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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1章 剁手,捷報

  彭鑫的表情很淡定。

  他就像是伸手在水盆里洗手,準備用餐般的淡定。

  然后眼珠子瞪圓,就像是吃到了一塊沒煮熟的肉。

  但也僅僅如此,那個瞬間,他并未有什么撕裂般的表情。

  接著他的身體一震,旋即尖叫起來。

  尖叫的同時,他緩緩的把手拿了出來。

  注意,他是緩緩的。

  這個動作迷惑了不少人。

  若是油鍋真是高溫的話,那他應當是飛快的把手拿出來才對吧?

  可他就是緩緩的,然后低頭……

  一股子炸肉的香味彌漫開來。

  彭鑫低頭看著自己被炸的皮爛肉香的右手,不敢相信的偏頭看著王雱,然后再度尖叫。

  他瘋狂的開始奔跑,周圍的人駭然閃開,好像被他觸碰一下就會倒霉一樣。

  “救命……”

  他用左手捧著右手,絕望的叫喊著。

  邊上酒樓的掌柜喊道:“去水缸那里,去水缸那里。”

  酒樓的人被燙了,第一件事就是直奔水缸。

  “希望那水是干凈的。”王雱微微垂眸,覺得有些遺憾。

  他更希望用彭鑫的小命來震懾那些質疑雜學的人,可眾目睽睽之下,他最終還是忍住了。

  后面傳來了彭鑫的慘叫,隨即有人沖了出來,是個伙計。他一路沖到了店外,然后跪地嘔吐。

  被炸的半熟的手一下放進冷水里,那效果……

  皮肉隨波而動……

  王雱經常幫左珍炸鵪鶉,對此非常了解。

  那些目光紛紛轉過來,有人喊道:“這是仙術嗎?王郎君,小人愿意拜師。”

  追求仙道在中原的歷史源遠流長,這些讀書人大抵看過不少神仙傳說,所以不禁就心動了。

  “不是仙術。”王雱覺得這群人依舊蒙昧。

  愚昧的人啊!

  他搖搖頭準備回去。

  有人卻撲了過來,被鄉兵一巴掌扇倒在地上。

  這人捂著臉喊道:“看看你的手,某只是想看看你的手……你的手上定然有寶貝護著。”

  “扯淡!”

  王雱伸手,“拿毛巾來。”

  有人送了毛巾來,王雱把手上的油漬抹去,那人喊道:“天知道是不是和膚色一般的寶貝……誰去摸摸。”

  幾個男子想過來,王雱皺眉。

  被男人摸手,王雱不禁就想起了汴梁的那些男風館。

  在那些男風館里,原先的須眉男子穿著女裝,梳妝打扮,涂脂抹粉,然后和女子般的羞澀坐在里面,等待著須眉大漢來光顧……

  王雱覺得自己不能接受這樣的親近。

  “這么白凈的郎君,你們也配?”

  這時一個女子沖了進來,看著三十歲左右的模樣,身材豐腴,氣息嬌媚。

  “劉二娘來了正好,你去摸摸。”

  那女子走了過來,先是仔細看看王雱的手,然后緩緩握住,仔細摩挲著。

  “細嫩。”

  女子撫摸的極為細致,讓王雱覺得很是不舒服。

  “柔軟!”

  王雱平日里的活計就是盯著書院,沒干啥重活,所以手比較細嫩。

  女子看了他一眼,眼中多了些水波。

  “郎君哪里人?”

  “劉二娘,他的手上可有東西?”

  “你別顧著去調戲他,趕緊說說。”

  女子呸了一口,說道:“這般細嫩的手,誰能作偽?都滾蛋!”

  眾人一陣失望,旋即有人狂喜道:“這定然就是仙術。”

  “這是雜學。”王雱被摸得很是不自在,趕緊撇開女子,然后緩緩說道:“你等可知這天有多高?這地有多深?”

  眾人茫然。

  “你等可知雷電從何而來?你等可知雨水從何而來?”

  眾人懵逼。

  王雱冷冷的道:“你等什么都不知道,卻妄談什么雜學,也配?”

  他緩緩走下樓梯,有人喊道:“難道這便是雜學?”

  王雱的聲音從下面傳來,“對,這便是雜學。”

  眾人不禁默然。

  一群人為難了王雱許久,可他只是用一口油鍋就讓大家懵逼了。

  “誰敢伸手下去?”

  鍋里的油依舊在冒煙,有人伸手在上面試探了一下,被烤的趕緊縮手。

  “不敢!”

  “那他怎么敢伸手呢?”

  “莫不是障眼法?”

  “障個屁!先前某親眼看到的,而且他的手上帶出了一手油,那油哪里來的?”

  “是啊!”

  “雜學……雜學竟然有這等本事?”

  消息漸漸散播了出去,王雱用雜學里的學識來了一出油鍋里撈鐵鏈子,一下就鎮住了他們。

  而倒霉鬼彭鑫在醫館里慘叫著,郎中手中拎著斧頭,一臉嚴肅的道:“你的手保不住了……”

  “為何?”

  彭鑫的家人問道:“這不是可以治好的嗎?”

  “會感染,懂不懂?”郎君不耐煩的道:“他的手被油炸了個半熟……若是全部炸熟了還好些,半熟……那些半熟的地方最容易感染。知道感染什么意思嗎?”

  眾人搖頭,郎君嘆道:“這是沈縣公提出來的,雜學里也有交代,說是這世間有許多咱們肉眼看不到的東西,而皮膚就是保護咱們不被這些東西傷害的寶貝。皮膚一旦破損,就要小心這些東西……”

  是沈安?

  彭鑫的家人和朋友都有些尷尬。

  這人才將大肆詆毀了沈安一番,可最終救命卻要靠雜學和沈安,這個……很尷尬啊!

  郎中以為他們是被自己鎮住了,就得意洋洋的道:“這手若是不砍斷,回頭那些東西進去,就會爛掉,化膿……等到那個時候,那些東西就會鉆進骨髓里,誰能治?天王老子來了也不成。”

  “那么厲害嗎?”

  彭鑫的家人覺得這事兒真的很讓人糾結。

  “那是一只手啊!”

  “難道就不能保住嗎?”

  “哪怕以后不能動彈也成。”

  郎中搖頭,“某仔細琢磨過沈縣公的那些話,當真是玄妙。外傷外傷,最怕的便是感染,而他的手,絕對會感染。所以……你們自己看著辦吧。”

  彭鑫的家人商議了許久,最后又去了別的醫館打探消息。

  “一聽說是油炸的,都搖頭,說是沒法治。”

  “就這里敢動手。”

  最終彭鑫的家人還是下了決斷。

  “不……”

  彭鑫被家人捆住了,兩個兄弟按住他的右手手臂,有些畏懼的看著郎中手中的斧頭,其中一個兄弟說道:“您這個……以前可砍過?準不準?”

  你別瞄著我兄弟的手腕,最后砍到某的身上啊!

  這等事兒可不少,所以問清楚最好。

  郎中一怔,說道:“某這還是第一次……”

  操蛋啊!

  第一次……

  那兄弟怒道:“某第一次砍樹,準備砍這里……”

  他伸手比劃了一下,“可最后砍到了那里……”。他在剛才比劃的地方下移了一截距離。

  郎中眨巴著眼睛,“那怎么辦?要不你來砍?”

  那兄弟搖頭,“某不敢。”

  “某沒殺過人。”另一個兄弟已經是口不擇言了。

  “請個殺過人的軍士來吧?”

  “對呀!”

  彭家人歡喜的去尋關系,可幾個關系傳回來的消息都很糟糕。

  “說是彭郎君污蔑沈縣公,給重賞那些軍士都不肯來。”

  “那上官嚴令呢?”

  尼瑪!這還有沒有王法了?

  來人搖頭,“上官……那些將領更是如此,都說沈安是名將,為武人張目,所以……他們恨不能一刀把彭郎君給剁了。”

  竟然是這樣嗎?

  彭家人不禁失魂落魄……

  這時彭鑫的妻子呀的一聲,“那要不……讓樵夫來砍?”

  “是啊!樵夫每日砍柴,一把斧頭使喚的出神入化。”

  “對對對。”

  于是有人去請了個樵夫來,誰知道樵夫一看是剁手,把頭搖的和撥浪鼓似的,不敢下手。

  砍柴和剁手,這壓根就沒有可比性好不好?

  “一貫錢!”

  彭鑫的家人想到了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的老話。

  樵夫搖頭,“這是剁手,某不敢。”

  “兩貫!”

  “三貫……我們立下文書。”

  樵夫猶豫了一下,“要不……某試試?”

  試試就試試吧。

  于是樵夫手握利斧,彭家人閉上眼睛……

  “要快!”

  郎中擔心的道:“別和剁羊骨頭般的來幾下,那會痛瘋他……”

  樵夫喝了半斤酒,仰頭喊道:“哈!”

  利斧高舉,然后奮力砍下去……

  被蒙住眼睛的彭鑫慘叫出聲,旋即慘叫聲就被馬蹄聲淹沒。

  “大捷……”

  報捷的軍士沖進了真定城,他們的背上插著小旗,那昂首的模樣在告訴所有人,大宋又打了勝仗。

  “沈縣公一戰擊敗遼軍前鋒,斬首三千……”

  從遼軍南下襲擾的消息傳來之后,真定城中的百姓就很壓抑緊張。

  他們擔心遼軍傾國南下,而胡西呈等人保守的應對方式讓他們看不到半點希望。

  連轉運使都覺著打不過遼人,那咱們還能怎么辦?

  等死罷了。

  就在這壓抑的氣氛中,兩騎沖進城中,騎兵們昂首告訴大家……

  “大捷……沈縣公一戰斬首三千,俘虜一千!”

  若說原先的真定城上空籠罩著一層緊張和絕望的濃霧,那么這個消息就是擊破濃霧的利器。

  瞬間所有人都覺得心頭亮堂了,眼前也亮堂了。

  “萬勝!”

  歡呼聲驟然而起,從城門處開始蔓延,稍后全城都在歡呼。

  “萬勝!”

  大宋又勝了啊!

  那些百姓歡喜鼓舞,那些詆毀沈安的人如同過街老鼠,低著頭走過,趕緊回家去躲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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