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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節:炸裂

  當沈歡的那句“向前跑!”響起,馬啟連一個激靈,眼中射出奇異的光,渾身的毛孔已經全部炸裂開來,興奮的身子直哆嗦。

  他真的唱上去了!

  身為一個音樂人,馬啟連在拿到這首歌的時候,也是心癢難忍,忍不住嘗試過的,但是嘗試的結果很糟糕:他倒是能上,但是強行上的結果就是假聲成分太多,聲音的質感聽起來很糟糕,唱不出他想要的那種感覺。

  但是沈歡不同,他不止上去了,而且聲音的質量非常高,戴著監聽耳機的馬啟連甚至沒有聽到他的換聲點!

  難道這家伙直接用真聲就能夠頂到這么高?要不,就是他的換聲已經達到了完美的境界,不露絲毫破綻,并且混聲質量極高。

  無論是哪一種可能,無疑都是非常令人震驚的。

  不過馬啟連揪著的心并沒有就這樣放下來,接下來,才是真正最艱難的時刻。

  這首歌的難點不只在于全歌多處的#c3音,更在于長時間的高音區間以及歌詞的密集分布,那不止需要歌手的嗓音條件達到一個很高的水準,更需要巨大的肺活量和高超的氣息共鳴掌控能力。

  馬啟連拭目以待。

  “迎著冷眼和嘲笑,”

  “生命的廣闊不經歷磨難怎能感到,”

  “命運它無法讓我們跪地求饒!”

  “就算,”

  “鮮血灑滿了懷抱!……”

  馬啟連已經激動得渾身顫栗了。

  身為一個專業的音樂人,還直接用監聽耳機來聽,他比現場的任何人都要能更加清楚地感受到沈歡這歌聲的強大爆發力和震撼,他也終于明白了為什么樂隊的那幫小子這兩天總是在說這家伙不是人了。

  這家伙確實不是人。

  他就像是一個巨大的人形鼓風機一般,即使是在這樣高強度的演唱下,也完全沒有氣息衰竭的時候,每一個音都是如此的堅實厚重,飽滿豐富。

  雖然沈歡的演唱還是出現了一些瑕疵,比如說他在“跑”字,在“求”字中隱隱約約已經快要破音了,處在了一種將破未破的狀態上,證明在這樣的高強度下他已經有些掌控不住自己的聲音了,不過在馬啟連聽來,這反而別有一番風味。

  他甚至覺得,就應該這樣才對味!

  這是一首講述普通人面對夢想時,永不放棄的歌曲,這種聲嘶力竭的感覺反而完美貼合了這首歌的意境。那兩個將破未破的音正代表著普通人的能力有限,但是這首歌并沒有因為這兩個音而停止,暗喻了即使能力有限,也要盡力拼搏。

  這正是這首歌的精神所在,也是這兩個將破未破的音,將馬啟連渾身上下的毛孔徹底炸裂。

導播室內  對于沈歡的表現,王翔也無比震撼,他甚至無意識地呻吟了一聲。

  這家伙,這家伙……

  為什么他偏偏要是這家伙!

  之前的主歌部分,就已經讓王翔對沈歡評價極高了,現在他對沈歡的評價更是又躍升了一個檔次。

  這家伙不止可以去參加誰是歌手,和那些實力派唱將、明星大腕兒掰手腕,而且王翔相信,他要是真去了誰是歌手,還將會是奪冠大熱門!

  就憑他今天這一首歌,這就足夠了。

  “6號!”

  能當華夏之聲的總導演,王翔的專業技能和心理素質還是不錯的,雖然很震驚于沈歡的表現,心情無比復雜,但是他也沒有忘記自己的職責,指揮起現場來。

  導播聽到他短促的華語,立刻明白了這位總導演的意思,把直播畫面從舞臺上切到了觀眾席上,把鏡頭交給了觀眾。

  出現在電視直播畫面中的是一個身著休閑服飾的中年大叔,他只是在那里靜靜地坐著,表情正在盡量保持平靜,但是緊咬著的下唇卻是顯示出他此刻有多么激動來,雙眼的淚水更是無法控制地流淌了下來,在臉上滑出兩道淚痕。

  鏡頭再轉,這次出現在畫面里的是一個西裝革履的年輕男子。

  他戴著一副金絲眼鏡,梳了一個大背頭,氣質成熟穩重,但是和他的外形氣質不相符的是,此刻這個家伙的領帶已經被他扯得凌亂,整個人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雙拳緊握在身側,狂熱地盯著舞臺,雙眼通紅,嘴巴也跟隨著歌聲不停地張合著,似乎在跟唱,但卻更像是在嘶吼。

  誰也不知道這個連歌詞都不知道的家伙究竟在嘶吼什么。

  觀眾們的情緒在被沈歡調動到了最頂點之后,隨著他這段震撼無比的副歌一下子傾瀉了出去,如大河決堤,水淹萬里,酣暢淋漓!

  每一個人都被點燃了。

  而接下來,更重的一波轟炸來襲。

  “繼續跑!”

  “帶著赤子的驕傲,”

  沈歡的氣息到這里似乎終于有些開始撐不住了,“跑”字繼續將破未破,“子”更是快要完全破出去了,只剩下最后的一點牽連勉強維系。

  但是就像馬啟連所想那般,這種將破未破的演唱方式所造成的撕裂感,反而讓每個人徹底燃燒起來!

  那位狂野的西裝小哥身邊的年輕姑娘滿臉漲紅,再也坐不住,忍不住站起身來。

  他們左側不遠處一位牛仔褲小哥,早已站著,淚流滿面卻又表情狂熱,右手高舉,比了個一個非常六加七的搖滾手勢。

  非常六加七的這位小哥前方是一位身穿晚禮服、妝容精致的美女。

  這位看起來極度淑女的美女從座位上站起,一雙粉拳在胸前緊緊地握著,一雙美眸瞪大,一眨不眨地盯著臺上那個演唱到青筋暴露的男子,朱唇無意識地微微張開。

  “生命的閃耀不堅持到底怎能看到,”

  “與其茍延殘喘,不如縱情燃燒吧!”

  電子炮從觀眾席上掃過,再拉了一個遠景,可以見到絕大多數的觀眾都已經站了起來。

  沈歡的副歌就像一顆炸彈,在這演播廳中爆炸,狂亂的氣流掀翻了他們的椅子,讓他們無法安坐,必須要站著聽。而在其中,還有許多人像之前那個牛仔褲小哥一樣,高舉右手比著非常六加七的搖滾手勢。

  決不放棄,永不屈服,這就是搖滾。

  搖滾怎么能坐著聽!

龍城市西郊,那間布置簡陋的民房內  那位名為徐少陽的漢子已經把電視機頻道重新從湖廣衛視的誰是歌手切到了華夏之聲,沈歡的歌聲正從電視機的喇叭里傳出來。

  “有一天會再發芽!……”

  這是室內唯一的聲音。

  這位之前曾經想著看個熱鬧、咒罵上一兩句之后就轉臺的漢子,此刻一手握著水杯,拿背緊緊地抵著他那張已經陳舊到有一個窟窿的沙發,緊咬嘴唇,眼眶通紅,淚水在臉上縱橫交錯,順著面頰、脖子一路流下,最終在他那件已經洗到發黃、胸口印著“清遠化肥廠”的白背心上暈開一朵小小的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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