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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3章 俅哥

  趙曙滿腔的怒火都消散了,剩下的只是懵。

  “水軍回師,他竟然走了陸路,說是去憑吊范仲淹?”

  “是。”

  此刻是張八年在稟告消息。

  “后來呢?”趙曙淡淡問道。

  “后來他在岳陽樓喝酒,喝多了把所有人趕了出去,當晚那些人造反,沈安就醉倒在岳陽樓里,一覺睡到天亮。那些叛逆鬧哄哄的來,說是要一把火燒掉岳陽樓,順帶燒死范文正的魂魄……就吵醒了沈安。”

  張八年覺得這事兒真心的很奇葩,你沈安溜達去岳陽樓憑吊范仲淹,這事兒沒什么,大不了御史彈劾你擅離職守時,官家習慣性的把你的功勞去除幾筆。可你竟然在岳陽樓里睡覺。

  睡覺就睡覺吧,竟然還遇到了造反。

  “一百余鄉兵就在岳陽樓左近,黑甲一出,那些叛逆全數跪下了。”

  “烏合之眾!”趙曙卻更惱火了,“這是想警告朕嗎?”

  韓琦也想到了這事兒,“官吏帶頭,士紳為骨干,加上些禁軍就敢造反,這些蠢貨,里面定然有人在蠱惑。”

  消息不斷傳來。

  這次造反的整個真面目才暴露了出來。

  舊黨的大佬們再次聚集。

  “這次岳州造反,那些人喊的是什么?”劉展很無奈的道:“喊的是官家逼的他們走投無路。天下沸騰啊!可某剛得了消息,此事……”

  “此事說來讓人難受,巴陵縣知縣黃濤貪腐,巡查御史查到了證據,正準備奏報上來,那黃濤竟然鋌而走險,準備殺了巡查御史滅口,誰知道事泄,于是御史奔逃,黃濤只能造反……”

  文彥博痛苦的道:“無恥!”

  “無恥只是一說,更可怕的是,此次無數人在同情黃濤等人,那些士大夫寫了無數詩詞,在贊頌黃濤,可真相一出……”

  “某也作了兩首詞。”呂誨想哭,“汴梁的青樓里還在傳唱這些詩詞。唱的越久,我等就越沒臉見人。”

  貪腐被查,然后想殺人滅口,事情暴露后果斷造反,但卻把鍋扔給了新政和官家。

  這事兒若是一起出來也就罷了,可先是造反的消息傳來,舊黨的人聽聞是因為被新政所逼迫的緣故,頓時就興奮到了嗨,各種詩會,各種建言……一時間群魔亂舞。

  可后續真相出來后,先前有多興奮,如今就有多難堪。

  所以站隊要謹慎,千萬別沖動。

  痛啊!

  汴梁城中安靜了許多,詩會也少了。

  消息已經傳到了沈家,楊卓雪得知沈安已經到了岳州,不禁歡喜不已,當即帶著一家子去了大相國寺,說是酬謝神靈。

  “芋頭呢?”

  沈家出門,因為兩個孩子的緣故很是鬧騰。

  “大郎君在樹上。”

  楊卓雪怒了,沖出去一尋摸,就看到了躺在樹上的兒子,喝道:“下來!”

  芋頭一個翻身,楊卓雪驚呼一聲,就見他往下掉,然后雙手拉住了樹枝,晃蕩了一下,就順著溜了下來。

  腳才將落地,耳朵就被人揪住了,順勢旋轉。

  “娘!娘!”

  “下次還敢不敢了?”楊卓雪真的差點被嚇哭了,順手又賞了芋頭的屁股幾個五毛。

  “不敢了。”

  芋頭一邊哀求,一邊沖著邊上的姑姑做鬼臉,滾刀肉都不足以形容他。

  果果沒好氣的道:“你就等著吧。”

  按照行程,沈安最多十天之內就回來了,到時候……

  一家子去了大相國寺,路上遇到了王定兒,果果就和她聊了起來。

  “家里在給我看親事呢!”

  王定兒很是惆悵的道:“為何要嫁人呢?”

  她比果果大了好幾歲,但依舊不想成親。

  “是啊!”果果也很憂郁,“不嫁人,一輩子在家里就好了。”

  王定兒笑了笑,“說是這般說,可女子哪有不嫁人的?我娘說了,我這會兒不想嫁人,若是再拖幾年,保證會后悔。”

  “那就找個好的。”果果想了想,卻想不到誰合適,“要不你就去書院找。”

  “家里不肯呢!”王定兒嘆道:“我家是官宦人家,大宋雖說婚嫁不看門第,可那只是說法,實則哪里會不看。哎!說是國公要回來了?”

  “是呀!”果果歡喜的道:“哥哥這次出門時日最長。”

  “國公這次真是厲害。”王定兒眉飛色舞的道:“你可知道,國公就在岳陽樓里睡覺,聽到有人造反,就喊了一聲方某在此,那些叛逆竟然都跪了。汴梁好些人都在說呢!”

  果果想了想,“哥哥本來就厲害!”

  勝利的好消息總是姍姍來遲,在最后確定了此事后,趙曙才從官方的渠道把此事透露了出去。

  曹太后得了消息不禁大喜,說道:“老身就說那些人不得人心,竟然還殺人滅口,若是老身在,定然要一刀砍殺過去。”

  夏爽悄然出去,尋了個內侍問話,“燕國公可真是喝了一句,那些叛逆就跪了?”

  內侍得意的道:“是呢!說是燕國公正在好睡,被吵醒之后聽到是造反,就說了沈某在此,外面那些叛逆就跪了。”

  “真是厲害啊!”夏爽只是想了一下那個場景,不禁就癡了。

  正在飲酒憑吊范文正的沈國公沉沉睡去,聽到喊聲就不耐煩的起來,見是造反,竟然也不慌,只是懶洋洋的道:“沈某在此。”

  隨后那些叛逆就被嚇壞了。

  可為何不多說一句呢?

  “你該再說一句……誰敢上前一步!”

  夏爽站在屋檐下,只覺得心中惆悵。

  沈國公他會何時回來?

  沈安已經接近汴梁了。

  蔡州,沈安一行進城,隨即開始采買補給。

  這是最后一次采買補給了,而且因為這里距離汴梁不遠,所以沈安讓鄉兵們去吃了一頓熱乎的火鍋。

  包下了一家酒樓后,沈安在大堂里邊吃邊和掌柜說話。

  “生意如何?”

  掌柜說道:“生意比去年還好些,大家手中的錢多了,也舍得出來吃頓好的。”

  “說書的呢?”沈安看到前方有套座椅,就問道。

  “那先生病了,說是嗓子疼,要歇息幾日。”掌柜遺憾的道:“先生不在,某這里的生意都差了些。”

  “會好起來的。”沈安這一路見到的都是蒸蒸日上的景象,看到的百姓大多情緒積極向上,這就是大勢。

  “國公,他們說您在岳陽樓里歇息?”掌柜想起了這個事兒,就無比欽佩。

  “某在岳陽樓里飲酒,天色晚了,懶得去客舍。”沈安回答的平淡無奇,可掌柜卻腦補了許多事兒,比如說沈安是如何的洞察先機,知道有人要謀逆,就在岳陽樓蹲守。

  這些腦補隨后被說書先生變成了故事,慢慢的傳遍了大宋。

  “鄭員外!”

  外面來了一個男子,“鄭員外,今日的菜可還要?”

  掌柜說道:“要,你只管送來。”

  男子笑瞇瞇的出去喊道:“把菜抬進來。”

  掌柜和他在邊上聊天,沈安吃著火鍋,緩緩感受著難得的安寧。

  “你家娘子可生產了?”

  “生了,前日就生了,某還去尋人取名字,可取來取去都不如意,干脆自己弄了個……”

  掌柜問道:“叫做什么?”

  “高俅!”男子得意的道:“都說這個名字好呢!”

  掌柜笑道:“是不錯,俅哥,好聽。”

  “是吧,某就說好聽,回頭某好生教養了他,等以后也讓他進書院去讀書。”

  掌柜好奇的問道:“不考進士?”

  “考什么進士,那么多人去太辛苦,某覺得還是沈國公的雜學好,學了是真本事,回頭能養活自己。”

  掌柜唏噓道:“這人啊!對自家的孩子最大的愿望就是想著他能平安一輩子,溫飽一輩子,這便心滿意足了。”

  男子笑瞇瞇的拱手:“鄭員外這話可是吉利,回頭我家俅哥長大了,某就這般和他說。咱們也不求什么高官富貴,再說了,那高官一般人可做不了……”

  沈安端著酒杯在發呆。

  良久,他喝了杯中的酒,莞爾道:“就算是那個高俅,那就去做個球星好了。”

  他隨后起身結賬,掌柜笑道:“國公若是急也無事,某下個月要去汴梁,到時候去榆林巷拿也使得。”

  這是套近乎,回頭去了榆林巷沈家,就算是認識了。

  沈安笑了笑,回家之后,他定然要好生休息一陣子,好好的陪陪家人,所以就笑道:“這個倒是不缺。”

  黃春過來,摸出個錢袋,里面全是紙鈔。

  掌柜有些遺憾,邊上的男子卻歡喜的行禮,“見過國公。小人在此見到國公不勝歡喜,正好小人的孩兒剛出世,這緣分可是百年難遇,還請國公賜名。”

  這機靈勁真是沒誰了,讓沈安想起了歷史上高俅成為趙佶寵臣的事兒。

  “不是叫做高俅嗎?”

  男子堆笑道:“高俅高俅,就是個球呢!多難聽,若是國公賞個字,小人的孩兒定然能平平安安的。”

  大宋不少地方都傳說沈安殺人太多,渾身的煞氣,鬼神不敢近。所以若是能得他賜名,孩子定然能平安長大。

  沈安笑了笑,“高俅這個名字某覺著甚好,真的不錯。”

  就叫做高俅吧,等趙頊的女人哪天生個兒子,取名叫做趙佶時,沈安覺得這個世間就很奇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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