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木婉清在登上參合島時分別,對方一副興沖沖、自信滿滿的樣子駕船趕往曼陀山莊,卻不知早已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慕容復打道回了燕子塢,只見鳩摩智站在府門之外,猶如一尊雕像般一動不動。
“慕容公子,真是叫小僧好等啊。”雕像終于動了,他雙手合十,面帶微笑。
“明王竟然這么急著去臨安?”慕容復心下一驚,隨即想到了鳩摩智等在此地的目的。
鳩摩智道:“公子果然聰慧,小僧此次出使各國,已因段公子延誤良久,北面尚有遼金清夏諸國,蒙古大軍隨時可能發起攻擊,容不得耽擱。”
鳩摩智雖然說話的內容十分緊迫,但面上的表情卻云淡風輕,看不出絲毫緊張急迫,涵養功夫可見一斑。
“既如此,我立刻陪就國師動身前往臨安。”
參合莊沒有什么懸而未決的重大事件等他做決定,慕容復當即也干脆地即刻啟程。只以飛鴿通知了雙婢和表妹。
在他離開的當天下午,段譽就心心念念著神仙姐姐,跑到曼陀山莊前去拜訪。
結果當場被李青蘿抓了起來,關到私設的“大牢”之中,揚言要殺了他做花肥。
因為有著木婉清的緣故,李青蘿是清楚段譽身份的,是那個負心人的兒子,但她依然這么做了。心中想著你兒子有危,這回總該來我這了吧。
木婉清求到王語嫣頭上,王語嫣又去求母親,李青蘿被哀求不過,索性答應女兒一個月內不殺對方,賣了女兒一個人情。
不成想當天晚上就出了大事,第二天發現段譽時,他渾身癱軟地躺在雜草堆上,似乎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被看守大牢的婆子通知后,李青蘿匆匆趕到現場。想到若那人的兒子真的死在她這,對方恐怕將永遠無法原諒自己,心中不由慌亂。
“什么,你是被人吸干內力才這樣的?”
李青蘿臉色疑惑,轉頭看向負責看守私牢的婆子們,厲聲道:“昨晚看到什么人、聽到什么聲音沒有?”
幾個婆子聽出女主人語氣中嚴厲,既莫名其妙又暗感畏懼,這人不是等著處死做花肥嗎,怎么夫人似乎很關心的樣子……
“回夫人,昨晚除了牢中那幾個等著做花肥的男人偶爾地呻口今聲外,沒聽到異常動靜。”
這私牢頗大,除了段譽的單人獨間外,另外幾座牢房里還關著幾個等待處死的武林中人。
“廢物!”
李青蘿狠狠罵了婆子一句,又看向段譽那蒼白的臉色,首次對他柔聲道:“能說說昨晚怎么回事嗎?”
“我…我也不甚清楚…”段譽的眼神陷入回憶,“昨晚睡得迷迷糊糊中被人點了穴道,然后只看到一個蒙面的黑衣人,抓起我的手腕吸食內力,一直到把我吸得昏迷,后面的事就不清楚了。”
“吸人內力?武林中有這樣的人嗎,唉…一會還得問問語嫣。”
聽到只是吸了內力,李青蘿語氣輕松下來,拍了拍段譽:“行了,吸就吸吧,你一個小孩能有多少內力,說不定是你爹得罪了什么人才報復在你身上。我看你現在渾身無力的樣子可憐,就暫時把你放出去,替我看花裁樹,你是大理人,想來對大理的茶樹十分了解。”
“謝夫人。”
段譽掙扎著站了起來,腦海中不由想到昨晚那個蒙面黑衣人說的話,‘既然你不喜武功,只喜佛經,那這身內力還是交給有用之人吧’。
有些東西只有失去之后才會覺得珍惜。沒了強大內力支撐的段譽,感覺自己比未練武前的身體還要虛弱,以往不費力氣便能健步如飛,運轉‘凌波微步’之后,更是人如幻影,可現在不用力,是真的連腳都邁不出去!
這種落差之大,讓他一時間無法適應這具身體。
我……我一定要重新擁有內力!
咚!他艱難地按照凌波微步的圖譜邁出一步,旋即第二步便岔了氣息,一頭栽倒在地。
為什么?為什么!
明明當初很容易的,怎么這一次自己辦不到了?
他氣惱悲憤到無以復加,腦中一時各種負面念頭紛涌。
自己從來沒做過什么錯事壞事,佛家不是說種善因得善果嗎,為何自己憑白遭此大厄!
還是說都是騙人的?
“扶他出去。”李青蘿搖了搖頭,“帶他到看花人的臥房,先休息一天,明日看看情況再說。”
舉步走出此處牢房。
“夫人,饒命啊!”
大牢兩旁當即有人沖到牢門旁柵欄,手臂從空隙間伸出,聲嘶力竭。
對于這些哭喊的求饒之聲,李青蘿并不理睬,側頭向后問了一句:“花肥還夠用嗎?”
“回夫人,兩日后就要沒了。”一個婆子道。
“那一會你們拉一個出去做花肥。”
前面走著的李青蘿輕描淡寫地說道,語氣平靜而毫無起伏,渾不知這在外界看來是有些驚悚的事情。
“夫人等等!”
段譽的聲音忽然響起,他也不知自己為何開口,只是下意識地脫口而出。
繡著紅色茶花的裙擺停住,李青蘿的目光向后掃去:“怎么,段公子要為這些人求情?他們都是十惡不赦之輩,死有余辜!死前做點貢獻,也是為他們生前的罪行贖罪。”
這一番歪理,聽得段譽當即怔住,他頗通佛理,一時間有些陷入迷障。若一個人死前受盡折磨就可贖罪,那只要不怕這折磨,生前犯的罪似乎也沒什么了……
“喂,夫人問你話呢!”一個婆子推了他一把。
段譽清醒過來,看了眼柵欄中的死囚,目光閃動:“夫人說的有理,小生才疏學淺自然不是為了他們求情。只是想向夫人討個人情,這些人在做花肥前,能否交給小生片刻,我要在私下里和他們說說話,為他們送上一程。”
“呵,我當是什么事呢。果然是迂腐書生,那就交給你吧,事后是不是還要為他們超度一番?”李青蘿語帶著諷刺。
段譽忽然笑道:“如果夫人有這個條件的話,小生自然愿意,也算是…贖罪了。”
“他們的罪,到了下面自然有人審判,還輪不到你來操心。”李青蘿說完,這一次終于轉身快步出了私牢大門,消失不見。
“我一定可以恢復內力!”
段譽握了握拳頭,腦中不斷回憶起慕容復在聽香水榭中力挫群敵之時,神仙姐姐望向表哥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