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吃了一口面,鄭仁就聯系梁博士,去CT室重新溫習患者的片子。
畢竟昨晚有了突破性的進展,雖然沒有量化標準,但鄭仁感覺這事兒最少值100個技能點。患者的片子要重新閱一下,才能保證明天的手術盡善盡美。而且還有一些并不清晰的疑點,鄭仁想弄明白。
一直到晚上,七個患者的片子才全部做完。鄭仁也有些累了,請梁博士和馮旭輝一起吃了口飯。
這次馮旭輝沒有讓鄭仁再買單,搶著把錢交了。
期間,蘇云來了一個電話,說是找鄭仁吃飯。鄭仁想都沒想,直接拒絕了。
畢竟身上有傷,要是再折騰一晚上,明兒手術還要不要做了?而且在鄭仁的世界里,胡吃海塞是浪費時間,自己還要做正事不是。
鄭仁對蘇云也算有了更深刻的了解。難怪人家一來到帝都,各種年齡相仿的人都很熟,光是這應酬,鄭仁就受不了。
在海城市一院,鄭仁很難想象蘇云這種憤世嫉俗的家伙,竟然還有這樣一面。
送走了梁博士,送走了馮旭輝,終于安靜下來。
回憶昨天的驚心動魄,回憶今天的豁然開朗,鄭仁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只是,
這種驚心動魄的感覺,
越少,
越好。
而那種豁然開朗,
越多,
越好。
肩頭傷處不敢沾水,鄭仁簡單洗漱,舒舒服服的窩在床上,捧著手機。
直到手機砸臉,困得不行了,鄭仁才關燈睡覺。
一覺到天明。
渾身酸疼,被里翻滾著熱浪,說不出的難受。
鄭仁被難受醒,感覺自己似乎是發燒了,心里一沉。
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是清晨六點。他拿起手機,想了想,沒有撥打給蘇云,而是撥打給馮旭輝。
“馮經理,你好。”鄭仁感覺自己說話的聲音有氣無力。
“嗯,我好想有些發熱,麻煩你幫我帶一根體溫計,再帶點退燒藥。”
“好的,謝謝。”
鄭仁回憶,自己判斷病情,應該是前天搶救方林的時候機體組織興奮過度,加上光著身子穿著一件外衣被北風吹到,這才感冒的。而不是因為外傷,導致局部感染來的應激發熱反應。
只是感冒而已,鄭仁心里想到。
但感冒也很難受啊,全身骨節又酸又疼,頭昏昏沉沉的,
好難受……
馮旭輝的速度很快,不到二十分鐘,敲門聲便響起。
鄭仁掙扎著起來,給馮旭輝開門。
看鄭仁的模樣,馮旭輝嚇了一跳。臉色蠟黃,精神萎靡,哪里有昨天專心致志看片子時候的狀態。
量了一下體溫,38.6攝氏度。馮旭輝給鄭仁燒了一壺熱水,吃了退燒藥,又找前臺要了一床干的被子,換了干燥的床單、被子,讓鄭仁蓋上發汗。
“鄭總,您今天的手術就不要去了。”說這話的時候,馮旭輝的心在疼。
他是希望鄭仁上手術的,最好能力拔頭籌。
這樣,自己的一切工作才不算是無用功。
甚至他昨天晚上還在想,鄭總真的力拔頭籌后,自己在公司里也算是揚眉吐氣了。
可是看鄭仁沒精打采的模樣,馮旭輝知道,就算是鄭仁上了手術臺,估計手術也做不下來。
這可不是闌尾炎,幾分鐘切完,瀟瀟灑灑的把手術刀拍在患者腿側的無菌單上。然后下臺,一切都交給助手干就行。
介入手術,要披著幾十斤的鉛衣做手術。
一般人穿著鉛衣,一兩個小時還勉強可以,再多就不好說了。而鄭仁現在已經發熱到38.6攝氏度,再披著鉛衣上手術的話,會不會死在臺上?
而且鄭總昨天看片,似乎有七個患者。
就他這狀態,肯定是不行了,馮旭輝的心情有些黯然。
一會,蘇云起來了,見鄭仁這幅模樣,沒有沮喪,反而開心起來。
他時而希望鄭仁獨占鰲頭,打壓金耀武等人囂張氣焰,時而不希望鄭仁做手術,跟著一起回海城。
這人的心思太過于極端,而且變化極快,海底針一般。
“手術做不成了,我這就和裴教授說一聲。你安心養病,等你好了,我帶你去幾個好玩的地兒溜達溜達,然后回海城。”
“……”鄭仁不理解,為什么蘇云特別不想讓自己做手術。
絕對不是出于嫉妒之類的,鄭仁能隱約感知到蘇云內心的驕傲,這貨肯定認為不管自己有多強,只要給他一段時間,超過自己不在話下。
應該是前天看到那把尖刀刺傷方林的時候,這貨又受到刺激了吧。再開會的時候,那股子爭強好勝的勁兒只是一時沖動,很快他就低落下去。
搞不好,回去之后這貨直接辭職,去開寵物醫院。
一想到蘇云要辭職,鄭仁猛地打了一個寒顫。
平時沒覺得這貨有多重要,但術后重癥患者沒有這個娘炮坐在床邊,手里拿著筆和紙,額前黑發飄啊飄的……鄭仁感覺好像少了點什么。
而且現在手術的時候,也習慣于有這么一個助手了。
一定是習慣,人吶,就是這樣。
“我還能搶救一下。”鄭仁難得,說了一個笑話,冷的比北面吹來的風還要凜冽。
笑話很冷,蘇云臉上表情都僵硬起來。
“都特么發燒了,還折騰什么,老老實實躺著。”蘇云兇巴巴的說到。
要是個妹子,聽到蘇云兇巴巴的話語,或許會眼冒紅光,化身嚶嚶怪。
但鄭仁屬于掰不彎的那種,完全沒感覺,只是笑了笑,道:“屁大的毛病,竟然還當真。”
“真是瘋了,我去聯系裴教授。”蘇云憤怒。
“先別。”鄭仁道,“我出了汗就好了一半,手術做完,估計就全好了。”
“應該活動一下,躺在床上,恢復的才慢好不好。”鄭仁認真的胡扯,“你別打擾我,我發點汗,一會吃飯,準備去做手術。”
“對了,約的幾點?”
“七點半,研究所。”蘇云臉上毫無表情,他知道就算是自己和裴教授說,也架不住鄭仁這個憨貨直接去研究所不是。
這個憨貨!
“好,七點起床。”鄭仁最后決定。
七點,在退燒藥物的作用下,鄭仁出了一身大汗,精神狀態看起來好了一些。
但面對馮旭輝帶上來的琳瑯滿目的早餐,鄭仁沒有一點胃口。
他像是吃藥一樣,強迫自己吃了幾樣早餐。
因為有亞硝酸鹽中毒搶救的前車之鑒,鄭仁可不想在帝都、魔都等全國大牛面前丟人。
真要是暈在手術臺上……樂子就大了。
所以他特別勉強的吃了一點東西。
馮旭輝有些惶恐,看鄭總這樣,難道是嫌棄自己買的早餐不好吃?有限的社會經歷,無法給出他正確的判斷。
吃完早餐,鄭仁換了一身干燥的內衣,又穿上謝伊人快遞來的外衣,和臉耷拉的堪比驢臉的蘇云、一路小心翼翼的馮旭輝來到研究所。
雖然不到七點半,但大多數的醫生們都已經到了,包括幾位老教授。
裴教授見鄭仁來到研究所,便招了招手,“鄭仁。”
鄭仁為了讓自己的表情不是很難看,便擠出幾絲笑容,來到裴教授身前,鞠躬問好。
“聽說你前天遇到了那起惡劣的事件?”裴教授一想起昨天那事兒,便有些氣憤。
感同身受之類的事情是必然的,每當遇到這種事情,醫生群體總會把自己代入到受害者的視角。
“嗯。”鄭仁點了點頭。
“我聽他們說了,你表現的非常好,還受了傷。”裴教授安慰鄭仁,“今兒手術就這樣吧,不要上了。”
鄭仁馬上道:“裴教授,我沒事的。”
“年輕人,不要逞強。”
“真的沒事。”鄭仁剛說到這里,蘇云忽然在一邊接聽電話,然后表情古怪的來到鄭仁身邊,“老趙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