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調局得知斷指案有所進展,不出意料的同意了蘇珊娜的案件轉交申請,表示立刻會有王雀島的調查小隊前來接手案子。
原本他們還想讓玫瑰小隊繼續打下手,但蘇珊娜卻是表示之前才經歷過大案的他們隊內仍有一半的傷病人員,無力參與接下去的全面徹查。
異徒加入異調局,并不意味著完完全全的賣命,雙方是雇傭制,異調局有指揮命令權不假,但想強行讓人去做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卻不是那么容易的。
蘇珊娜明確表示讓他們參與可以,但必須要按照特殊案件的功績來算。
異調局內部考慮之后給出了否定的回應。
他們并不認為玫瑰小隊能幫到多大的忙,之前的要求實際上也是想著多一個人也就多一份力。
蘇珊娜的要求則是讓他們打消了這個想法。
于是玫瑰小隊繼續假期。
“唐納德,身體不舒服?”
斯特芬妮高興之余,注意到拿著紙頁的唐納德臉色有些難看,湊過來低頭輕聲問道.
“沒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既然你們接下來準備回去,這些資料得還給警局吧?正好我還要去給莉蘿買些果汁,我幫你們去還。”
將手里紙張折疊起來重新塞進文件袋,調整自己的情緒,唐納德起身帶著莉蘿直接離開。
霍恩還有博格洛的目光都在他的背影上有所停留。
像是有著某種默契,誰也沒有多說什么。
喬安娜·霍普金斯,1890年生人,斷指案第三位受害者,尸體被發現時破損嚴重......
霍普金斯,這個姓很少見。
受害者資料上的照片是死者生前的居民證上的照片,素顏,并無任何裝扮。
唐納德希望自己看錯了,但敏捷思維帶來的被動效果讓他在看到這張照片的第一時間便聯想到了這段時間以來在安東尼的餐館柜子上看到的相框。
“先生,有什么需要的嗎?”
店里的侍者站在柜臺后邊看著唐納德站在外邊發呆,不由得提醒道。
“做兩杯青檸檬汁,要最酸的那一種。”
定了定神,將之前買薄脆餅剩下的幾便士放到桌上,侍者拿著切成幾瓣的青檸檬放進一個下方帶有一些圓孔的金屬筒,再用一個帶有些錐形尖刺的鐵杵不停的擠壓青檸檬開始壓榨。
這種人工的榨汁方式如今是比較少見的了。
“一杯你的,一杯我的。”
“我全都要。”
“不行,花的是我的錢,所以我說一人一杯那就是一人一杯。”
唐納德將手杖靠到外邊的長椅邊上,向芬格招了招手,讓它跳進自己的懷里,一手拿著檸檬汁,一手拿著斷指案的資料。
之前是工作,現在是私人事件。
將兩個文件袋中的內容仔細看完,其中的資料并沒有對案件的細節做出太多的描述,很多時候都只是一個簡單的流程與結果,然后就直接跳到了對犯人定罪的步驟。
包括現場搜出的證據,罪犯面對警局與異調局審問時的口供,最終的懲罰方法。
毫不意外的死刑。
這個世界可沒有精神病人免罪的說法,罪惡即是罪惡,任何理由都不能讓一個喪心病狂的家伙躲過人道毀滅。
然而這個罪犯的死,真的意味著結束嗎?
明明還有疑點,卻以找到充足證據為由直接處死,案件報告中的內容亦是語焉不詳。
誠然,自從死刑執行之后至今,確實沒有再出現過斷指案中的情況,但這并不能作為案件已經徹底結束的佐證。
將這兩個文件袋重新交回警局,唐納德并沒有急著離開,而是在警局外邊等著。
等待自己的目標出現。
默特利·格林。
唐納德在他走出警局買咖啡的時候攔住了他。
“格蘭特先生,有什么事嗎?”
默特利有些驚訝,他們剛剛才確定任務的轉交而各自返回,他不知道唐納德·格蘭特為什么要回來找他。
“其實我想跟你談談關于斷指案的事情,我的隊友因為身體狀況無法參與案件,但我對于這一類的特殊重大案件非常感興趣,剛才那兩份資料我都看了,字里行間都是隱瞞與跳躍,我不認為那是一份合格的案件陳述。”
之前還帶頭想要推掉工作繼續假期,現在張口就是對這一類案件有興趣。
就是這么真實。
鑒于唐納德異調局成員的身份,默特利并沒有拒絕,兩人就在咖啡廳的外邊坐談。
“我并不是要打聽一些內幕情況讓你難做,我只是想知道,當時在罪犯被找到后的情況,那些受害者的家屬們,愿意接受這個判決嗎?”
事情過了這么久,這時候再去討論那些細節意義不大,更何況誰也不能保證默特利·格林的記憶細節就是正確的。
“有相當一部分人選擇了接受,因為當時確實是物證已有,罪犯也親口承認了罪行,對他的死刑懲罰是絞刑。”
“一個精神病,殺害了他們家人,并且是以如此殘忍的方式,還躲避了大批警察長時間的抓捕,相比于他的精神病人身份,聽上去總會令人覺得那個罪犯更像是在一個高智商犯罪者不是嗎?”
唐納德直言自己的想法,能在異調局與警局的聯合偵破隊伍的眼皮底下數次犯案后才被抓住,這并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不,那一場最后的抓捕我是親自參與的,犯人對自己的犯罪行徑供認不諱,但他的言行給我的感覺是極為遲鈍的,這當然不排除他的病情惡化導致的這種情況,事實上警局對外也是這么解釋的,但一些受害者家屬顯然無法接受,不可否認,那段時間實在是非常難熬,我們每天都要接受來自他們的質詢與外界的輿論壓力。”
抿了口咖啡,默特利說起這段往事的時候目光總是往旁邊的警局大門瞟。
“那時候還出現了一個由受害者家庭成員組成的隊伍,他們聲稱要自己解決這個案件。”
“受害者家人組成的隊伍......想必對警局來說這是件十分困擾的事情吧,是一些什么樣的人”
唐納德感覺自己隱約抓住了事情的關鍵。
“什么樣的人都有,我也不太確定,這支隊伍存在了一段時間便消失了,原因是始終沒有什么突破性進展,我想可能是他們自主的解散,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為了一個過世者而葬送自己的未來,這不是好想法。”
“有沒有印象比較深的人?比如這支隊伍與警局做交涉或是進行某些活動前站在前面的那個人,看上去頗有能力的人......例如,凱佩爾警官他有參與那支隊伍嗎?”
通過一些提示來引導默特利的記憶,在唐納德的印象中,安東尼從來都是一個極有魄力的人。
“凱佩爾沒有參與,他是警察,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他很清楚,另外的人,迪克斯·伊林的父親,他是一個老派的士兵,我想用硬漢這個詞來形容他,他甚至于做出過藏起一柄短刀進入警局,試圖親手殺死兇手的舉動,喬安娜·霍普金斯的丈夫,那個男人,聽說是個廚師,但是我第一眼看見他便知道這不是尋常人,我曾與他有過數次的對視,他眼中的憤怒并不常常顯露,偶爾的出現卻令人感到脊背發涼。”
手指拂過鼻梁,默特利在唐納德開口詢問凱佩爾情況時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戒備。
在談到后面兩個人的時候轉動著身體,眉頭有明顯的皺起。
“唉.....你知道他們后來的情況嗎,例如他們的生活,他們是否還有其它的家人?”
唐納德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手指摩挲著芬格。
“我不太清楚,但喬安娜·霍普金斯遇害的那天聽說是準備去看在醫院的孩子,后來那個孩子好像.......也沒有撐住。”
“狗屎!”
一口喝干手里的檸檬汁,整張臉都被酸的皺到了一起,唐納德咬著牙,低聲咒罵了一句。
從普斯頓好不容易死里逃生的他覺得自己已經夠慘了!
“什么?”
默特利看到唐納德的動作,放下了咖啡杯問道。
“沒事,很感謝你的回答,這是酬勞,我希望這只是我們私底下的談話,可以嗎?”
將5枚金榜排疊到一起推到默特利的身前,這已經是他將近兩個月的薪酬了。
“我不是一個喜歡到處亂說的人,這會成為我嘴上的一道鎖。”
默特利很是干脆的將金鎊接了過去。
既然坐在這里說出了一些情報,還要隱瞞現在發生的事情,收取一些酬勞并不是多么奇怪的事情。
想要封人的口,向來只有兩件東西最好用。
金鎊與刀子!
默特利離開之后,唐納德依舊留在位置上,翻開自己的筆記。
真的是安東尼做的?
突然的不辭而別,瑪蒂爾·塔特的失蹤,出現在綁架現場的那段指骨模型。
今天查案時凱佩爾·倫納德的反常,默特利作為他的上司,再明顯不過的維護。
“安東尼,你可別做傻事啊......”
唐納德抹了把自己的臉頰,輕聲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