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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二章 蠡園

  風和日麗的早晨。

  蘇妙梳洗畢,坐在鏡子前將長發編成發辮盤起來,以一根蝴蝶簪子固定。

  回味站在她身后,用軟布輕輕地擦拭著她刀匣里的刀具。

  “你真打算要去?”直到將最后一把菜刀擦到亮閃閃,放回刀匣里,一直沉默著的回味突然開口,輕聲問。

  “嗯。”蘇妙正對著鏡子收拾劉海,聞言,淡淡地應了一聲。

  “要打假賽嗎?”回味續問。

  蘇妙哧地笑了:“讓我去打假賽,今天一定會笑死人。”

  “如果不想做,就不做,沒什么大不了的。”回味轉過身,看著她,輕聲說。

  蘇妙停止了撥弄劉海的手,從鏡子里看了他一眼,笑起來:

  “是沒什么大不了的,不過因為這種事退賽,總感覺灰溜溜的就逃掉了,我費了那么大的力氣,可不是為了最后逃掉的。再說,被小瞧被威脅我想一想就覺得火大,難道我長了一張好欺負的臉?我是苦瓜相嗎?”蘇妙用兩只手扒著眉毛仔細地端詳著鏡子里的自己,“明明長得喜氣洋洋的!”

  “……”回味盯著鏡子里的她看了一會兒,無語地轉過頭,慢吞吞地蓋上刀匣,“你高興就好。用我陪著你嗎?”

  “不用,你去做你的事吧。”蘇妙擺擺手說。

  “雖說我沒法阻止這種比賽,不過你也用不著害怕,大不了不做了,硬氣些,有我在,你誰都不用怕。”回味緩緩地說。

  蘇妙扭過身來,看了他一會兒,哧哧地笑起來,問:

  “你猜今天的表演賽他們會讓做什么?”

  回味想了想,搖搖頭:“不知道。不過不管做什么,只要你做了就不會輸。”

  他經常說這樣的話,好像在他的心目中她在廚藝大賽這個領域一定會長勝一樣,也不知道他到底哪來的信心,摩挲著嘴唇,她慢吞吞地說:

  “阮雙雖然沒和我比過,但她的菜我吃過,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總覺得她的實力不止如此;夏瑾萱的菜我沒吃過,真正實力也不知道,不過上一次她說的倒是挺厲害的,很有自信的樣子,雖然作為同行我不太喜歡她過于商業化的樣子,不過我也不是不能理解的,畢竟除了鉆研手藝,在營業方面也很重要。夏瑾萱的那雙手你注意過沒有,雖然她時常穿袖口寬大的衣裳,總是把手收在袖子里,但偶爾還是能看到伸出來時的樣子,她的那雙手相當驚人,絕對不是花架子。”

  回味可沒有工夫去注意別的姑娘的手,對蘇妙的話不以為然,他淡淡地道:

  “不管她二人的手藝如何,你是不會輸的。”

  “……你究竟哪來的信心,這么相信我一定會贏?”蘇妙狐疑地問。

  回味回過頭,看了她一眼,用理所當然的語氣道:“你以為我當年為什么會離開回香樓到豐州去找你?”

  “你真的是特地去找我的?”蘇妙揚眉,問。

  “當然。”回味誠實的回答。

  “果然,那時候你是因為我溫柔貌美,所以對我一見鐘情了吧?”蘇妙一臉“我就知道你”的表情,笑嘻嘻地說。

  “你想多了。”回味很耿直地打破她的自我吹噓。

  蘇妙的笑聲戛然而止,黑著臉看著他。

  “我大概能在后半段時趕過去,最晚結束時我會過去,你等著我去接你。”回味對她說。

  蘇妙扁了扁嘴,沒回答。

  “對了,之前你說的那個蘇覺,已經找到了。”回味對她說。

  “在哪找到的?”蘇妙忙問。

  “城郊的一家小客棧里。”

  “文王居然沒把他滅口。”蘇妙很驚訝,離蘇覺被帶走這中間有不少時間,梁敞居然沒下手。

  “嗯,他這一次莫名其妙的優柔寡斷,居然只是把人關在客棧里,什么都沒做。”

  蘇妙扁扁嘴,雙手托腮,問:“你說,文王是個什么樣的人啊?”

  回味皺了皺眉:“他是被武王帶出來的,雖然遠不如武王,但也從武王身上學到了一二成的城府和能耐。文王的生母在懷他的時候正趕上他生母的娘家犯案被滿門抄斬,雖然他的生母沒有被牽連,但情緒上肯定受到很大的打擊,生下他沒多久就去世了,他被掛在成妃名下,兩人不過是有個母子名分互惠互利罷了,結果前陣子丁家出事成妃被牽連被打入冷宮,他因為丁家的事在朝堂上備受責難,許多人都以為他完了,結果他還好好地站在朝堂上,一點事沒有。雖然少年時有點優柔寡斷,做事不夠果決,可自從武王帶他出過兩次戰,在邊關磨練了幾年,再回來時性子改變了許多。你還是勸大姐離他遠一些,尤其是皇族之人,上過戰場之后再回來,那就已經不是人了,離不是人的遠一點,安全。”

  回味的嘴巴毒出了新高度,這話把他那些上過戰場的祖宗十八代全都帶進去了,也不知道他的祖宗十八代會不會氣得從皇陵里爬出來。

  “我倒是想,可大姐好像特別喜歡文王,這么多年,我從沒看過她對一個男人這么專注,我還以為她這輩子絕不會只喜歡一個男人,真不知道她到底喜歡文王什么,比文王好看的男人多了。”

  回味瞥了她一眼:“所以你看男人只看臉嗎?”

  蘇妙瞅了他一眼,一本正經地笑道:“這世上不會再有男人比你更好看了。”

  回味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勉為其難地扯了扯唇角,扯出一個短笑。

  “蘇覺的娘子找到了嗎?”蘇妙問他。

  “沒有。皇上已經知道了,查問了楊尚書和楊林,楊林矢口否認,那天夜里打蘇覺擄走吳氏的人中又沒有楊林,蘇覺也不認識那些人到底是誰,只是憑自己的猜測認為那是楊林派的人,案發時官道上又沒有路人看到當時的過程,無憑無據,楊林反而說是蘇覺誣陷他,這樁案子只能從頭查起。”

  “這么磨磨蹭蹭的,等查完吳氏還能活下來那簡直就是奇跡,沒法子搜查楊府嗎?”明著搜查是不可能的,無憑無據只聽一面之詞就去搜查朝中重臣的宅邸,于情于法都不合,可從源頭查起,這得需要多長時間,就算到最后查明白了,又有什么用。

  “探過了,沒有。”回味說。

  蘇妙看著他,明白他這話的意思是已經暗查過了,可是楊府沒有。

  “從頭查起是要去秋葵縣?”

  “秋葵縣也算上,像這種沒憑沒據沒有證人,只憑受害人一面之詞的案子,最好的法子是引蛇出洞自投羅網。”

  蘇妙皺了皺眉,半晌沒說話,如果只是強占民女的案子還好,最怕的是中間出現點變故發展成人命案。

  “對了,那蘇覺呢,現在在哪?”蘇妙問。

  “沒有證據,告的又是朝臣之子,在案子查清之前只能委屈他在大牢里住一陣了。”

  “文王沒受影響嗎?”

  “他說他是為了幫蘇覺伸冤才帶走蘇覺的,之所以沒有立刻審理,是因為蘇覺無憑無據,他正在派人暗查此事,順便尋找吳氏的下落,這事到最后差一點變成我的過錯。蘇覺對他的說辭半信半疑,大概心里還是把他當好人看吧。不過刑部出事,文王和武王都得安分一陣。”

  “你覺得吳氏還活著嗎?”蘇妙忍不住問。

  回味皺了皺眉:“難說,一半一半。”

  蘇妙單手托腮,陷入思索。

  “你還去不去了?”回味問她。

  “去,當然去。”蘇妙回過神來,站起身,接過他遞來的刀匣,刀匣合在一起是一個小手提箱,攜帶很方便,她拎在手里。

  回味將她從上到下看了一遍,確定沒什么問題了,才點點頭,對她說:

  “去吧。”

  蘇妙點點頭,拎著小匣子,轉身,出了門,回味一直把她送到大門口,目送她上了轎子往蠡園的方向去,這才轉身,向蠡園相反的方向走去。

  蘇妙坐在轎子里,轎子晃晃蕩蕩的往蠡園走,只有她一個人,感覺有點寂寞,一路上不停地掀簾子探出腦袋往外瞧,把抬轎的轎夫煩的差一點丟下轎子走人,饒是如此,她還是沒完沒了地探腦袋,一直到轎子終于抵達蠡園的后門。

  蠡園是一座園林,建在梁都城的南邊,類似于景觀花園的地方,雖然規模比一般的行宮小,看起來更像一座精巧纖細的山水園林,但這里的確是一座行宮,風景秀美,典雅中透著雍容。這里是瑞王的父皇,也就是回味的爺爺生前為自己的愛妃修建的行宮,雖然這個愛妃并不是瑞王的生母,不過因為這座宮殿很漂亮,所以在新皇登基后,梁錦就不客氣地把蠡園給收下了。

  蘇妙到達蠡園時,從早些時候就開始了的拍賣會已經開始了,轎子從后門抬進去,最后停在一處修舍前,凈明法師早就在那里等她了,笑著迎出來,熱情地道:

  “蘇姑娘,你可算來了!”

  “都被那么威脅了,我哪敢不來,我是靠開酒樓養家糊口的,得罪了酒樓會我還活不活了,法師說是不是?”蘇妙皮笑肉不笑地問。

  “憑姑娘的身份,姑娘跟老夫說老夫威脅姑娘,姑娘這是在威脅老夫吧?”凈明法師哈哈一笑,道。

  蘇妙瞅了他一眼,沒再跟他繼續說廢話,她人已經來了,是被逼還是自愿都不重要了。

  “我是第一個到的?”

  “阮姑娘和夏姑娘全在前頭看拍賣會呢,蘇姑娘也去瞧瞧?前頭很熱鬧呢。”凈明法師十分熱心地推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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