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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4章 沈安仗義,外加膽大包天

  王敏跪在那里,眼淚忍不住往下流,“此事下官……都是下官的錯,沈郡公無需為下官如此……”

  使者自盡之后,他覺得天塌下來了,而且宰輔們都很是憤怒,所以他已經做好了被發配的準備。

  可沈安卻突然仗義執言,這份情誼……

  是了,當年沈郡公就在樞密院待過許久,當時他是副承旨,專管樞密院四房,其中禮房最得他的看重。

  王敏就是副承旨,可以說是沈安的后輩,此刻他恍然大悟,覺得沈安就是因為這個原因而對自己伸出了援手。

  沈郡公果然是急公好義啊!

  這一刻他想把所有的褒義詞都用在沈安的身上。

  可沈安卻淡淡的道:“某只論道理。”

  這話更是高大上,一種淡淡的逼格油然而生。

  趙曙頭痛的道:“此事你便別管了,朕另外派人去。”

  按照沈安的這個態度,多半是想從西夏人那邊著手,弄不好還會出人命。

  罷了罷了,趙曙看著富弼,說道:“富卿……”

  “陛下!”

  沈安卻不肯退,他堅定的道:“臣敢斷言,西夏人已經快馬往西北去了,而西北那邊,西夏軍隊定然已經整裝待發,就等著這個消息好出兵!”

  “一派胡言!”

  沒人知道梁氏那個娘們的狠辣,連趙曙都不悅的道:“你只管回家去數你的字畫。”

  沈安最近收禮物收到手軟,這事兒大家都知道,所以趙曙一說,都笑了起來,很是戲謔的那種。

  “陛下!”沈安有些焦急,“臣來請見陛下,一是想說此事有詐,二是想請陛下令人快馬傳令西北各處戒備……”

  “戒備?”韓琦皺眉道:“戒備定然要有動靜,若是西夏人以為大宋是想進攻他們呢?”

  “那就進攻吧!”沈安怒了,咆哮道:“從李家在西北自立為王開始,西夏做的事哪一件是靠譜的?動輒發兵攻打大宋,動輒就惡語相向。如今不過是死了個使者罷了,若是要打,那大宋就打特娘的又如何?”

  這貨竟然罵粗話了?

  可還沒完,沈安繼續說道:“若是戒備都不能,都要害怕西夏會因此而出兵,那這個大宋談什么中興?臣還不如回徐州種地去!”

  他匆匆行禮告退,留下了一殿的驚愕。

  “這人竟然就這么發火了?”

  沈安很少發火,所以這一下讓君臣都有些懵。

  韓琦嘆道:“年輕人,氣盛啊!”

  包拯冷冷道:“沈安與外事有造詣,這話誰說的?”

  這話韓琦說過,瞬間就被包拯打臉了。

  包拯一句話擊退韓琦,又對富弼說道:“那使者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可王敏說的話給了他借口,這是樞密院的錯。”

  這話公允,富弼點頭認錯。

  包拯最后對趙曙說道:“陛下,沈安當年在西北曾經和梁氏打過交道……所以,臣懇請陛下,傳令讓西北戒備。”

  包拯緩緩跪下。

  這是在為沈安背書。

  若是西北最后沒有警訊,包拯此刻的言行就會被攻擊。

  趙曙垂眸道:“如此……罷了,馬上傳令西北各處,戒備!”

  包拯補充道:“要快!”

  趙曙看了他一眼,微微點頭。

  不論如何,這個面子他必須要給包拯。

  快馬沖出汴梁,隨即有人去了驛館,讓西夏人趕緊把使者的尸骸處置了。

  可西夏人卻置若罔聞,任誰來全都不管用。

  趙曙怒了,“讓沈安去!”

  暴躁的帝王生氣了。

  稍后有人來報,“官家,沈安說要帶人手去。”

  所謂的人手,指的是鄉兵。

  趙曙沉吟了一下,“好。”

  他回身對高滔滔說道:“沈安這是要嚇唬西夏人,也好。”

  高滔滔笑道:“他這也是幫您出氣呢!”

  可他們若是看到那些鄉兵們的打扮,估摸著就沒這個心思了。

  五十名鄉兵進城了,可他們竟然披甲。

  黑甲的標示讓他們很是醒目,有年輕人艷羨的一路跟著。

  這些鄉兵就這么披甲一直走到了西大街。

  沈安和聞小種站在那里,黃春上前叉手道:“稟郎君,五十名鄉兵帶到。”

  沈安點頭,看了一眼鄉兵們,說道:“跟著某。”

  “是。”

  沈安走在前面,后面浩浩蕩蕩的黑甲鄉兵,以及那些百姓。

  有人覺得不對勁,就去通知了開封府。

  可開封府管不了這事啊,于是消息被捅到了樞密院和政事堂。

  樞密院里,富弼感動的道:“安北竟然對老夫如此盡心盡力,老夫……”

  富弼認為沈安這是在為自己消除麻煩,所以感動了。

  可邊上的政事堂里,韓琦暴跳如雷,“他這是要動手,那個小子,老夫知曉他的性子,他多半要動手……快,去阻止他!”

  操蛋啊!

  使者被逼死,使團的隨從被沈安暴打,這事兒會造成何等惡劣的影響?

  韓琦不敢想,沖出去喊道:“備馬!”

  老韓在此刻沒有選擇袖手旁觀,而是去勸阻。

  驛館前,尸骸依舊擺放在那里。

  這種天氣下,最多兩三天,尸骸就會膨脹起來,也就是所謂的巨人觀。隨之而來的是惡臭撲鼻。

  使團人員輪班跪在邊上,神色冷漠。

  而且他們還帶著刀,周圍的人沒法接近。

  “那人臉都脹了。”

  周圍的人都有些惡心。

  “閃開!”

  沈安來了。

  他看著那些西夏人,問道:“誰管事?”

  一個西夏人從里面出來,微微頷首,“見過沈郡公。”

  沈安指著尸骸說道:“火化了。”

  這人冷笑道:“使者是被你們逼死的,如今你們還想逼死我等嗎?那便來吧。”

  沈安上前一步,身后的黑甲鄉兵們跟隨,頓時甲衣碰撞,發出了一陣嘩啦聲。

  他微微瞇眼看著此人,說道:“梁氏弄這個把戲不覺得丟人嗎?”

  瞬間此人的眼眸微冷,沈安心中不禁大樂。

  好你個老梁,竟然來了這么一出自殺的好戲,可你沒想到我早有預料吧?

  “沈郡公是在羞辱太后娘娘嗎?”

  二十多歲就是太后了,沈安覺得很有趣,他再進一步,“這等把戲瞞不過沈某,西北那邊該準備好了吧?就等著你們派回去的人一到就動手……”

  這人看了沈安一眼,神色冷淡,“多說無益,大宋逼死了我們的使者,此事是對我們的羞辱,某現在就一個要求,逼迫使者那人……”

  沈安微笑道:“那人怎么了?”

  這人冷冷的道:“那人要償命!”

  周圍的百姓驚呼了起來。

  “這是要一命換一命啊!”

  “哪有這等事,從未有過。”

  是從未有過這等事,所以大家都不知道該怎么辦。

  西夏人逼著要弄死王敏,這就是讓大宋無路可退,唯有強硬一途。

  “某曾經說過,梁氏上臺后會對外開戰,以統合內部的矛盾。可某當時以為會在半年之后,可沒想到才過了沒多久,她竟然就悍然出手,這個女人,野性十足啊!”

  沈安笑了笑,然后伸手拍拍這個西夏人的臉頰,淡淡的道:“此事大宋無錯,就算是有錯,那該怎么處置也不是外人所能置喙的。”

  “好!”

  大宋軟弱百年,對外總是要低人一等。

  可今日沈安說出了這番話后,讓百姓們不禁興奮異常。

  是啊!

  咱們的人想怎么處置就怎么處置,誰敢伸手就收拾他。

  這是帶著帝國主義風采的一番話。

  而這番話意外的引發了汴梁百姓的共鳴,可見中央之國的驕傲從未消失過。

  漢唐時,自家人犯錯,那就是自家人處置,異族嗶嗶什么要那人自盡……

  美不死你!

  漢唐對此的答復大多是刀槍。

  咱們用刀槍來說話,打到你服氣為止。

  這種態度奠定了百姓心中那種中央之國的優越感,而今這個優越感在大宋也出現了,讓人不禁為之振奮。

  那個西夏人的臉紅了,羞惱的紅色漸漸深沉,他暴怒喊道:“宋人欺凌……”

  說著他伸手一拳,竟然是要動手。

  沈安盯著他身后的那群西夏人,一動未動。

  一只手突兀的從他的身側沖過去。

  這只手先是蕩開了西夏人的一拳,隨后重重的擊打在西夏人的下巴上。

  西夏人倒地抽搐,那些使團隨從紛紛起身,神色悲憤的在叫喊。

  “拔刀!”

  有人喊了一嗓子,那些西夏人拔出短刀,目光堅毅。

  沈安跨過倒在身前的西夏人,緩緩走了過去。

  “這是有預謀的,從使者自殺到停尸戶外,這些都是有預謀的手段,目的就是激怒大宋,讓大宋動手!”

  眾人驚愕了。

  還能這樣?

  嗆啷!

  沈安舉手,鄉兵們整齊拔刀。

  他緩緩逼過去。

  “這等天氣尸骸會迅速腐敗,甚至會傳染疫病。這里是汴梁,誰也無法容忍一具尸骸在這里腐敗,所以你等的計謀不錯,只是卻很蠢!”

  他止步,前方的西夏人開始來了。

  “若是旁人來了估摸著會后退。”

  若是換了個人來處置,大抵會好言相勸。

  可沈安不同。

  “當西北烽煙再起時,你等的犧牲就有了價值,可某現在想告訴你們這群蠢貨,大宋已經傳令西北戒備了。”

  沈安退后一步,“動手!”

  黑甲撲了過去。

  “慢!”

  老韓來了,可卻晚了一步,只能看著黑甲鄉兵們在絞殺那些西夏人。

  “你瘋了!”

  韓琦面色鐵青,下馬就劈頭蓋臉的喝道:“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們在挑釁大宋!”沈安很冷靜的道:“隨身帶刀在驛館之外,該殺!”

  不是打斷腿,而是斬殺。

  這個年輕人的膽子真是大的沒邊了啊!

  韓琦苦笑道:“早知道你會如此,老夫就不該和富弼爭執,大家一起把此事壓下去。”

  “壓不下去。”沈安和他們的看法不同,自然尿不到一個壺里,“某說過,這是梁氏的手段。”

  那邊的鄉兵已經結束了,地上全是尸骸和鮮血。

  韓琦苦笑搖頭,“如今你只能祈禱西北那邊示警,否則官家都護不住你。”

  沈安淡淡的道:“某知道梁氏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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