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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9章 不能天真無邪

  兩個御醫先前在外面對沈安多有懷疑和詆毀,所以在見到趙允讓竟然想吃東西后,就覺得沈安肯定會譏諷自己。

  可沈安卻壓根沒在意,甚至還主動把給趙允讓調理身體的事兒給了他們。

  這樣他們回去也好交差,而且多多少少也有功勞。

  “沈待詔……高風亮節,老夫佩服。”

  “心胸寬廣啊!羞煞老夫了。”

  兩個老御醫還算是實誠,沒有搪塞,直接就拱手致歉。

  在他們看來,沈安繼續把著給趙允讓調理身體的事,這人情也有,功勞也有,多好啊!

  京城的那些好郎中,還有不少御醫都來給趙允讓看過病,可竟然無法找到病因,也就無從說起讓趙允讓重新進食。

  這才是最艱難的,至于調理身體,對于名醫來說,那就不是和喝水般的簡單嗎?

  連趙宗實的兄弟們都一臉敬佩的看著沈安。

  沈安微微頷首,神色淡然。

  可他的心中卻慌得一批!

  千萬別叫我去給趙允讓調理身體,否則鐵定得露餡。

  好在兩個御醫馬上就接手了此事,幾下就確定了方子以及注意事項。

  “沈待詔……您給看看?”

  他們覺得沈安絕對是個高人,所以畢恭畢敬的把藥方拿給他指點。

  就如同是學生請老師指點一樣的態度,看那模樣,分明就是有些忐忑。

  藥方遞了過來,沈安接過來胡亂看了一眼,然后裝作正兒八經的模樣說道:“沈某的醫術乃是偏門奇方,這些卻不喜涉獵。”

  “秘技?”

  兩個御醫的眼中放光,都顧不得病人還在嗷嗷待哺,躬身道:“還請沈待詔指點。”

  指你妹!

  沈安哪有什么好指點的,但卻不能丟份,于是他就端著臉道:“老師說過,這等醫術只能用一次,不然有天譴。”

  “天譴?”

  這么高大上的懲罰一下就讓人心中震撼。

  這得是多讓人震驚的醫術,才能讓老天爺降下懲罰啊!

  驚天其泣鬼神是沒跑了,說不定還能生死人,肉白骨。

  隨后拿藥的拿藥,熬粥的熬粥,一時間亂作一團。

  沈安一路疾行回京,此刻覺得有些疲憊。

  他走到了外面,在等待趙允讓喝下第一口稀粥后好告辭。

  “郡王不能喝粥,要米湯。”

  就相當于后世的吊瓶,趙允讓現在還不能吃硬東西。

  當趙允讓顫抖著喝了一碗米湯后,郡王府的喜氣從內到外的散播了出來。

  沈安準備開溜了,妹妹還在老包家,指不定在怎么埋怨自己呢。

  “安北,多謝了。”

  趙宗實一個躬身讓沈安心中暗自叫苦。

  他干笑道:“小事罷了。”

  你可千萬別問你爹是啥病。

  趙宗實問道:“敢問安北,家父這是什么病?以后可還會犯病嗎?”

  他憂心忡忡的擔心著,因為剛才御醫在里面問趙允讓的身體反應時,除了饑餓和虛弱之外,老家伙說的和一個正常人差不多。

  這是什么毛病?

  一朝發作就不思飲食,一朝治好了就再無病癥。

  沈安嘆息一聲,很長的嘆息。

  趙宗實的心一下就落到了谷底,以為趙允讓的預后不良。

  可沈安只是在利用嘆息的時間思索怎么忽悠他而已。

  “我什么都沒做。”

  沈安很是誠懇的道:“這是劫數,從見到郡王開始,我就覺得這是劫數。”

  “劫數?”

  趙宗實有些迷茫不解。

  “對,就是劫數。”

  沈安覺得自己就是人生導師,用帶著蠱惑的語氣說道:“從未有人突然不肯進食,郡王這是遇到了劫數,劫數一去,自然就好了。”

  “郎君,您……許多時候,帝王的身邊會有些不可思議之事發生,您要鎮定……”

  沈安的話很隱晦,可趙宗實還是聽懂了。

  你以后要做皇帝了!

  你老爹趙允讓就是為你擋了一劫。

  所以感恩你自家的老爹吧,別感謝我。

  趙宗實的眼睛紅了,沈安擔心說的太過火,可他卻低頭道:“多謝了。”

  沈安不知道趙允讓和趙宗實之間的那一番談話,所以有些心虛。

  “謝什么,郎君客氣了。”

  沈安覺得自己算是功德圓滿了,就拱拱手,“如此我就回去了。”

  “仲鍼。”

  趙宗實回身叫來了趙仲鍼,說道:“仲鍼這幾日沒怎么睡覺,去散散心吧。”

  趙仲鍼看著有些疲憊,不過少年總是底氣足,看著比趙宗實好多了。

  兩人一路行走在郡王府里,沈安沒問原因。

  幾天沒怎么睡覺了,這不該是馬上回房間睡覺嗎?怎么還讓他出門去散心。

  而且散心……

  自己的祖父還在恢復中,你散哪門子的心?

  趙仲鍼突然說道:“翁翁看著不好,家中多了些……多了些齟齬。”

  沈安這才明白原因。

  趙允讓是頂梁柱,如今頂梁柱要倒了,有人就想在屋子倒塌之前弄些好處。

  這種豪門恩怨……算不上恩怨吧,只是財帛動人心。

  老趙一輩子弄了不少好東西,去了之后肯定得留給兒孫。

  東西雖然不少,可和老趙那令人發指的生殖能力比起來還是相形見絀。

  于是難免有人動了心。

  “這些……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

  沈安只能這樣安慰他。

  趙仲鍼突然笑道:“安北兄,你說說這親情人倫為何會變呢?”

  這娃有些偏激了。

  沈安說道:“龍生九子都不同。有人看重親情,有人只顧著自己的小家……”

  現在還好些,等到了后世,這種事多如牛毛。

  父母尚在,幾個孩子為了利益鬧作一團,把父母丟在邊上,視若路人。

  而此時父母在就不能分開,這就是家族形成的原因。

  長輩還在,大伙兒都在一起過日子,等長輩一走,該怎么鬧騰就鬧騰。

  以后從學校畢業后就離開了父母,然后漸漸遠離……

  趙仲鍼自嘲道:“以前總以為是一家人,此次算是看到了另外一些臉嘴,可卻不敢告訴翁翁。”

  趙允讓還在養病中,若是知道了這等事,多半會暴跳如雷。

  “天要下雨,隨便他唄!”

  沈安覺得趙仲鍼太感性了些,不是好事。

  “就算是現在不鬧出來,以后你們也得分家。到時候自己單獨過,想怎么就怎么。”

  等以后你一家子進宮去稱孤道寡,那些曾經的對頭都會把腸子悔青了。

  少年,哥看好你啊!

  沈安笑著拍拍他的肩膀,“打起精神來,去接果果。”

  一路到了包家,沈安被帶著進了后院。

  內院的雪沒怎么清掃。

  “阿郎說留著給孩子玩耍。”

  沈安見到了一個雪人。

  沒有鼻子,兩個眼睛歪斜,身材臃腫……

  “這是小娘子和人一起弄的。”

  沈安嘴角含笑,然后走進了房間。

  果果坐在凳子上,小短腿來回輕輕擺動著。

  沈安悄然過去,見她竟然在練字。

  那小眉頭微微皺著,一筆一劃格外的認真。

  她突然吸吸鼻子,然后緩緩仰頭……

  “哥哥……”

  果果的眼中多了驚喜,歡呼道:“哥哥……”

  沈安大笑著把她抱了起來,“哥哥回來了。”

  “哥哥……哥哥騙人。說了過年前回來的……”

  果果摟著哥哥的脖頸在哭,沈安一臉黑線,心想這離過年還有好幾天啊!

  可女人從五歲到八十歲都有不講理的基因,所以他只得說是下次早些回來。

  趙仲鍼看著他們兄妹之間的親近不禁有些艷羨。

  不過他也有弟弟妹妹,只是他最近有些忽略了這些……

  “安北兄,小弟想回去了。”

  沈安抱著果果和他一起出來,說道:“想做什么?”

  趙宗實就是察覺到他的情緒不好,擔心他和長輩爭執,這才讓他跟著沈安出門散心。

  趙仲鍼搖頭道:“不鬧事,只是家中的弟弟妹妹最近沒人照看,某有些擔心。”

  他一路回到郡王府,先去看了趙允讓的情況。

  “老夫無事。”

  趙允讓喝了米湯,精神正在恢復之中,看著還不錯。

  趙仲鍼默然,然后告退。

  這個孫子是怎么了?

  趙允讓就叫人跟著去看看。

  趙仲鍼一路回到了自家的地方,弟弟妹妹都迎了出來。

  “哥哥,翁翁好了嗎?”

  妹妹有九歲了,肌膚白嫩,眉目如畫,很是嬌憨。

  趙仲鍼說道:“好了,明日你們就能去看看。”

  按照御醫的說法,趙允讓明日就能下床走動了,只是別太折騰。

  老趙的身體不錯,這次折騰并未損害到他的根基。

  趙仲鍼和弟弟妹妹們說話,一會兒就引得他們笑了起來。

  后來他又帶著弟弟妹妹們堆雪人。

  郡王府在五日之后,終于又迎來了笑聲。

  高滔滔聞聲出來,見了也歡喜。

  “仲鍼,那些事你莫要管。”

  母子倆站在邊上低聲說話。

  趙仲鍼點頭道:“娘,孩兒知道了。”

  高滔滔想起他早上還是一臉陰郁的模樣,不禁就問道:“你知道了什么?”

  趙仲鍼看著那邊在玩鬧的弟弟妹妹說道:“世上許多事都是注定的,孩兒只能管好自己,還有管好自己的家人,其他人不能強求。”

  我們一家子過好自己的日子就是了,其他人關我屁事!隨緣吧!

  高滔滔訝然,稍后叫來了跟著趙仲鍼出門的楊沫問話。

  “……小郎君和沈郎君去接果果,他們一路說話,小郎君也說了些煩憂……沈郎君勸解了些,小郎君就漸漸好了。”

  是沈安?

  高滔滔揮揮手,等楊沫出去后,身邊的仆婦說道:“娘子,那等話可不是少年能說出來的。”

  “是啊!可沈安早些時候經歷了許多冷眼和困苦,知道情義難得的道理。如今用這些話來勸導仲鍼,我該要感謝他才是。”

  仆婦說道:“娘子,小郎君年少,此時知道了這些不是好事吧。”

  在大人的眼中,孩子、少年都該是純真的,純真的時間越長越好。

  高滔滔苦笑道:“這是郡王府,官人甚至還有機會進宮去……這等時候,我怎敢讓自己的孩子天真無邪……那是自尋死路呢!”

  稍后郡王府就有人出來,帶著禮物去了沈家。

  下午看到飄紅,卻是又多了一位盟主。感謝書友“博士為你瘋狂”,爵士晚飯多吃了半碗。

  第四更送到,大伙兒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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