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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3章 趙頊的小朝廷

  “官家是怎么發病的?”

  韓琦很嚴肅的把陳忠珩拉到一邊,宰輔們都在盯著他,大有你不說老夫們就收拾你的意思。

  陳忠珩很糾結,韓琦說道:“先帝生病時,老夫等人也曾在宮中留宿,這個又算是什么?趕緊說了。”

  是啊!

  在大宋,宰輔和帝王大抵就是一對伙伴,相互依存。

  “官家……”陳忠珩看了他們一眼,說道:“官家知道了那個行賄的案子,覺著那些官吏們怕是有不少都在受賄,只是用了買賣或是送了別的好處……不好查……所以很是郁郁。”

  帝王發現官吏受賄,這個不高興是正常的,可趙曙有病,于是就發作了。

  韓琦等人默然,陳忠珩覺得他們太過冷血了些,就咬牙道:“陛下說……宰輔們不知道如何?”

  一直等他走遠了,回頭依舊能看到宰輔們呆立原地。

  官家竟然懷疑咱們受賄了,咋辦?

  宰輔們的臉都綠了。

  沈安算是完成了任務,作為感謝,趙頊請客,幾兄弟找了家酒樓喝酒。

  “宰輔們最近都閉門謝客了。”蘇軾喝了一大口酒,愜意的道:“有人送禮都不敢收,可見節操啊!”

  沈安看了他一眼,覺得大宋的宰輔確實是不錯。

  趙頊低聲道:“那個毛詡用買賣受賄,官家多想了些。”

  我去!

  沈安愕然道:“宰輔們的往來可不少,送些什么字畫之類的……”

  他想起了后世各種奇葩的行賄受賄手段,不禁笑了。

  宰輔們被坑了一把,日子難過啊!

  “汴梁的外藩人越發的多了,不好管。”蘇軾上半年的任務算是完成了,可他卻在積極的尋找下半年的目標。

  王雱拿著酒杯,冷冷的道:“什么不好管?但凡違反律法的,直接處置了就是,太當他們是回事,他們就會嘚瑟。”

  眾人默然,王雱喝了一口酒,淡淡的道:“再尋機找幾個犯了大錯的,重懲!這便是殺雞儆猴,誰敢不服?再不服,直接驅趕了出去。大宋的汴梁,也是外藩人能嘚瑟的地方嗎?”

  蘇軾不以為然的道:“也有好的,高麗就有幾個,某和他們喝酒還算是相得。”

  蘇軾此刻文名已經遠播海外,高麗人頗為崇拜他,有和偶像一起喝酒的機會,那態度都能想得到。

  大家都自動忽視了他的意見,折克行幽幽的道:“就怕其中有密諜啊!”

  這話說的很是平淡,趙頊卻眼前一亮,起身道:“好!某這就回去,自請去清理一番汴梁的外藩人。”

  他沉寂了許久,卻不是蟄伏,而是在學習和觀察,這次尋摸到機會,自然要施展一番自己的手段。

  “這個時機不錯。”王雱說道:“才將有大食人為聚居之事行賄,此刻出手,正當其時!只是手段要狠辣些才行,否則……”

  他的未盡之意就是:未來的太子可不能優柔寡斷,更不能心慈手軟。

  趙頊頷首道:“我有數。”

  他急匆匆的進宮說了此事。

  “清理外藩人?”

  趙曙嗅著巨鯨的糞便,心情平和,“汴梁的外藩人不少,若是不小心就會引發亂子……你可知曉?”

  “臣知曉。”

  趙頊說道:“臣最近也懶惰了些,就想著尋個事情做……”

  老爹,咱觀政那么久了,好歹也得來一把實踐啊!

  趙曙想想也是,就說道:“不可急躁,張八年那邊也出些人手給你使喚……”

  趙頊謝了老爹,然后回去準備。

  稍后有消息傳來,“官家,大王找了王雱和蘇軾,還有折克行來議事。”

  趙曙不禁笑了起來,“這便是他的小朝廷了?就那幾個人,還都年輕,旁人看了怕是會發笑。”

  別人的幕僚和智囊大多年歲不小了,看著穩重,閱歷豐富,這樣的人用起來才穩靠。

  可趙頊的身邊人卻大多年輕,也就是蘇軾年歲大一些,可在朝中他也算是新人。

  這樣的小朝廷,外面的傳言大多說是寒酸,不配皇子的身份。

  作為皇子,你起碼得找幾個大儒,找幾個智者來充當幕僚出主意吧?找這些年輕人有啥用?只會陪著你胡鬧。

  陳忠珩笑道:“可不是,別說是大王,就算是一個重臣,身邊的幕僚都不少。”

  “是啊!”

  兒子出閣后不肯擴大自己的勢力,這便是孝順,趙曙對此很是滿意。

  可皇子的面子卻不能不保護,于是趙曙吩咐道:“去告訴宰輔們此事,讓他們看著些,但凡有誰沖撞了皇子,讓他們收拾了。”

  這便是來自于皇帝爹的撐腰。

  “沈安呢?他為何不來?”

  趙曙覺得很奇怪,“這人……十處打鑼九處在,竟然不來?”

  稍后張八年來了,交代了些自己準備的手段,趙曙滿意的點頭,又問了沈安的事兒。

  “他最近在書院里忙活,說是猜題……”

  “猜題?”趙曙不解的道:“今年的殿試都結束了,他猜什么題?”

  張八年說道:“好像是他的舅子被人欺負了,學堂的先生不管,沈安就怒了,準備讓先生好看。”

  “這人……”趙曙不禁笑了,“竟然孩子氣如此,不過那先生定然頂不住他,最后會顏面掃地。”

  話頭一轉,他問道:“外藩人在汴梁如何?可算是規矩嗎?”

  張八年說道:“這幾年汴梁的外藩人越發的多了,什么人都有,守規矩的多數。”

  大部分人還是老實度日,但總是有一小撮人不肯安分守己。

  趙曙淡淡的道:“從大宋多次勝了外敵之后,那些外藩人就多了起來,這便是此消彼長。他們來了也好,可要守大宋的規矩……此次皇子出去巡查,皇城司要看好了,有事就及時報來,朕坐鎮宮中,想看看還有誰收了好處為他們說話。”

  這話殺氣騰騰的,張八年應了,隨后出去安排。

  而趙頊在商議完畢之后,就帶著人出發了。

  宰輔們在盯著他的行蹤,然后分析他的用意。

  “大王早上去了乞討市,那里靠近榆林巷。沈安的妹妹今日也在那里施舍食物,兩邊還遇上了。”

  乞討市,顧名思義,就是乞丐比較多的地方。

  一大早,果果就嚷著要來施舍,說是有幾個特別可憐。

  沈安同意了,讓聞小種等人陪著她去。

  乞討市里,那些乞丐見到果果來了,頓時就涌了上來。

  “見過小娘子!”

  “小娘子慈悲。”

  果果經常來,所以大家都熟悉了,乞丐們涌到一定距離就止步,怕沖撞了她。

  果果站在那里,身后是一輛馬車,她說道:“天氣暖和了,就沒帶棉衣,不過今日有好吃的野菜肉餡饅頭,很好吃,我早飯都吃了兩個……”

  沈家的廚子,那自然是廚神級別的,曾二梅做出來的飯菜,據聞連官家都饞,可如今乞丐竟然也能吃到她的手藝,一時間現場都是吞咽口水的聲音。

  果果回身招手,周二把馬車牽了過來。

  “一個個的來,不許欺負孩子和老人,排隊,不排隊的……不排隊的就不給!”

  果果很忙,身邊蹲著花花,另一邊是警惕的聞小種。

  “果果真是可愛啊!”

  就在另一頭,趙頊看到果果在分發饅頭,不禁就贊了幾句。

  他的身后全是皇城司的人,此刻正在和幾個乞丐問話。

  “大王,若是論消息,乞丐最為靈通。”

  張八年親自出馬為趙頊保駕護航,這個待遇頗為難得。

  趙頊點頭,稍后問話結束,有人來稟告道:“那伙人就在邊上,他們脅迫那些女子賣……”

  來人看了趙頊一眼,趙頊說道:“有話就說,這些無需忌諱。”

  “是。”來人說道:“這伙人為首的叫做賈二,下面的有西夏人,有遼人,甚至還有高麗人……”

  “誰在背后為他們撐腰?”

  趙頊的問題很簡單,卻一針見血。

  汴梁的治安管理很嚴謹,這么一群外藩人聚在一起,巡檢司的人竟然視而不見,沒有內鬼誰信?

  “那個賈二認識不少人,據聞連幾個重臣家都去過。”

  這個事兒有些麻煩了。

  張八年在看著趙頊,皇城司的人都在看著趙頊。

  有人張開嘴準備建言,張八年冷哼一聲,阻攔了。

  皇子要出手,最好就是自己親力親為,這樣才能成長。

  趙頊看到了這一幕,但卻覺得理所當然。

  “這些事乞丐們必然不知道細節,去拿了賈二一伙的人來,不過不許驚動他們……”

  拿人還不能驚動賈二他們,這便是難題。

  可趙頊卻就這么把難題拋了出來,很是自然。

  這便是上位者的處事方式。

  稍后有消息傳來,說是賈二一伙中有個高麗人在外面,正準備回來。

  “去看看。”

  趙頊帶著人摸了過去。

  當看到那個高麗人時,果果那邊饅頭也散發的差不多了,正在‘偷偷’的給幾個有孩子的婦人錢。

  這些乞丐很快就會被安置了,在安置之前,能有果果這么一個善心人幫忙,讓人在絕望中不禁為之感動。

  “多謝小娘子……”

  果果笑了,很是歡喜。

  贈人玫瑰,手有余香,她沒聽過這句話,卻感受到了這個意思。

  “小娘子有錢啊!”

  邊上一個男子笑瞇瞇的看著果果,聞小種的目光迎過去,冷冰冰的。

  男子打個寒顫,堆笑道:“得罪了,得罪了!”

  竟然是聞小種,那這個穿著粗布衣裳的女孩子定然就是沈安的妹妹了。

  好險!

  男子抹去額頭上的冷汗,轉過去就進了一個巷子。

  “瑪德!以后等沈安的妹妹落單了,老子搶了走,賣到高麗去……沈安的妹妹,多少人會搶著要?”

  他一邊幻想著自己把果果搶到手,一邊哼著小曲,很是愜意。

  “誰敢要?”

  一個聲音突兀的傳來,男子下意識的道:“老子就敢要!”

  轉過這個地方,前面站著一群人,最前方的是個年輕人。

  男子愕然道:“你等在此作甚?”

  年輕人擺手:“拿下他,打斷腿再問話!”

  艸尼瑪,竟然敢搶果果,我弄死你!

  趙頊的怒火一下就升騰了起來。

  男子愕然,然后罵道:“知道某是誰的人嗎?賈二,你們想找死?”

  一個親事官上前,一拳就撂翻了男子,隨后堵住他的嘴,硬生生的撇斷了他的雙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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