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沒事吧。”一名醫生拎著水銀血壓計急匆匆的跑過來。
“沒事。”鄭仁睜開眼睛,眼光清澈、明亮。
見鄭仁言語清楚,醫生放心,但還是給他測了一個血壓。
血壓正常,只比正常略低。
“走,去別的術間,找骨科、手外探查縫合。”一哥年紀不大的小護士說到:“我扶你一下吧,別摔了。”
“不用了,謝謝。”鄭仁的眼睛閉著,勉強咧出一個微笑。
鄭仁知道,自己要馬上離開。因為當時情況緊急,所以才做了非常規操作。
止血、手術后,正躺在手術臺上接受急診救治的方林要面對的是重癥感染問題。
門診的那種有菌狀態,和無菌手術室相比,中間的差距,可不僅僅是一瓶碘伏。
自己離開后,手術室還要一邊手術一邊重新消毒,盡量避免細菌污染。
這是搶救成功的必要條件之一,自己該做的都做到了。
剩下的,
交給命運吧。
扶著墻壁緩緩站起來,鄭仁覺得有些頭暈。剛剛的緊張、全力以赴的搶救,導致身體的激素水平全面升高。
而現在,自己該做的都已經做完了,“閑”下來的時候,全身劇痛,尤其是受傷的左肩部更是讓一條胳膊都廢了,動一下都鉆心的疼。
希望沒什么事兒,鄭仁想到。
此刻,鄭仁才意識到,自己視野右上方系統面板上,竟然看不到自己的狀態……
系統這個大豬蹄子,就不會設置一下嗎?鄭仁的思緒像是脫韁的野馬一般奔馳起來。
但也只有一瞬間,隨即鄭仁就感覺身體發虛,連站的力氣都沒有。
勉強扶住手術室的感應門,鄭仁大口喘著粗氣。
一名年輕的小護士扶住鄭仁沒有受傷的一側胳膊,緩慢的走出手術室。
“這面。”年輕的小護士領著鄭仁來到旁邊的手術間,打開無影燈。
鄭仁苦笑,被扶著躺了上去。
他從來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會躺在無影燈下的手術床上。
“哥,哪家醫院的?急診止血真牛!”小護士沖鄭仁豎了一個大拇指,贊嘆道。
一般人,見到鮮血淋漓的場面,都會懵的。但這里是手術室,是全國屈指可數的大型三甲醫院的手術室,什么場面沒見過?
區區外傷,小護士一搭眼,從血流量和鄭仁的狀態上分析,就有了判斷,傷勢并不致命。
習慣性的閑聊幾句,讓患者的緊張情緒得到緩解,已經成了本能。
而且鄭仁剛剛和受傷的方林被推進來的英姿,的確很震撼,小護士佩服的五體投地。
“海城的。”
“……”小護士似乎從來沒聽說過海城這個名字,怔了一下,“我看到50ml注射器針頭了,他還有張力性氣胸?”
“嗯,有。”鄭仁在無影燈下,閉上眼睛,緩緩說道:“肝破裂,全肝貫穿傷。膈肌破裂,右肺下葉貫穿傷,支氣管動脈斷裂,張力性氣胸。補血,大量,有能力、情況允許,找胸外科同時開臺。”
聽到這些熟悉的話語,看著眼前陌生的,來自什么城市自己都不知道的人,正在準備手術的小護士怔住了。
“去告訴那面,一個閉式引流肯定不夠。”鄭仁喃喃的說到:“馬上!”
話語聲雖然輕,但充滿了威嚴。
這特么哪是患者,分明是科室主任才有的架勢,還得是一言九鼎的那種。稍慫一點的科主任可不敢在手術室說這種話。
小護士詫異,但鄭仁剛說的話就像是某位德高望重的老教授一樣,她毫不猶豫,點頭應了一聲,轉身離開。
一邊快步去隔壁的手術室,小護士的嘴里一邊重復著鄭仁說的話,生怕忘了什么,耽誤了搶救。
靜靜的躺在手術臺上,有些冷。無影燈的燈光,從現在的角度看,有些刺眼。
鄭仁沉默著,沉默的等待,等待那面手術的結果。
過了幾分鐘,小護士回來,道:“我去的時候,胸外科已經在鋪單子準備同時開臺了。您的囑咐,我也和他們說了。本”
鄭仁輕不可聞的“嗯”了一聲,閉上眼睛。這回,終于放心了。
不久后,兩名醫生來到手術室,開始準備縫合。
沉默,似乎面前是無窮無盡的沉默。
鄭仁不喜歡這種感覺,
他喜歡謝伊人眉眼彎彎,自己一伸手,熟悉的器械就被拍在手上的感覺。
他喜歡楚嫣之無比中二的喊著燃燒我的卡路里。
他喜歡楚嫣然靜悄悄的坐在患者頭側,認真記錄生命體征、用藥劑量。
他喜歡常悅和患者溝通,親切而熟悉的樣子。
他喜歡……蘇云那尖酸刻薄的娘炮,此刻想起來,都無比親切。
他們,是這無邊血腥之中的希望。
“那面怎么樣了?”鄭仁忽然問到。
“骨頭沒受傷,只是皮下傷,不重。”正在給鄭仁縫合醫生下意識的回答道。
但他旋即明白,鄭仁在問隔壁手術室的搶救。
如果要是普通患者,肯定沒人理睬。但正在給鄭仁縫合的醫生知道在這次搶救中,鄭仁做了什么。
“喂,來個人。”醫生喊道。
“怎么?”巡回護士應道。
“那面什么情況?”醫生問。
“胸外、普外同時開臺,胸科已經把支氣管動脈修補上了,正在縫合肺葉,修補膈肌。普外正在縫肝。血壓能測到,高壓50.”門口那人回答后,又離開。
“還好。”醫生說道。
鄭仁點了點頭。
血壓能測到,這就是最好的消息。
出血點找到,止住出血,再加上輸血、補液,方林還是有機會被救回來的。
當然,只是有機會而已。這種重癥外傷,術后圍手術期的治療也是很關鍵的。
但鄭仁相信這里的實力,全國頂尖水平,這要是都救不回來,那也是命里該著了。
十幾分鐘后,肩頭的傷口便縫合完畢。
因為冬天穿的比較厚,歹徒的那把刀用刺的傷害較大,但是砍在肩膀上,被衣服卸掉力量,也只造成了一些皮外傷,肌肉沒有受損。
縫合、局部包扎后,給鄭仁縫合的醫生把他扶起來,扶出手術室。
“我送你去住院部吧。”醫生道。
“不用,我在手術室門口坐會就好。”鄭仁淡淡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