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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9章 歡喜的妻子,流淚的唐仁

  三百斤黃金很重,沈安去了政事堂。

  “回來了?”

  韓琦看著很是和善。

  “是啊!”

  沈安警惕的往值房里瞄了一眼,隨后腦后生風。

  “哎喲!”

  沈安捂頭沖了進去,里面的曾公亮等人都大笑了起來。

  “昨夜你帶著大王去了哪?”

  包拯出現了,沈安捂頭道:“昨夜大王在我家吃飯,拉肚子了,就歇在了家里。”

  “拉肚子了……”

  包拯顯然有些疑慮,今日有人彈劾沈安,說他蠱惑皇子出宮,夜不歸宿,所以包拯一來就先抽沈安一巴掌,大抵就是家長在自己孩子犯錯后,下意識的抽一頓,然后表示我已經處罰過了,這事兒也就算了吧。

  可他不知道沈安是帶著趙頊去截殺黃金車隊,連趙曙都知情,于是沈安就算是被白抽了。

  曾公亮笑道:“蘇軾昨日在沈家吃飯,拉的今日都告病了,說是蹲茅廁里就沒出來過。”

  操蛋的趙頊啊!

  說什么一刻鐘就好了。

  這個騙子,腹黑的皇子。

  下手狠就罷了,竟然還會撒謊,沈安覺得這樣的趙頊未來不知道誰能消受。

  沈安心中憂郁,然后說道:“官家賞賜了些東西,有些重,下官想來政事堂借輛大車……”

  來政事堂借大車,這大抵是有史以來從未有過的事兒,幾位宰輔楞了一下,韓琦說道:“自己去外面問,另外……官家賞了你什么?”

  這個官家很摳門的,竟然賞賜了沈安,可見是上次的大功余味。

  沈安毫不猶豫的撒謊了,“說是些首飾布匹。”

  這是賞賜給女子的,宰輔們沒啥興趣,包拯說道:“趕緊回家去。”

  沈安在政事堂弄了輛大車,把幾個木箱子弄上去,車夫訝然:“這東西不輕吧。”

  “是啊!都是能砸死人的好東西。”

  沈安笑了笑,一路到家后,叫人出來搬運。

  “讓娘子來。”

  庫房里,沈安在想著趙曙的態度,不禁心情舒爽。

  你們只管放手去做,朕會守著規矩。

  這是趙曙的承諾。

  他收了七百斤黃金,意猶未盡的許下諾言。

  這個官家很有意思啊!

  趙匡兄弟倆不說,真宗前期算是不錯,后面澶淵之盟后,整個人都變了,大宋的沒落這位帝王的責任不小。

  仁宗守成,把一個毛病不少的大宋交給了趙曙。

  趙曙的性子吧,那些人是從正常人的角度去分析,所以經常會撲街。

  只有沈安知道,這位焦慮癥和抑郁癥患者的跟腳。

  這種獨自享受秘密的感覺太好了,沈安正準備吩咐曾二梅晚上弄幾個硬菜,就聽了腳步聲。

  腳步聲先是緩慢從容,接著急促,連呼吸都急促了起來。

  沈安看了一眼那些黃金,就緩緩回身,得意的等著妻子的贊美。

  “好多啊!”

  女人喜歡亮晶晶的東西:珠寶,金銀……

  當這些亮晶晶的東西被賦予了價值之后,黃金就成了她們的摯愛。

  楊卓雪的眼中只有黃金,她忽略了一臉得意的丈夫,疾步走了過去。

  “真的?”

  三百斤黃金堆在一起,看著不大,但卻格外的讓人歡喜。

  “你說呢?”

  這個娘們,竟然眼中只有黃金,可見是個勢利的。

  楊卓雪數了數,回身歡喜的道:“官人,幾百斤呢!”

  “你說呢?”

  沈安看到了陳洛,這廝抱著臉上臟兮兮的點點,偷偷摸摸的往水池邊去。

  曾二梅每天事情不少,所以陳洛在家時帶孩子會多一些。

  可看來這廝帶孩子不怎么樣啊,把點點弄的沒人樣了,這是怕被曾二梅發現,所以想去清洗吧。

  沈安正在想怎么去通知曾二梅,就看到一個身影正在緩緩跟上。

  曾二梅來了。

  “官人,這是哪來的金子?”

  楊卓雪發現自己冷落了夫君,就仰頭問道,神色崇拜。

  “官家賞賜的。”

  沈安很想說是騙來的,可那些權貴們現在都紅著眼在發狠,據說賞格已經提高到了兩萬貫,只要陳吉的消息。

  “官家英明!”

  楊卓雪喜滋滋的看著黃金,恨不能全部融作一團,然后收在床下。

  沈安記得妻子前天還在抱怨,說官家竟然縱容那些權貴,可見是昏庸了。

  這才兩天,昏庸就變成了英明。

  女人啊!你的名字叫做善變……

  還有,你的名字叫做小心眼……

  “點點……”

  一聲尖叫拉開了曾二梅家暴的序幕,沈安和楊卓雪并肩看的津津有味的。

  陳洛跑了,把女兒丟給妻子,一溜煙就跑了。

  楊卓雪看了一出大戲,心滿意足的叫了果果出來。

  “果果,咱們出門去逛逛,今日你想買什么,嫂子都買了。”

  嘖嘖!

  這個娘們怎么沒發現她有暴發戶的氣息呢?

  沈安搖頭,果果卻歡呼一聲,回身喊道:“花花……”

  喘息聲傳來,接著花花飛奔而來。

  “我們上街!”

  上次果果出門是帶了綠毛,這次就該輪到花花了。

  還是我妹妹公平啊!

  “小娘子……”

  綠影閃動,綠毛飛來了。

  它飛到果果的肩頭站著,諂媚的用鳥喙給果果梳理垂落在臉側的頭發。

  果果猶豫了一下,看了一眼花花。

  花花顯然是不想和死對頭一起,所以就趴在大車的車轅那里,看著生無可戀。

  果果猶豫再三,最后只能忍痛割愛,“綠毛你在家,下次我帶你出去。”

  “小娘子……”

  綠毛落在地上,看著馬車遠去。

  先前還一臉哀怨的花花已經精神抖擻了。

  “都是影帝啊!”

  “郎君,什么是影帝?”

  莊老實覺得郎君經常弄些新詞出來,有的很有趣,有的卻弄不懂。

  “影帝啊!”沈安想了想,“就是把影子當做是帝王的人。”

  “那不是很蠢嗎?”莊老實覺得這等人大抵就是白癡。

  “哎……”

  綠毛一聲嘆息,突然吟誦道:“一年三百六十日,風刀霜劍嚴相逼……”

  沈安不禁瞠目結舌。

  “儂今葬花人笑癡,他年葬儂知是誰……”

  沈安覺得這鳥有些邪性,就說道:“哪日給它找個伴。”

  莊老實應了,就在這時,綠毛突然振翅飛起,接著果果就跑了回來。

  “綠毛……”

  “小娘子……”

  沈安捂臉,覺得自家妹妹這個真是沒治了。

  媳婦和果果帶著愛寵一起出門了,沈安想和兒子培養一番父子感情,卻被芋頭一頓大哭給打消了念頭。

  而就在此時,城外,唐仁看著汴梁城,不禁熱淚盈眶。

  “某回來了。”

  從去廣南西路開始,唐仁就覺得自己遠離了政治中心,算是被發配了。

  幸虧有沈安不斷的給他書信,給他鼓勵和建議,讓他堅定了信心。

  “這是東京城?”

  黃達和兩個兒子就像是土包子般的,看著高大的汴梁城墻發呆。

  “爹爹,上次那個誰,說是能攻破東京城呢。”

  “太高大了。”黃達搖搖頭,“那是蠢貨,如今他的頭顱已經成了咱們的功勛,此次見到大宋官家,一定要恭謹些。”

  唐仁聽到這話,就點頭道:“官家仁慈,你們父子無需擔憂。”

  他們一路到了皇城外,看著那些軍士,唐仁不禁落淚了。

  “臣唐仁歸來,求見官家。”

  “唐仁回來了?”

  趙曙想了想,才想起了有這個官員,不禁有些慚愧,“朕竟然忘記了他,可見是昏聵了。”

  正在商議政事的宰輔們都笑了,韓琦說道:“陛下日理萬機,而天下的官員多不勝數,就算是神人也不可能都記住。”

  趙曙搖頭道:“不,別人記不住也就罷了,這個唐仁朕記得當初是派去廣南西路收攏當地的土人,這是一個危險的差使,旁人避之不及,可他卻沒有絲毫猶豫,這樣的官員,就該朕記住!”

  韓琦動容道:“是啊!臣也記起來了,當初他出發后,政事堂里還有一番議論,大家都擔心他此行怕是無功而返……無功而返不打緊,就怕他弄巧成拙……”

  趙曙微微皺眉,“交趾目前蟄伏,不過朕不喜歡這個地方,總覺得他們沒有任何信用可言。要防備交趾,水師的襲擾只是其一,廣南西路首當其沖。當地的土人原先多有桀驁,若是不能平息,以后就是心腹大患啊!”

  曾公亮去過交趾征戰,所以很有信心的道:“陛下放心,若是廣南西路的土人敢造反,臣請纓前去,定然鎮壓不臣。”

  “最好是能安撫。”

  趙曙想起了沈安對于廣南西路土人的評價,說是別想用武力去征服他們,應該是棍棒加肥肉。聽話的給肥肉,不聽話的給棍子,如此緩緩而行,才能長治久安。

  廣南西路對于大宋來說有些雞肋,但既然是大宋的地盤,自然不可能任由叛逆橫行,所以儂智高造反,大宋哪怕是靡費無數,最后狄青也去了,也要鎮壓住。

  這便是中央之國的底蘊,做事不會考量一時的得失,而是看著長久之處。

  再配上有進取心的帝王,華夏從未怕過誰!

  “陛下,唐仁來了,隨行的還有土人頭領父子三人,可要一起叫進來嗎?”

  土人頭領?

  趙曙點點頭,“叫進來。”

  隨后唐仁帶著黃達父子三人進來了。

  “陛下……”

  唐仁跪在地上哽咽道:“西南艱難,臣在當地苦心孤詣,幾欲崩潰,每當此時,臣就會想起陛下的仁慈,然后又鼓起勇氣,再度進山……今日歸來見到陛下,臣喜極而泣,此刻死了都心甘啊!”

  趙曙見他灰頭土臉的,臉頰干瘦,不禁就感動了,“好好好,回來就好。”

  尖刻的帝王竟然變得感性了?

  韓琦等人看向唐仁,覺得這廝有些本事。

  可唐仁眼中含淚,還努力仰頭,不讓淚水滑落,看著感情很真摯。

  難道是發自內心的?

  “快起來!”

  臣子趙曙見多了,比如說沈安那等不要臉的,比如說韓琦這等跋扈的……可唐仁這等忠義之士當真罕見。

  好臣子啊!

  趙曙感動了,說道:“辛苦了,回頭朕派了御醫給你看看。”

  這是極大的認可,唐仁吸吸鼻子說道:“臣不敢。陛下,臣此行西南……”

  他開始講述自己在西南的經歷。

  “……幸而黃達父子俱是忠心耿耿之士,有了他們帶路,臣慢慢收攏了當地的土人,如今土人下山的多不勝數,已然安居樂業了。”

  帶路黨?

  包拯看著黃達三人,想起了沈安說過的這個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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