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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3章 這便是朕的猛將

  龐大的船隊在緩緩航行。

  常建仁在練刀。

  他深信一點,那就是自己不夠聰明。

  不夠聰明怎么辦?沈安告訴他,不夠聰明就用努力去彌補。

  別人練一遍,你練十遍,別人睡覺你還在練,總歸有一天你能超越他們。

  所以他一得空就琢磨兵法和刀法。

  兵法可以讓他統領麾下征伐百戰百勝,刀法能讓他斬殺敵人如草芥。

  揮刀!

  揮刀!

  揮刀!

  他不停的揮刀,陽光下,赤果的上半身全是汗水。

  那些將士們也習慣了這樣的軍侯,有人跟著學習,有人堅持不了幾日就回到了原來的日子里。

  常建仁心無旁騖的練習著。

  “軍侯,有快船來了!”

  常建仁緩緩收了,然后深呼吸幾下,把長刀丟過去,走到了船頭上。

  就在船隊的后方,兩艘快船正在追趕而來。

  “是咱們的船!”

  在離開大食前,常建仁留下了三艘快船,專門盯著大食那邊的反應,如今只回來了兩艘,多半是路上遭遇了風浪或是阻截。

  “軍侯,為何留下他們?”

  有將領看著那兩艘破破爛爛的快船,心痛的不行。

  “我們抽了大食一耳光,后續他們會怎么想,會怎么針對大宋出手,這些都得要盯著,否則下次咱們再來時,興許就會遇到無數戰船……”

  將領們有些不解,“軍侯,大食人沒這個本事吧?”

  “不,他們有。”常建仁說道:“沈龍圖說過,當年的大食人曾稱霸一方,水軍浩大,若非是遇到了火攻,怕是早已席卷了西方。”

  “不可小覷啊!”

  眾人一陣唏噓。

  快船靠近,眾人一看那些損傷就知道是被攻擊了。

  帶隊的將領被帶了過來,稟告道:“軍侯,我等一直在大食周圍轉悠,發現他們在打造戰船,規模不小。隨后下官帶著人,趁著夜間上岸,一路查探消息,發現了些不尋常的地方……帶上來!”

  一個大食人被帶了上來,將領介紹道:“當時有些人在官衙出入,看著不像是大食人,下官帶著兄弟們抓了這個官員,一路狂奔,后來被大食人追擊,損失了一艘船。”

  常建仁微微垂眸,“兄弟們辛苦了。”

  為國征戰,犧牲總是少不了,可為將者不可沉溺于那種悲痛之中。

  他看了那個木然的大食官員一眼,將領說道:“開始這廝不肯說,下官就用了刑。”

  那個大食人顫抖了一下,將領笑道:“現在知道怕了,問什么說什么。”

  “那些是什么人?”常建仁覺得這事兒怕是有變化了。

  “是那個什么突厥人。”將領說道:“大食人在被咱們擊敗之后,正好有突厥人的使者來了大食,大食國王哭訴,說是咱們強橫,若是突厥人不管,回頭大宋定然會席卷而來。

  隨后那些突厥人說要來海邊看看,想琢磨一番大宋水軍的實力。”

  常建仁心中一冷,知道這事兒還是發生了。

  沈安以前給他說過,塞爾柱……也就是突厥人野心勃勃,但凡知道大宋的威脅,必然不肯消停。

  這就來了啊!

  “那些突厥人實力如何?”

  “說是很強大。”將領看了大食官員一眼,“他們被突厥人擊敗了,沒有絲毫還手之力。”

  “如此……”

  常建仁起身,“準備快船,某要趕回汴梁!”

  “軍侯,這是為何?”

  “這是一個大對頭,必須要讓朝中盡早知曉他們的敵意,至于如何解決,就要看朝中的意思了。”

  常建仁上了快船,漸漸脫離了船隊,一路遠去。

  當看到了海州時,岸上已經是銀裝素裹的模樣。

  快船靠岸,當地的巡檢司迎了過來,迅速查驗身份。

  “見過軍侯。”

  常建仁搓搓手,“準備快馬,某要馬上進京。”

  大宋如今不缺戰馬,常建仁一路疾馳,趕到汴梁時,距離大朝會還有十余日。

  冬末的汴梁并未感受到什么暖意,常建仁下馬,一路感受著繁華,感慨的道:“某在海上漂浮時,總是覺著孤寂,可在看到這里的繁華后,某才知道,那些孤寂換來的就是這些繁華,這不正是我輩武人的榮耀嗎?”

  到了皇城外,他稟報了身份。

  朝中,趙曙正在和宰輔們說閑話。

  “呂誨才將彈劾了韓卿,說韓卿匿名寫了文章在北邙報上,抨擊了司馬光,用詞惡毒,用心險惡……”

  趙曙看著開始憤怒的韓琦,一股無力感涌了上來。

  “這是污蔑!”韓琦怒道:“臣從未寫過什么文章去北邙報,呂誨竟然敢污蔑臣,臣要彈劾他!”

  趙曙很無奈的嘆息一聲,“那文章……說司馬光裝菩薩,裝君子,還說什么司馬光司馬光,大宋送光光,這等話……有些過了。”

  韓琦一臉憋屈的道:“陛下,那不是臣寫的呀!”

  “大宋名將的署名,不是你?”

  “不是。”

  趙曙突然想尋個尺子,好生量量這位首相的臉皮有多厚。

  韓琦退后一步,身后的曾公亮暗罵一句,想掐他的肥腰一把吧,卻擔心自己的大腿會遭遇重擊,就出班道:“陛下,據臣所知,文彥博和司馬光等人也匿名在匯英報上寫文章,文彥博的署名是汴梁老叟,司馬光的署名是翩翩君子……”

  韓琦用力拍了一下肚子,可實在是忍不住了,不禁就狂笑了起來。

  趙曙也是嘴角抽搐,雙手按在小腹上輕輕揉著。

  文彥博的筆名叫做汴梁老叟還算是正常,無可挑剔。

  可司馬光竟然取了個很萌的筆名:翩翩君子。

  翩翩君子啊!

  誰會用這等筆名?

  可見司馬光的內心還是有些那個啥……趙曙想起了沈安以前說過的一句話:誰的心中還沒住著個少年呢!

  翩翩君子……

  換做是后世,大概就是‘小鮮肉一枚’的意思。

  司馬光小鮮肉?

  “哈哈哈哈!”

  眾人想到一臉木然的司馬光竟然取了這么一個筆名,不禁狂笑起來。

  只有趙曙漸漸的有些悲傷。

  這些臣子都不省心啊!

  看看韓琦,弄個筆名叫做大宋名將,還肆無忌憚的在北邙報上叫罵,堪稱是粗俗之極。

  而舊黨那邊也不省心,人人弄個筆名就開始叫罵了。

  “上次那個翩翩君子說什么……新法禍害百姓,被韓相化名大宋名將罵他迂腐不堪,偽君子……”

  曾公亮覺得這事兒真是太可樂了。

  韓琦和司馬光隔空叫罵,很明顯司馬光不是對手,被噴的毫無招架之功。

  朕的首相果然是上得朝堂,下得罵仗啊!

  趙曙不禁暗自欣慰。

  “咳咳!”

  君臣之間其樂融融,陳忠珩出去了一趟,回來時就在干咳。

  “肺腑出問題了?”韓琦正在樂不可支,被陳忠珩打斷了情緒,就果斷跋扈了一把。

  肺腑出問題會傳染,老韓這話太惡毒,連趙曙都沒法直視。

  “何事?”

  他壓下了賜毒酒一杯的念頭,板著臉問道。

  曾公亮低聲道:“肺癆會傳染,你這是詛咒官家呢!”

  韓琦一怔,然后趕緊請罪。

  他這人有個毛病,那就是高興過頭了就容易信口胡言,這不就犯忌諱了。

  趙曙滿臉黑線,再次說道:“說吧。”

  陳忠珩說道:“陛下,水軍都虞侯常建仁求見。”

  趙曙一愣,“他怎地那么快?讓他來。”

  常建仁被引了進來,看著臉色鐵青。

  趙曙的心一下就往下落。

  這是壞消息!

  絕對是!

  連韓琦都是如此。

  在他們看來,水軍每次回來都會大張旗鼓的,帶著他們的戰利品,彰顯水軍能養活自己的牛逼勁頭……

  可這次竟然只有常建仁回來,船隊呢?

  難道全軍覆沒了?

  趙曙恨不能沖下去喝問,但作為帝王,他只能等待常建仁行禮完畢,然后問道:“水軍如何?”

  “水軍無礙!”

  殿內傳來了一陣輕松的嘆息,讓常建仁有些莫名其妙。

  “臣是提前歸來的。”常建仁說道:“臣此次率軍護送商船隊一路貿易,直至大食。”

  “大食人開始還熱情,但臣卻發現了不對勁之處,就在他們款待咱們時,臣令全軍戒備,果然,隨后大食人夜襲船隊,雙方激戰,我軍擊敗了他們,撤離岸邊,隨后大食水軍出動,圍攻船隊……”

  趙曙雙拳緊握,“果然是狼子野心!狼子野心!”

  哪怕是得了船隊無恙的結局,他依舊緊張的不行。

  那可是大宋水軍的精銳啊!若是全軍覆沒在大食,再想重建就得花費數年的時間,關鍵那些熟練的船工,以及適應了海上廝殺的將士們回不來了,要重新操練出來需要時間。

  “臣令戰船護住商船,和敵軍廝殺。水軍那艘火炮戰船起了大作用,所向披靡,隨后掩殺過去,用火油彈猛攻,敵軍水軍損失大半。等到了晚間時,臣率軍登陸,突襲了城鎮,大食國主狼狽而逃,水軍繳獲了無數輜重財物。”

  趙曙覺得自己是聽岔了。

  大宋水軍竟然能在萬里之外擊敗大食人?

  這是夢幻吧?

  水軍,那不是只能起到輔助作用的嗎?

  怎么能獨立支撐一次國戰了?

  這不能吧?

  他真的是被震撼了,興奮不已,“常卿此戰可曾廝殺?”

  他想起了解衣畫師的兇名,不禁就笑了起來。

  “臣一直未曾廝殺,只是后來突襲時,臣就追擊了一次。”

  趙曙問道:“可真是追擊嗎?”

  常建仁想輕描淡寫的把這事兒糊弄過去,可想到后續自己的壯舉會被傳出來,只得說了實話,“當時敵軍反撲,有數萬大軍,我軍才數千,臣只能解衣廝殺,一路把他們追殺遠遁。”

  趙曙的腦海里浮現了一個畫面:數萬大食人在嘶吼著沖過來,常建仁撤掉衣裳,拍打著肋骨在怒吼,然后一人沖殺在前,殺的敵軍人頭滾滾,隨后狼狽奔逃。

  他感動了,走下去說道:“這便是朕的猛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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