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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4章 夠義氣

  “把門板弄出來!”

  正堂前,曹佾正在磨刀。

  磨刀是個細致的活計,每一個戰士都必須要會,而且自己的長刀必須自己打磨,但凡把這活計丟給別人的,多半是撲街貨。

  長刀要自己磨才能人刀合一啊!

  這是沈安的說法,實則是自己打磨長刀的過程,就是熟悉它的過程。人與兵器當然是結合的越深越好。

  家仆進去,稍后出來,“郎君,門板鋪好了!”

  老奴近前道:“郎君,您這精神還好啊……”

  老曹家是生病了才需要躺門板,可曹佾現在看著沒毛病啊!

  曹佾抬頭,“晚些估摸著就能用上了。”

  正說話間,外面有人敲門。

  曹佾拿起長刀,用布擦拭著。

  角門打開,來的是王冀。

  “國舅……”

  王冀一臉興奮的沖進來,歡喜的道:“皆大歡喜,皆大歡喜啊!”

  “怎么了?”曹佾杵刀起身,看著頗有氣勢。

  王冀笑道:“官家責罰了沈安,讓他去金明池鑿冰,一百塊,一塊都不能少。”

  他見曹佾發楞,就解釋道:“那些人本來想去堵皇城,后來聽到消息就回去了,國舅,您這是……”

  王冀指著長刀,有些詫異,“您不會是想去和他們廝殺吧?”

  曹佾淡淡的道:“為何不可?”

  王冀差點就跪了,“您這個……話說您支持他就夠了,為了他還得去拼殺,值嗎?”

  什么叫做上等人?

  上等人做事大多會考慮收益,做事之前會把此事的收益和損失對比一下,看看值當不。

  曹佾就是上等人,所以王冀覺得這廝大抵就是瘋了。

  曹佾把長刀歸鞘,說道:“當年曹家無人問津,安北卻毫不嫌棄。某知道錦上添花者多,在大姐進宮之前,曹家不差這些人的錦上添花。可后來呢?后來曹家敗了……只能蟄伏,那時候誰是曹家的朋友?”

  曹佾的眼中有些淚光在閃爍著,“是安北,只有他不管那些忌諱,和某交好……你可知道那是什么嗎?”

  王冀低頭,“是雪中送炭。”

  “是啊!他能雪中送炭,某難道就不能為他出個手?”

  王冀點頭,然后說道:“一百塊冰,怕是他的手要凍掉哦!”

  沈安要倒霉了。

  某家酒樓里,大清早就被人包了下來,一群權貴在里面喝酒。

  “一百塊冰……誰知道怎么鑿冰?”

  “找人來問話!”

  稍后幾個男子被帶了進來,看著手都是紅腫著,還有些發黑,臉色蒼白。

  一個權貴舉著酒杯,用左手掩著鼻下,厭惡的道:“說說,一個人鑿冰一百塊會如何?”

  “貴人,手腳會被凍僵。”

  這幾個男子就是專門鑿冰的,不過他們是給私人干活。

  “只是手腳被凍僵嗎?”

  那個權貴覺得手也擋不住幾個男子身上難聞的氣味,他喝了一口酒,然后問道:“一百塊冰弄下來,手可會……就如某這般的人,手可會變成你等這樣?”

  一個男子舉起自己的手,說道:“貴人您是說笑呢。”。他覺得這些權貴哪里可能會去鑿冰。

  那權貴冷冷的道:“說話,否則某讓你生死兩難。”

  男子打個寒顫,說道:“能。”

  尼瑪,就你們這么身嬌體貴的人去鑿冰,不把你們的手腳凍掉才見鬼了。

  那權貴聞言就笑道:“好事,讓他變成苦力,手腳凍僵,看他以后可還能在汴梁得意。哈哈哈哈!”

  “去,叫人去金明池邊上盯著,去打探,若是看到有人幫忙,就馬上來報。”

  權貴們歡喜的舉杯相慶,那幾個鑿冰的男子出去后低聲道:“他們說的是誰?”

  “好像是沈縣公。”

  “呸!”一個男子回身沖著酒樓呸了一聲,說道:“沈縣公可是咱大宋的名將,就他們這群吃飽撐的畜生,也配讓他老人家凍僵?”

  “不是,沈縣公被官家責罰,去了金明池鑿冰,說是要一百塊呢!”

  “啊!”

  “哥哥要去金明池操練,不要嚇到你嫂子。”

  沈安很是輕松的出發了。

  而陳忠珩則是有些慘,大清早就扛著鑿冰的工具,一個人孤零零的騎馬去金明池。

  “一百塊啊!”

  他昨夜就打聽過了,一百塊冰鑿下來,這人會被凍的發僵。

  太苦了啊!

  他一直到了金明池的外圍才遇到了沈安。

  “你怎么來了?”

  從昨夜開始,陳忠珩就卸任了,所以消息不靈通。

  沈安沒帶工具,很是輕松的道:“官家罰某鑿冰一百塊,你這是……”

  陳忠珩苦著臉道:“某也是啊!”

  一對難兄難弟面面相覷,陳忠珩問道:“你的工具呢?沒工具難道你想用手刨?”

  “某不急。”

  沈安很是淡定的道:“某先歇息幾日,老陳你也別急,跟著某歇歇。”

  “你還歇啊!”陳忠珩苦笑道:“你能歇,某卻不能。若是被官家知曉某在金明池偷懶,回頭某定然會被丟到瓊州去。”

  等進了金明池之后,水軍的人很是恭謹的安排了地方。

  此刻的金明池全是冰,冰井務的人在一邊鑿冰,看著很是辛苦。

  “這邊的冰薄一些。”

  水軍的人看看左右,低聲道:“沈縣公,小人們愿意幫您鑿冰。”

  沈安搖頭:“這會連累你們,無需管。”

  這人說道:“可一百塊冰真的難啊!”

  但是和林瑜的斷腿相比,這真不是事。

  陳忠珩看看沈安:“你真不去?”

  “真不去。”

  沈安開始從馬背上解開包袱,打開后竟然是一口小鍋,還有些新鮮的肉菜。

  “弄點火來。”

  沈安就在金明池邊弄了個小火鍋,而陳忠珩則是苦命的去了前方,在一個軍士的指導下鑿冰。

  鑿冰鑿冰,顧名思義就是鑿斷冰層。

  “老陳,用手套。”

  陳忠珩用的是布,沈安友情贊助了一雙保暖手套,感動的他眼淚汪汪的,等見到小火鍋里羊肉片翻滾時,他咽喉動了動,然后艱難的去干活。

  這個沈安沒法阻攔,否則陳忠珩就是藐視趙曙,以后有大苦頭吃。

  第一天下來,沈安吃了個小火鍋,水軍軍士提供了歇息的小屋,他在里面打盹到了下午。

  “老陳,某回去了啊!這里還有些羊肉,晚上請他們給你弄個火鍋。”

  他打著哈欠吆喝,陳忠珩腳步蹣跚的過來,吸著鼻子道:“某的手腳都僵了。”

  沈安幫他脫掉手套和鞋子,然后在火盆邊緩緩的烤。

  “堅持幾日,剩下的事交給某了。”

  沈安很是輕松的回去了,陳忠珩卻只能住在這里。

  這才是懲罰,沈安這里還留了個能回家的口子。

  晚上縮在被子里,聽著外面寒風呼嘯,陳忠珩不禁落淚了。

  第二天早上,他早早起來,發現早飯竟然有了,一大碗熱氣騰騰的湯餅,關鍵是有一小壇子辣醬。

  “陳都知,這是沈縣公給您準備的。”

  “安北!”陳忠珩感動了。

  隨后的幾天里,陳忠珩艱難度日,手腳越發的僵硬了。

  而外界也在傳言,說是沈安在金明池整日玩耍,還喝酒吃火鍋,把官家的處罰當做是耳旁風。

  不像話啊!

  于是沈安就被拎了回去。

  眾人見沈安面色紅潤,手也沒有被凍的痕跡,都知道傳言肯定是真的。

  趙曙問道:“怎么回事?”

  大家都從他的聲音中聽出了火氣,想想也是啊!官家這個處罰和沈安弄出的動靜相比真的是很輕了,看你沈安竟然還偷奸耍滑,對得住官家嗎?

  這貨要倒霉。

  包拯已經準備好了挽救沈安命運的話,隨時準備出來。

  可沈安卻很從容的道:“官家,您在處罰臣的時候,沒有說臣用什么工具去取冰塊吧?”

  趙曙點頭,“是沒有。”

  多年來鑿冰就是這些招數,難道你還能弄個更厲害的?

  “陛下,大王來了。”

  趙頊來了,進來就跪下道:“官家,臣犯下大錯,也該去金明池鑿冰。”

  “呵呵!”趙曙冷笑道:“你們二人一個殺人,一個斷腿,好嘛,義氣無雙,如今連鑿冰都要一起,如此……”

  臥槽!

  老趙要下狠手?

  沈安急忙說道:“官家,大王怕是抽了,真的抽了。”

  可趙曙大抵是偏激的性子發作了,說道;“如此你也去。”

  群臣看著沈安和趙頊,都覺得很無語。

  好嘛,這下熱鬧了。

  大宋開國百年,哪個皇子如趙頊這般能折騰的?

  趙曙面帶怒色,“一個月為期,一百塊冰鑿不出來,明年你二人都去西南吧。”

  西南不是好地方啊!

  而且他們去西南做什么?

  趙曙沒說,眾人也不敢問。

  哎,兩個倒霉孩子啊!

  包拯不禁覺得自己該教訓一下沈安了。

  “陛下,臣取冰……用什么都行吧?”

  趙曙脖頸上青筋跳動,“隨便你,只是不可找人幫忙,你們三人三百塊,若是有第四個人進來幫忙,那就再加。”

  得,這位官家是真發火了。

  出了皇城后,沈安問道:“你摻和進來沒好處啊!”

  “那些權貴都不是好東西,我跟著去鑿冰,回頭我爹爹鐵定會心疼,到時候……嘿嘿!”

  趙曙說不定現在就后悔了,可帝王的話卻不能反悔,所以那些權貴自然就成了他的眼中釘。

  趙頊笑的很是得意,腹黑的秉性展露無疑。

  沈安突然勾住他的肩膀,說道:“夠義氣。”

  這貨更多的是講義氣,只是不好意思說出來罷了。

  “沒有的事。”趙頊別過臉去,不肯承認。

  沈安心中溫暖,說道:“你別擔心,最多明日,咱們就用趁手的好東西用了。”

  “哪的?”趙頊眼睛一亮,“可是舍慧那里嗎?”

  沈安點頭,得意的道:“某那日就讓人去找舍慧,讓他弄個寶貝出來,明日就得了。那些人嘚瑟,想看咱們的笑話,等明日看誰能笑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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