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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0章 轉機

  左珍有些心煩意亂,更有些惶然。

  “我比他大,而且還成過親。”

  哥,我和王雱門不當,戶不對,而且我還是二鍋頭,你做媒能靠譜些不?

  “你只想想可愿意,若是愿意,剩下的事與你無關。”

  沈安覺得王雱的性子太孤拐了,若是再拖下去,弄不好這廝就會孤獨終生。

  左珍想了想王雱。

  那個年輕人話不多,總是喜歡偷看她,被發現后就別過臉去,卻不肯道歉。

  后來漸漸熟悉了,他會幫忙干活。在左珍看來,這等富貴人家的少年壓根就熬不住幾日,可王雱卻熬住了,而且還去尋了沈安要方子,讓她的生意越發的好了。

  那個方子真的很出色,讓左珍忙碌不停。

  今日就是有人去點了外賣,左珍讓王雱看著店里,自己提著食盒就來了。只是路上她崴了一下腳,所以晚到了些。

  富貴人家的少年多薄幸,可王雱卻幾年如一日的去偷窺她。

  這樣的堅持讓人動容,也讓人心慌意亂。

  左珍有些惶然,她摸摸自己的臉,覺得自己配不上王雱。

  “你只管說愿不愿意就是了。”

  沈安盯著她,心想這事兒可不能是王雱剃頭挑子一頭熱,若是你撒手不管,那某非得把這事兒攪黃了不可。

  舔狗沒有好結果啊!

  他在等待左珍的決斷,若是拒絕,那么他就會想辦法把王雱弄出汴梁,去別的地方待幾年。

  到時候不管是下套也好,下藥也罷,遲早能讓王雱成親生子。

  至于汴梁的那個左珍,會漸漸模糊,成為記憶。

  不知道過了多久,左珍微微點頭,赧然道:“我此生只從他的身上感到了暖意……”

  一個女人活到這個份上,堪稱是悲哀,可左珍卻沒有自暴自棄,更沒有隨便尋個男人嫁了,可見內心的堅持。

  不錯!

  沈安起身道:“如此你就回去吧,此后的事你就別管了。”

  左珍出去時,正好邊上的果果趁著嫂子不注意溜了出來,見到左珍后就問道:“哥哥,她是誰?”

  里面的楊卓雪瞬間就覺得小姑子真是太體貼了,真想親她一口。

  左珍福身道:“見過小娘子。”

  果果是禮儀達人,趕緊福身:‘見過娘子。’

  沈安笑道:“是你元澤哥哥的人。”

  “哦。”

  果果好奇的看著左珍,“元澤哥哥喝多了就喜歡吟詩,還想上屋頂去看月亮,結果有一次就摔了下來……”

  沈安想捂臉,左珍卻忍不住就笑了起來。

  那個少年還有這么好玩的一面嗎?

  她看著果果的目光中多了些不明之色,大抵是羨慕。

  若是自己也生一個孩子該多好啊!

  等她走后,沈安就去了王家。

  老王在衙門,吳氏接待了他。

  “安北怎么有空來我家?可是元澤的事嗎?”

  吳氏有些愁眉不展的道:“元澤牛心古怪,一心就認準了那個女人,可你來說說,那個女人可適合元澤嗎?”

  沈安干笑道:“您……元澤執拗啊!”

  老人家,你再這么拖下去,你兒子怕是要發病了。

  吳氏無奈的道:“我知道,不過就算是如此,我也不會同意。”

  這是個執拗的母親。

  “您看看……那個女子某也去查了一番……”

  沈安在盯著吳氏,若是吳氏無動于衷,他就準備勸王雱和左珍私奔,等生了孩子再回來,然后在邊上分家住。

  “哦!”吳氏雙手緊握,“趕緊說說。”

  這個……有戲啊!

  沈安心中暗喜,正色道:“那女子有個后娘……”

  “可憐哦!”在不涉及切身利益的情況下,女人總是愿意展示自己的憐憫之情。

  吳氏就差雙手合十了,沈安繼續說道:“那左珍在這樣的逼迫下依舊煎熬了下來,后來……”

  他看了吳氏一眼,一臉的唏噓。

  窗外,吳老夫人被仆婦扶著站在那里,舉手止住了想通報的下人,然后側耳傾聽著。

  “若是一般人吧,頂多是把繼女趁早嫁出去了事,眼不見,心不煩。”

  吳老夫人點頭,覺得沈安這人活的通透。

  里面的吳氏說道:“當年我也曾見過這等狠心的,不過就是草草嫁出去罷了,頂多克扣些嫁妝……”

  “就是啊!”沈安說道:“可她那后娘竟然把她嫁給了一個敗類,酒色之徒……”

  吳氏搖著頭,“女人出嫁就是投胎,這不是害人嗎?這都投到豬圈里去了。”

  這個吳氏,怎么說話的?

  外面的老夫人有些不悅,沈安卻知道是順口了,他干笑道:“是啊!那男人整日尋歡作樂也就罷了,可誰曾想他還縱容那些女人去尋左珍的晦氣……這日子……”

  “煎熬!”吳氏嫁來王家算是順風順水,表哥尊重,老夫人是自家親戚,好溝通,這日子過得就別提了。

  人的日子過好了,她就會尋找差異,比如說看到過得不如自己的,就難免會生出同情心來,順帶也是彰顯自己的好日子。

  “誰說不是呢。”沈安見她入套了,就繼續說道:“這樣的日子生不如死,若是那些怯弱的……小侄冒昧問一句,元澤是長子,您和王公是準備給他尋個什么樣的女子?”

  一般人家,長子要頂門立戶,還得要贍養父母,所以長子的媳婦最為關鍵。

  吳氏和王安石對此早有共識,她說道:“大郎的娘子要能持家,要利索,要知道接人待物……最好就是能規勸他……他那個倔性子你也知道,若是沒人勸阻,以后怕是會生不少閑氣……”

  王雱的性子孤傲,一般人壓根勸不動。

  這是個隱患,歷史上這廝就是這么把自己作死了。

  沈安抬頭不小心看到了窗外的一叢白發,他心中有數,說道:“那小侄這里正好有個人。”

  那叢白發動了動,吳氏急忙問道:“誰?”

  沈安笑道:“那人堅忍不拔,逆境里還知道為自己尋摸出路。左珍!”

  吳氏微微垂眸。

  窗外的白發被微風吹拂,卻給人紋絲不動的感覺。

  “那左珍提著菜刀找到了前夫,逼著他寫下了和離文書……”

  猛女啊!

  吳氏抬頭,有些驚訝。

  她是順風順水慣了的人,哪里知道這些艱辛。所以聽到這里不禁就驚住了。

  “竟然這般嗎?”

  “他的前夫大抵也怕了,所以就和她和離。”

  這是果敢,當家立戶絕無問題。

  “她出來后卻沒回娘家。”

  這便是不食嗟來之食。,不給后娘磋磨自己的機會。

  吳氏訝然道:“那她一個弱女子,在汴梁怎么活?”

  沈安說道:“她拿了自己珍藏的一枚金釵去行賄,立下了女戶。”

  “好大的膽子,好個豪氣的女子!”

  窗外的白發猛地顫動,老夫人再也忍不住了,被扶了進來。

  “見過老夫人。”

  沈安起身行禮。

  “娘,您怎么來了。”

  吳氏把老夫人扶著坐下,又親自去弄了熱茶來給她喝。

  “這天氣微微的熱,您若是想,妾身就讓元澤回來,奉您出去轉轉。”

  “不轉!”老夫人盯著沈安問道:“那女子果真這般機變嗎?”

  沈安點頭,“小子不敢撒謊。”

  老夫人對吳氏說道:“你不知道,這世間對女子多了苛刻,大部分女子面對這等絕境早就傻眼了,心中惶然,只覺得身處地獄之中……要么就回娘家去祈求庇護,可那后娘在,豈能容忍她?要么就只能孤苦無依,最后被那些人拐騙去青樓……哎!都說紅顏薄命,可我看卻是膽小。若是都有那左珍的勇氣和膽子,女人也能頂天立地。”

  啪啪啪!

  吳氏正在震驚于婆婆的一番言論,聞聲看去,卻是沈安在鼓掌。

  “老夫人英明。”

  沈安覺得這位老夫人真的是不同凡俗,怪不得能熏陶出王雱這等視世俗規矩如無物的孫子。

  “后來呢?”老夫人也不喝茶,就坐在那里,“那女子立了女戶,以后就得自己頂門立戶了。”

  “她開始是弄了個攤子,每日挑著出門,專門賣炸鵪鶉……后來積蓄了些錢,就租下了那個店鋪營生……”

  “不容易!”老夫人贊道:“這等女子,可惜不是男兒,否則定然有一番作為。”

  吳氏低聲道:“娘……元澤是長子呢!”

  就是一個長子的身份把王雱的諸多言行給限制住了,沈安覺得這樣并不公平。

  “可元澤的脾氣卻倔,小侄看了,他對那女子情根深種,若是不允,多半是要孤苦眾生了。”

  “那可怎么得了哦!”老夫人說道:“要看看,好好勸……”

  “就怕勸不動呢!”沈安很缺德的加了個砝碼。

  老夫人說道:“去看看,我去看看那個女子。”

  吳氏心中糾結,起身道:“娘,哪有您去看的,我去。”

  “也好!”

  老夫人說道:“那個安北陪著你一起去,好歹也能介紹一番。”、

  吳氏糾結的點頭,去后面換衣裳。

  老夫人起身準備回去,王雱恰好回來,就聽她對沈安說道:“先前我的房間外面有人嘀咕什么元澤要娶妻了,那是你叫的人?”

  呃……

  沈安是叫了聞小種偷偷潛入王家后院,在老夫人的房間外面說了這么一句話,目的就是想把她引到前面來。

  王雱心中一熱,覺得沈安不會承認。

  “是。小子無狀,驚擾了老夫人。”

  沈安下跪請罪。

  王雱心中感動,別過臉去,不肯讓下人看到自己流淚。

  沈安不愿意下跪,可為了他的事,今日卻跪了下去。

  老夫人嘆息一聲,過來扶了一下沈安,說道:“你們這些年輕人喲,做事……就是有辦法,比大郎強多了。”

  王安石無辜躺槍……

  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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