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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雞湯和自吹自擂

  趙允讓走進了院子里,突然止步道:“十三郎近日的身體好了許多,今日就帶著妻兒出游……”

  他看了出來的高滔滔一眼,繼續說道:“他們夫婦在路上遇到了宗室里的人,那人譏諷了幾句,十三郎就犯病了。”

  沈安對高滔滔拱手致意,然后多看了一眼,心說女人是禍水,可高滔滔的姿色也就是普通罷了,哪里招來的仇恨。

  趙允讓放低了聲音,嘆道:“說十三郎是在做夢……”

  沈安一下就懂了。

  后宮中有兩個嬪妃懷孕了,按照外界的猜測,就算是運氣再差,至少得有一個是皇子。

  那么趙宗實就和他爹趙允讓一樣,將會成為一個背景板,妥妥的備胎。

  人不怕過的差,只要習慣就好。

  可一旦去上面的世界見識了一番之后,再回到自己的地方,頓時就會覺得格格不入。若是再被人譏諷一番,那神經得堅韌些才能保持正常。

  他緩步走進了臥室里,就見到趙宗實面色慘白的躺在床上,雙眼無神的看著虛空處。

  “哎!”

  身后的趙允讓嘆息了一聲。

  有個這樣的兒子也讓他操碎了心,幸而現在不用進宮,否則誰知道趙宗實何時會炸起來。

  沈安走到床邊仔細看了看趙宗實的臉色,問道:“郎君可是覺得疲憊異常嗎?”

  趙宗實的眼珠子緩緩轉動過來,然后閃過痛苦之色,說道:“很累。”

  “是會很累。”

  沈安含笑道:“郎君可以出游。”

  趙宗實搖搖頭道:“不想去了,以后都不去了。”

  這人竟然想做宅男?

  沈安問道:“郎君以前出門嗎?”

  高滔滔搖搖頭,看著有些垂暮之色。

  哪怕宮中的那位皇后是她的姨母,可現在大家的立場不同,她也再無半分好感。

  原先的趙宗實……

  她記得在宮中的時光,那時候的趙宗實很愛笑,很活潑。

  可現在呢?

  從宮中出來之后,外面的譏諷就沒少過,趙宗實從一個愛笑的人,很快就變成了一個只愿呆在自己院子里的無趣男人。

  她看向了沈安,見他微笑著在問話,不禁就有些唏噓。

  當年的趙宗實也有著這樣的微笑啊!

  “郎君這種情況叫做自閉,實際上……該忘掉這些,畢竟生活是你自己的,若是要看別人的眼色過日子,那你為誰而活?”

  “家中長者尚在,妻兒尚在,兄弟姐們們都在關心著郎君,難道他們的關切還比不過外面那些小人的嘲諷嗎?”

  “人一輩子總是會經歷許多磨礪,有人會把這些磨礪當做是磨刀石,讓自己變得更加的鋒利。而有人卻把這種磨礪看做是災難,選擇了躲避。”

  “前一種人會越活越好,那些小人的嘲諷就如同蟲子的鳴叫,時辰一到,自然會被秋風掃落塵埃。而后一種人只會自怨自艾,越活越蒼老,最后形同于行尸走肉……”

  沈安見趙宗實的精神好了些,就繼續灌輸著雞湯。

  趙允讓呆呆的聽著,覺得自己怕是有些……老了,竟然被這少年說的有些熱血沸騰。

  “……男人就該站穩了,站直了,為家人遮風擋雨,哪怕前路艱難,可也要不屈不撓的繼續前行。”

  沈安揮舞著拳頭,滿面潮紅的道:“一切的苦難終將過去,因為前方就是陽光,在陽光之下,一切苦難就如陰暗,不堪一擊!到了那時,你所受過的苦難將會成為你的美好回憶,你將會……自信無比!因為你已經明白……你才是自己的主宰!”

  趙宗實的精神終于是好了,沈安知道不能再打雞血灌雞湯了,否則興奮過后同樣會犯病。

  他回過身來,正準備叫人吹嗩吶,卻被趙允讓和他身后的一群人嚇了一跳。

  “說得好啊!”

  趙允讓覺得自己好似年輕了十歲,渾身上下精力滿溢。

  而后面他的兒孫們同樣是面色潮紅,有人甚至是握緊了拳頭,看樣子是恨不能馬上改邪歸正。

  我的雞湯有那么大的威力?

  沈安不知道這個年頭精神食糧的匱乏,他只是把后世網上的一些雞湯說了出來,然后老趙一家子就像是被打了雞血般的興奮了起來。

  趙仲鍼也很興奮,但他卻在此刻想到了夜市的那些小販。

  于是他就情不自禁的念了出來:“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

  趙允讓的心情在漸漸平復,聽到孫兒在念詩,不禁撫須微笑著,覺得自己的教化功力越發的深厚了。

  “學了做鍋貼,每日一貫五。”

  “咳咳咳咳!”

  室內室外一陣劇烈的咳嗽聲,人人面色潮紅,都看向了趙仲鍼。

  這熊孩子從哪學會的這些歪詩?

  趙允讓的眼皮子在跳動著,回身看向了趙仲鍼。

  趙仲鍼才念完就覺得大事不妙了,等看到目露兇光的祖父后,差點就把腸子悔青了。

  他無助的看向了沈安。

  這可是你教那些小販的。

  “仲鍼出來!”

  趙允讓也知道要避開兒子,等到了外面之后,馬上就是一頓收拾。

  “說,誰教你的?”

  “是孫兒自己想到的。”

  趙仲鍼寧死不屈,最后以多挨了兩巴掌而告終。

  沈安也結束了自己的神棍治療過程,然后一臉疲憊的出來。

  正如同他自己說過的那樣,你要哄別人,首先自己得信了。

  所以雞湯灌了一通,他同樣像是打了雞血般的興奮。

  “多謝沈待詔了。”

  高滔滔的感激是實實在在的,原先對沈安的偏見也漸漸散去。

  沈安干笑道:“郎君這個毛病還是要心寬才能好,還有就是要多出門,金明池畔踏青,大相國寺里和高僧品茶,樊樓上吃一頓飯,看看浮世繁華……這樣才能慢慢的好了。”

  高滔滔肅然福身道:“沈待詔一番話如暮鼓晨鐘,讓我如夢初醒。此言不但于我家官人有益,于我也有好處。”

  趙允讓教訓了孫兒,回來就問了沈安的話,然后就贊道:“年少有為,年少有為啊!安北你讓老夫想起了自己年輕的時候,那時候……”

  老趙回憶了一下,然后唏噓不已:“你也就比老夫年輕時差些,不過不多,再努力努力就能趕上老夫當年了。”

  后面不知道是誰笑噴了。

  趙允讓板著臉回身,可一群兒孫也是板著臉,沒誰笑。

  而高滔滔則是乘機捂嘴笑了。

  這個不要臉的老家伙啊,連兒孫兒媳都被他的無恥逗笑了!

  趙宗實突然爆發出了一陣咳嗽,趙允讓馬上就回身關切的問道:“十三郎這是怎么了?”

  趙宗實在忍笑,等見到自己那些兄弟們的忍笑模樣后,終于還是破功了。

  “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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