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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3章 那還等什么?

  沈安心中歡喜,當晚自然就鞠躬盡瘁了幾次,然后第二天早上就起晚了些。

  “哥哥。”

  果果早上鍛煉發現少了哥哥,就在外面叫嚷。

  “來了!”

  沈安爬起來,見楊卓雪面色紅潤,就嘆道“果然是牛。”

  楊卓雪沒空去猜這個謎,她急匆匆的道“糟了,會被果果笑。”

  兩人出了臥室,果果已經跑了好幾圈。

  一家三口跑圈,這是沈家的新風景。

  沈安今日跑圈的速度不夠快,還趕不上果果。

  跑完之后就是早飯。

  “我們要見待詔!”

  臥槽!

  外面一聲大喊,沈安不禁面如土色。

  陳洛翻墻上去看了一眼,說道“郎君,都是讀書人。”

  糟糕了。

  沈安以為自己昨天已經把他們忽悠的差不多了,沒想到第二天竟然又來堵門。

  “待詔,太學的門進不去!”

  “郭謙一直在說不是自己管此事,那肯定是您在管……”

  這些學生遭遇了傳說中的踢皮球,郭謙一招太極拳就把沈安給坑了。

  “別開門!”

  沈安有些憤怒于郭謙的沒擔當,果果雙手托腮,可憐巴巴的道“哥哥,咱們不能出門了嗎?”

  這個不妥當啊!

  “現在是春天呢!”

  楊卓雪想了想,“踏春!”

  正月間踏什么春?

  頂多有些嫩草罷了。

  “哥哥,枝頭有嫩葉子了。”

  果果在尋找出去踏春的理由。

  “好吧。”

  沈安覺得城里暫時不能待了。

  于是就在外面的人暫時離開去吃飯時,一輛馬車帶走了沈安一家子。

  春天來了,汴梁城中處處彰顯著活力。

  “沈安跑了?”

  沈安當然不能滿世界亂跑,至少得備案。

  此刻他的奏疏就在趙禎手中。

  “那些落榜的考生堵住了榆林巷,沈安就帶著家人去了城外的莊子,說是要住一陣子。”

  趙禎放下奏疏,有些疲憊的道“郭謙狡猾,把難事丟給了他,我本以為他會扛起來,誰知道他竟然跑了,這下該輪到郭謙為難了。”

  張八年低頭不語,這不是他該干涉的事。

  趙禎靠在床頭想了想,“宮中有人說仲鍼跟著沈安是胡鬧?”

  陳忠珩說道“是。”

  趙禎拿起另一本奏疏,“西夏那邊僭越稱為宣徽南院使,召集宰輔和皇子父子來,讓他們議事,說的話隨時報來。”

  稍后一伙人就在外面聚集。

  “宣徽南院使起于前唐,我朝亦用之,如今李諒祚僭越,可見是狼子野心,不過無需理會,看他折騰。”

  曾公亮覺得這事兒不打緊,可韓琦卻不同意“西夏人是野狼,不可放縱,老夫以為當遣使呵斥。”

  歐陽修說道“遣使的話是不是太大張旗鼓了些?老夫看最好是送了詔書去,這樣進退皆可。”

  他指了指里面,暗示此時大宋需要的是安穩。

  韓琦點點頭,算是贊同這個看法。

  該趙曙父子表態了。

  趙曙只是微微搖頭。

  在繼位之前,他必須要謹言慎行,否則眼前這三個看似和氣的宰輔將會成為他最大的阻力。

  “大王不說話。”

  趙禎得了消息只是微微一嘆。這個養子的謹慎他終究還是負有責任的。

  下面就是趙仲鍼。

  他問道“西夏可是臣子?”

  這話問的很是凌厲,韓琦說道“是。”

  趙仲鍼繼續問道“君臣之道可還記得嗎?”

  這個問題讓人變色,韓琦微微垂眸,“記得。”

  眼前的這個少年看似不起眼,可在確定了趙曙的身份之后,他實際上就未來的太子。

  未來的太子發問,韓琦必須要回答。

  趙仲鍼看著他,用那種很認真和理所當然的姿態說道“那還等什么?”

  韓琦抬頭,只覺得眼前多了一柄利劍,那光芒刺眼。

  那還等什么?

  他下意識的道“是,該遣使呵斥!”

  曾公亮看著趙仲鍼,眼中多了異彩。

  這就是未來的太子嗎?

  這一刻眾人只覺得一股銳氣充斥在此間,讓人不禁熱血沸騰。

  這些對話被傳到了里面。

  “……小郎君問還等什么。”

  “還等什么……”

  室內靜悄悄的,大家都在想著這句話。

  大宋習慣了忍讓,習慣了這些跋扈,所以這句話才顯得格外的震撼人心。

  西夏人弄個宣徽南院使的官位不算大事,趙仲鍼的態度才是大事。

  陳忠珩在偷瞥著趙禎,擔心他會呵斥。

  趙禎深吸一口氣“讓他進來。”

  “小郎君,官家召見。”

  趙仲鍼跟了進去,趙曙的目光追隨,他擔心趙禎會呵斥自己的兒子。

  趙仲鍼一路進去都是低著頭,這是本能。

  “你不怕西夏人大舉入侵嗎?”

  趙禎的問題很尖銳。

  趙仲鍼說道“西夏人是野狼,野狼覓食是本能,周邊能供他們劫掠的就是大宋,所以大宋對他們再好、再仁慈,野狼依舊會撲上來撕咬。”

  他停頓了一下,沒有等來呵斥,才繼續說道“這等野狼,你對它越好,它就覺著你越好欺負,所以最該做的就是用棍子敲打,打到它怕,打到它跪地請降!”

  少年人的聲音是西閣內回蕩著,陳忠珩只覺得胸口發熱,恨不能化身為武人,上陣去砍殺西夏人。

  這股熱血被趙禎感受到了,就看了他一眼。

  “可是遼人在。”

  這是題目。

  趙仲鍼皺眉道“遼人樂意于見到大宋和西夏人開戰。因為西夏的牽制導致他們無法傾力進攻大宋,所以大宋和西夏的戰爭他們是樂見其成。”

  這是基礎,趙仲鍼的認識非常深刻。

  趙禎面無表情的道“可若是打不過呢?”

  大宋的軍隊……

  幾次戰爭,大宋被西夏人打的滿地找牙,最后好不容易守住了,就用什么軍中有一韓,西賊喪膽之類的口號來給自己壯膽。

  趙仲鍼說道“大宋軍隊從開國時的勁旅變成了今日的看門狗,缺乏操練是根本,武人喪失進取心是源頭,該重振軍隊了……”

  他抬起頭來,說道“怕并沒有用,不能怕。他們若是要挑戰大宋,唯一的辦法就是打回去,揍他們一個頭破血流……想想漢唐,那些異族可敢叫囂嗎?都在漢人的兵鋒之下瑟瑟發抖,可見和異族打交道,最厲害、最有用的還是刀槍……大宋,終究還是要用刀槍去和他們說話。”

  趙仲鍼說完后再度低頭。

  趙禎的手中拿著一本書,此刻他看著趙仲鍼,手一松,書掉在了被子上。

  死一般的寂靜。

  陳忠珩心中嘆息著,他覺得這樣的人才是大宋的英主。

  可他的主子是趙禎,所以他只能幻想一下王崇年他們日后的意氣風發。

  他看向了趙禎。

  趙禎在發呆。

  大宋終究還是要用刀槍去和他們說話!

  這是沈安的風格。

  他們都說趙仲鍼被沈安帶壞了,這是壞嗎?

  大宋蟄伏多年,如今機遇和困難并存,可前路漫漫,該怎么走?

  他在迷茫,并感到了疲憊。

  這個少年啊!

  趙禎發誓自己從未見過這般銳氣十足的少年人。

  “異族人……”

  趙禎想起了大宋的那些敵人,不管是遼人還是西夏人,還有交趾人,他們的共同點就是兇狠。

  當大宋虛弱時,他們就會撲過來撕咬,無一例外。

  大宋該怎么應對?

  這些年大宋的應對很保守,基本上都是在被動防御,甚至是竭力避免戰爭。

  可按照趙仲鍼的思路,這種避戰的想法大錯特錯。

  大宋一旦面臨挑戰,就該應戰!

  把他們打怕了,大宋自然就安全了。

  這個思路完全摒棄了用金錢換和平的既往政策,銳氣十足,讓人心中振奮。

  趙禎淡淡的道“你……去吧。”

  趙仲鍼行禮告退,全程只是先前抬了一下頭,室內的情況都沒來得及看。

  等他出去后,趙禎突然坐直了身體,然后說道“等到他時,少說也是三十年后,那時的他四十多歲,正是年富力強之時,到時候……修身養性的大宋會如何?”

  陳忠珩聽到他的聲音中帶著歡喜,就大膽的道“官家,怕是會和那些異族硬碰硬,不肯吃虧。”

  趙禎一拍大腿,說道“我也想過征伐,可目前的大宋卻不成。大郎穩重,卻不失進取心,如此他經營數十年,等到了仲鍼時,大宋定然改觀,彼時大宋兵鋒鼎盛,定然能一雪前恥……好啊!”

  陳忠珩聽到他話里全是歡喜之意,就奉承了幾句,稍后出去時,聲音中也多了些輕松。

  “陛下身體無礙。”

  散伙吧。

  韓琦等人讓趙曙父子先走。

  趙曙在前,趙仲鍼在后。

  “小郎君銳氣十足,不過等到他時,那些銳氣會被歲月磨掉不少,但依舊有進取心……一個有進取心的君王正是大宋需要的。”

  三人相對一視,都微微一笑。

  曾公亮問道“有人說小郎君跟著沈安學成了潑皮,潑皮可能如此嗎?”

  歐陽修不屑的道“那些只是犬吠罷了,真該讓他們來看看小郎君的銳氣。”

  前方的趙曙緩步而行,突然問道“問了什么?”

  趙仲鍼沒有遲疑,“問打不過西夏人怎么辦。”

  “哦!”

  “孩兒說不能怕,越怕那些異族就越得意,越猖獗。”

  “打?”

  “是,孩兒說大宋該用刀槍去和他們說話。”

  父子倆一前一后,緩緩消失在宮門外……

  夕陽籠罩了皇宮,竟有些血紅之色。

  第三更送上,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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