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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6章 你在受賄

  阿諛奉承對沈安來說……還是管用的。

  一群商人圍著他在吹捧,他的面色冷淡,心中卻暗爽不已。

  等這群人把自己肚子里那些溜須拍馬的詞翻來覆去的說了幾遍后,沈安覺得虛榮心已經滿足了。

  他只覺得自己身輕如燕,心情輕松的覺得世界都是自己的。

  虛榮心在許多時候實際上是積極的。

  人活著不就是想出人頭地嗎。

  這就是虛榮心。

  有了虛榮心,人類才能持續進步。

  沈安如是安慰著自己,覺得自己是在為了大宋的未來而虛榮著……

  “待詔今日看著有些虛弱……來人,把某的百年老參拿來。”

  一個高麗商人拍拍手,有下人急匆匆的抱著一個木匣子來了。

  他接過木匣子,一臉心疼的道:“待詔為了大宋而操勞,看看看看,大家看看。”

  眾人紛紛看來,都覺得沈安唇紅齒白,面色紅潤,比大伙兒都健康。

  看什么?

  大家都在看著高麗商人,覺得這貨是在嘩眾取寵。

  沈安也覺得這貨有些沒禮貌。

  高麗商人面色黯然,用就像是在給沈安開追悼會般的語氣說道:“待詔為了大宋苦心孤詣,每日操勞,日理萬機……你們看看,看看他的臉色是這般蒼白,這就是太辛苦了啊!”

  他眼中含淚,緩緩打開木匣子,慚愧的道:“小人托人歸國搜尋了許久,最后只得了這幾根人參,哎!竟然只有三百年……”

  高麗多人參,這個是比較出名的。

  三百年的人參?成蘿卜沒?

  沈安的心中一個哆嗦,然后看了一眼……

  一堆苔蘚之上,幾根粗大的人參正靜靜的躺在那里。

  長長的根須……真的很長。

  根莖就有沈安前世見到的人參粗。

  目光上移,沈安就移不開目光了。

  這怎么就像是個人呢?

  人型人參……

  寶貝啊!

  他干咳一聲,板著臉道:“這是賄賂!”

  高麗商人一臉正色的道:“待詔莫不是輕視小人嗎?”

  眾人愕然,心想這貨竟然敢質疑沈安,怕是會被扔出去。

  可沈安卻只是云淡風輕,邊上有人贊道:“待詔心胸寬廣,讓小人敬佩不已。”

  高麗商人卻不慌不忙的道:“小人和待詔是生意交往,這賄賂從何說起?從何說起啊!”

  沈安干咳一聲道:“某從不借勢欺人,雖然咱們是有往來,那也得給錢。”

  “那是那是,待詔嫉惡如仇的名聲響徹大宋,剛正不阿,剛正不阿啊!”

  商人們拼命的吹噓著,唯恐落后于高麗商人。

  高麗商人昂首道:“當然得給錢,否則小人怕是要虧的當掉褲子才能回家。”

  隨后他和莊老實交涉了一番,就把人參送了出去。

  莊老實過來低聲道:“郎君,他說那人參很值錢……”

  沈安的嘴唇微動,“有多值錢?”

  莊老實說道:“說是少了一貫錢不賣。”

  沈安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那么大的野人參,還是人型的,哪怕現在并未瘋狂的追捧人參,可那價值……

  一貫錢?

  你打發叫花子呢?也就是給你看一眼罷了。

  沈安看了高麗商人一眼,覺得這廝很會來事,有前途。

  有了高麗商人開頭,那些商人們都紛紛表示沈待詔真是太辛苦了,回頭得送些滋養身子的東西。

  哥這算是……收禮受賄了吧?

  沈安搖搖頭,覺得這是正常的買賣。

  王天德請示道;“安北,可要開始嗎?”

  沈安點點頭,莊子里一陣喧嘩,隨即有人喊道:“一家家的來,拿著契約來,咱們照著給貨。”

  商人們都蜂擁而去,沈安站在邊上,身后悄無聲息的飄來一人。

  “你這是受賄!”

  張八年的氣息很陰森,可沈安卻覺得就像是空調吹著,格外的舒暢。

  “這是我的商業伙伴,我賣東西,他們送東西,干啥?誰敢說我受賄!”

  張八年冷冷的道:“可你做過副承旨。”

  “現在沒做了。”

  他做過副承旨,主管過大宋對外交往,可現在不是卸職了嘛。

  張八年覺得這人很無恥:“可唐仁在那坐著,和你有何區別?你說了什么難道他會不聽?”

  “對,他肯定會不聽我的話。”

  沈安覺得自己的無恥都是被這個時代逼出來的,看看那些老家伙吧……

  文彥博、富弼、韓琦、曾公亮……

  這些老鬼都是人精,他若是要臉,估摸著活不了多久。

  他的無恥讓張八年的威脅變得毫無意義,最后只得說了來意。

  “那些商人在各國都有些地位,某想收買幾個……”

  “收買?怕是設套坑人,然后再威脅利誘吧。”

  沈安覺得皇城司的手段不大好,太粗糙了些。

  他回過身來,伸手拍拍張八年的肩膀,一臉誠懇的建議道:“要學會共贏。”

  “什么共贏?”

  張八年皺眉,極力忍耐著被人拍肩膀的那種極端不舒服的感覺。

  沈安摸摸下巴,可惜沒有胡須,裝不了諸葛亮。

  他說道:“不管你們是威脅還是利誘,那些商人都不會盡心盡力……”

  張八年的臉上浮起了些殺機,眼中的‘鬼火’閃爍,陰測測的道:“那就弄死他們。”

  這廝最擅長的就是拷打用刑,什么鐵漢在他的手中都會變成繞指柔。

  沈安唏噓道:“要文明,不要打打殺殺,那樣不好,非常不好!”

  “你有主意?”

  張八年想起沈安的那些過往經歷,就有些意動了。

  他的身后是兩個彪形大漢,大抵見慣了張八年的冷酷,從未見過他會這般和善,都有些呆住了。

  沈安看了他們二人一眼,然后轉身往前走。

  “你等自去。”

  張八年跟了上去,兩個大漢沒敢走,只是遠遠的吊在后面。

  “給好處!”

  沈安簡單的說了自己的想法:“對于那些外國商人而言,大宋就是一塊寶地,可對?”

  張八年點頭。

  “那就許諾好處,比如說他們能提供的消息肯定是五花八門的,咱們按照重要程度給好處。一般的消息給錢,一條消息多少錢,照價給,千萬別吝嗇。”

  “若是不肯呢?或是敷衍呢?”

  張八年覺得沈安考慮事情有些片面。

  沈安笑道:“你高看了這些商人,這年頭能跨國而來做生意的,節操對于他們來說算是個什么東西?再說不管是遼國還是西夏,更別提什么大食,這些商人心中會有自己的國?”

  張八年搖搖頭:“不會有,都是逐利之徒。”

  他并未搪塞,這讓沈安對他的評價又高了些。

  “實際上那些外國商人的心中壓根就沒有歸屬……誰給的錢多,誰給的好處多,他們就聽誰的。咱們給錢他們要不要?肯定要!”

  沈安自信的道:“咱們把消息分為三六九等,按照規矩給錢,最重要的消息,比如說對大宋有切身利益的消息,咱們可以把賞格給高些嘛,比如說可以全家來大宋定居,甚至給個官銜……他們會不動心?”

  這年頭,拋開武力值來評估的話,大宋就是世界中心,花花世界……

  誰不想在世界中心定居?

  這人竟然能這般洞察人心?張八年有些呆住了。

  他習慣于用冷酷的手段去獲取自己需要的東西,時日長了,早已不再揣摩人心。

  可在聽了沈安的一番話之后,他覺得自己應該去琢磨琢磨人心和人性。

  沈安嘚瑟的道:“時移世易,咱們要與時俱進才是。嚴刑拷打只能得到一次消息,可咱們這卻能源源不斷的獲得消息,你說哪個好?”

  “某幼年進宮……”

  張八年的語氣沒有變化,永遠都是這么冷冷的,據說和趙禎說話時也是這樣。

  “見過許多爭斗,還見過許多死人……某也曾經差點成為死人。”

  他突然笑了一下,沈安卻沒看到。

  “某當時就被壓在枯井邊上,身后是逼問……那一刻某發誓……只要讓某多活一刻,某愿意付出自己的所有,包括魂魄……”

  “所以某在逃脫生天之后,就發誓一定要讓自己的對頭日日夜夜都身處這等絕望之中……”

  這貨……真是讓人毛骨悚然啊!

  沈安覺得張八年有些變態了,可他卻絲毫不覺,繼續說道:“這等日子過久了,身上都帶著血腥味……一般人見到某都怕。”

  這是殺人殺多了,同類都害怕。

  “你不怕某?”

  張八年問出了自己郁積很久的問題。

  “從未有人敢拍某的肩膀,就你,拍的就那么自在……”

  沈安鄙夷的看他一眼,說道:“你是人,不是鬼。”

  “你能活到現在真是難得。”張八年神色古怪的看著他:“某審訊過許多人,知道許多讓人瞠目結舌之事,所以才知道……人,在許多時候比鬼還可怕。”

  沈安剛才還能洞察人心,可現在卻又變得有些天真。但張八年覺得這樣才符合一個少年不成熟的形象。

  沈安卻搖頭道:“我不怕人,再陰險狡詐,十惡不赦的人我都不怕。”

  是人就有弱點,逼急了我,哥直接弄死你!

  張八年覺得這少年遲早會為了這種想法而吃大虧,他拱手道:“你的主意不錯,多謝了。”

  他轉身離去,沈安覺得這廝真是不懂事,就提醒道:“得了我的主意,謝禮呢?”

  沒謝禮下次你自家去折騰吧。

  張八年擺擺手,“有人操練了幾百個所謂的學生,里面大半是潑皮,叫囂著找邙山軍比試……”

  這就是張八年給沈安的謝禮。

  沈安覺得自己虧了,所以回到家就叫人去弄酒來,泡人參酒。

  至于什么叫囂,沈安壓根不想搭理。

  夏日炎炎,趙允讓躺在榻上,邊上是一架風扇,一個下人在慢慢的拉著。

  這是趙仲鍼孝敬他的。

  涼風習習,那感覺實在是舒坦。

  但趙允讓卻板著臉,氣息咻咻。

  “趙宗絳出去體察民情,回來上了奏章,說了十余條建言,大多是吹捧,少數說什么水利不便,百姓種地艱難……大而化之,可卻有人在為他鼓吹,說他知民疾苦,還說什么不畏艱難……無恥!”

  第二更送上,大伙兒晚安。初八,也就是后天就恢復四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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