子的服服帖帖的。

  第二個是吳幼娘。

  吳幼娘可以說是背負著一家的希望。

  家里所有人的都被當今皇上給咔嚓了。

  在這種情況下還能堅持生活下去,用樂觀積極的態度。

  易地而處,若是她經歷了吳幼娘那種遭遇,怕是已經沒有活著的動力了。

  再者,就是喬氏了。

  跟喬氏相處她會覺得很舒服。

  許是因為喬氏是商人的女兒,加上自小就學習經商的手段,跟這個時代的人想法還有觀念都有出入。

  她們兩個都有些跟世俗不一樣,所以相處起來,倒是和諧很多。

  當然,樹葉都沒有完全相同,她跟喬氏自然也有不一樣的地方,比如喬氏似乎有些重男輕松。

  寧宴呢……一視同仁。

  武婆子帶著朵芽把灶房里做出來的吃食端出來放在八仙桌子上。

  晚飯依舊精致。

  葷素也搭配。

  寧朝燁沒有來,陸含章上桌也不合適,于是陸含章端著小份的飯菜去偏廳一個人吃去了。

  寧宴跟喬氏帶著寧有余還有喬翹坐在堂屋的八仙桌上。

  喬翹小姑娘吃東西的姿態優雅的很,瞧著就喜人。

  喬氏遵循食不言寢不語,所以,一頓飯吃的有些安靜。

  飯后喬氏帶著喬翹往溝子灣這邊的院子走去。

  在村里購置房屋的好處顯現出來了。

  夜里不方便回去,也不想打擾別人,可以去自家院子里休息。

  喬氏離開寧家。

  沒一會兒把堂屋收拾干凈的武婆子就走出來,把家里的大門關上了。

  夜都深了,這會兒大概也不會有人再上門了。

  寧宴呢,走回書房。

  坐在案前,心里捉摸著,喬氏上門就是俞一兮想出來的對策嗎?竟然讓喬氏過來勸說。

  不得不說,俞一兮把人心算計的很清楚。

  為了一個勞什子的木鳥跟三叔的小家鬧翻了,確實不劃算。

  如果今兒來的是三叔,她就得好好考慮一下了。

  但是三叔沒有來。證明什么……三叔也覺得幫著俞一兮算計自家小侄女是不妥當的事兒。

  所以了,俞一兮的算計大概是落空了。

  只不過……

  三叔應該扛著不小的壓力吧。

  入贅的人,不聽族里的指揮,寧宴嘆口氣,日后的發展怕是會更復雜。

  回到臥房休息一晚上。

  次日寧宴又往后山跑去。

  別院已經建造的差不多了。

  若是寧宴著急,現在就可以搬過來。

  不過,顯然是不著急的。

  畢竟家里的一眾小子都已經離開了通縣,各自為自己的前程努力去了。

  做棺材對于寧宴來說并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尤其是棺材的原主人是他這句身子。

  做棺材的時候心里的感激之心是不能少的。

  于是更加認真了。

  刨刀不好用了,自己修理,鉚釘什么的也是自己搞定,完全不需要別人幫忙。

  一日過去,棺材已經沒有做好。

  不過……

  寧宴心里倒是舒坦的很。

  她活在這個世界上,自當應該有恩報恩,有仇報仇。

  就算原主人已經沒了,想起這恩情,就得報了。

  回到家里,寧宴看見等在門前的陸含章。

  陸含章視線從寧宴頭上的刨花碎屑上瞥過,問道:“去哪兒了。”

  “山上的院子,我去弄個小物件。”

  “嗯,以后早點回來,有余擔心你。”

  陸含章沉聲說著,寧宴連連點頭。

  一連四五日,俞一兮都沒有過來過。

  喬家人也沒有再次來訪。

  寧宴也順利的把棺材做好了,還將棺材搬到山下。

  自己尋了一個靠山望水的地方,將原主的衣服放在棺材里,埋葬在地上。

  還從扎紙鋪子里買了一些黃紙,元寶。

  挖了一個坑,給原主燒了過去。

  至于墓碑,寧宴有些啞然,她也不知道該寫一個什么名字。

  到最后寧宴還是將原主的名字寫在木頭刻的墓碑上,不過……寧宴用的是簡體字。

  即使有人看見……

  也不會想太多。

  燒了紙,寧宴起身的時候,天氣陰沉起來。

  又要下雨了呀!

  一場秋雨一場寒。

  秋天到了,冬天還會遠嗎?

  站在小墳包前頭,寧宴看一眼墓碑,說道:“每年我會帶著有余給你燒一次紙錢,不過,有時間限制,我活著就會帶他過來,我死了,就不會有人給你燒紙了,誰讓你對孩子不好呢,你生下他是恩情,但是……

  生而不養就真的過分了。

  我死之后,你這具身體的責任也就沒有了,所以……”

  寧宴站在墳包前面,說了好些話。

  雨水下來,寧宴才往山下走去。

  回到家里,泡了一個溫水澡。

  回到床上睡了一覺,心里藏著的事情做完,寧宴睡得踏實的很。

  一覺就睡到天黑。

  外頭的雨水依舊淅瀝瀝的。

  坐在房間里還能聽見雨水打在地上發出的聲音。

  蟬鳴聲斷斷續續,偶爾突兀的‘知了’一聲,隨后就變得沙啞無力。

  想來,這只秋蟬也要在這場雨水里斷了性命。

  陸含章伸手在寧宴的額頭上摸了一下。

  也不燙,收回手。

  說道:“想要吃點什么?這幾天瞧著你似乎很沉重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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