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第一批趕來的部隊會和后,鄭仁來不及高興,馬上找到指揮員,詢問情況。
事情總是要比想象的更加惡劣,這句話鄭仁終于有了新的體會。
根據指揮員的說法,受損極重的有十個市縣,其中就包括川南鎮所在的縣。
而受損較重的市縣有四十一個,受災人口幾近千萬。
傷員,保守估計,也有幾十萬的數量。
這是一個讓人望而生畏的數字。
鄭仁沉默的記下來軍用地圖上標記的地點,敬禮,轉身離開。
“老板,你是想去蓬溪鄉么?”
“嗯。”鄭仁對蘇云這廝知道自己心里的想法毫不奇怪。
蓬溪鄉,受災比較重的市縣去往蓉城的前哨站之一,來往車輛要在蓬溪鄉落足補給。
根據地圖的標記,那里受災不重,醫院勉強可以用。
即便只有一臺胃腸機,鄭仁也能發揮出幾千萬設備的作用。
在那里,自己能把所學全部發揮出來,發揮出最大的作用。
“那里面估計堆了無數的人。”蘇云說到。
“嗯,就去那吧,趙云龍呢?”鄭仁問到。
“他忙著呢,部隊上來了,挖出來的幸存者也多了,診斷、治療,很快就要忙飛了。”蘇云道。
趙云龍忙飛了,自己呢?
蘇云能預見到,要是去了蓬溪鄉,等待自己的是什么。
幾聲犬吠從遠處傳來。
搜救犬在廢墟之中奔走著,爪子不知道被什么刮破,鮮血淋漓。
但是它仿佛知道情況的緊急,像是這里的人一樣,不知疲憊的工作著,奔走著,一瘸一拐的,看著有些好笑。
又找到一個幸存者。
搜救犬的作用,發揮的淋漓盡致。
“真是想養這么一條狗啊。”蘇云看著遠方,根本看不到搜救犬的身影,只能看到有部隊官兵匆忙順著聲音趕過去。
“回去的。”
“以后牽著狗上班,可以一路玩手機了。”蘇云有些遺憾的說到。
鄭仁覺得蘇云這貨已經困迷糊了,滿嘴的胡話。
自己還好,精力藥劑還沒有用,鄭仁覺得再做十天手術自己也能撐的住。
一個彪悍的身影從眼前出現,鄭仁一把拉住他。
“鄭仁,什么事兒?”趙云龍有些不客氣的問到。
“趙總,我想去蓬溪鄉。”鄭仁也不寒暄,直接說出自己的目的地。
“嗯?”趙云龍沒有停下來,那面已經挖出來一個傷者,被困了48小時以上的傷者,需要去看看情況。
鄭仁和趙云龍并肩前行。
“你去那面想做什么?”趙云龍問到。
他名義上是尖刀班的班長,但后繼部隊已經趕過來,任務結束。
而且鄭仁沒有軍籍,水平還高,趙云龍也不想過多干預鄭仁的想法。
“那面是受災市縣通往蓉城的必經地之一,覆蓋的面積大,會有更多的重傷員送到那里。”鄭仁道:“而且普外、胸外手術,我也不比你們強多少,要是做介入手術,或許能讓更多傷員盡快的恢復。”
“……”趙云龍有時候挺煩鄭仁這貨總是實話實說的。
但人家說的是實話,連特么蘇云都老老實實跟在身邊,一口一個老板的叫著,自己……算了,不跟他計較這事兒。
蘇云在一邊躍躍欲試,見趙云龍知趣的不說話,心里有些遺憾。好困啊,真想把趙云龍按在地上摩擦,摩擦。
可惜了。
“我問了,要出去,得出山。這段山路大概有十幾公里。”趙云龍快步走到帳篷外。
“嗯,天一亮,我和重傷員一起出去。”鄭仁道。
趙云龍鉆進帳篷,一名剛被救出來的重傷員躺在帳篷里,臉色慘白,渾身都是泥灰。
一名急救隊員正在給傷者量血壓,趙云龍迅速走到旁邊去查體。
傷者血壓很低,已經處于失血性休克狀態。
“準備介入手術吧。”鄭仁嘆了口氣,道。
又特么要去那個小屋子,鄭仁真的很擔心再來一次余震,把自己直接給埋了。
但視野右上方系統面板已經給出了傷者的診斷——骨盆骨折,后腹膜血腫,失血性休克。還有其他位置的骨折,相對于重度骨盆骨折而言,那都是小事兒。
其他骨折,可以送到蓉城再做處理。
有后腹膜血腫的骨盆骨折,已經出血48小時以上,能活著就已經是一個奇跡了。
傷者隨時可能死亡,做介入栓塞術,可能會活下來。鄭仁也不敢肯定,但這畢竟還有一線希望。
趙云龍仔細查體,動作不敢過大,以免造成副損傷。
沒有任何輔助檢查的設備,只是查體,他無法確定具體的傷情,只能用排除法除去腹部損傷,判斷出一些簡單的小骨折。
鄭總是怎么確定需要手術的?趙云龍有些迷糊。
但相處的時間長了,心高氣傲的趙云龍也默默的接受了鄭仁幾乎無所不能的這個事實。
尤其是診斷上,
尤其是在這幾天,
他的診斷,就沒出過錯。
“鄭總,那里快塌了。”趙云龍沉聲說到。
“沒事,我做骨盆骨折的栓塞治療,很快的。”鄭仁裝作滿不在乎的說到:“半個小時,運氣不會那么不好。”
蘇云剛想說什么,鄭仁便繼續說道:“趙總,你把蘇云看好,別讓他跟我下去就行了。”
“……”蘇云想罵娘。
“下去你也做不了什么,在這兒和趙總一起搶救傷員。”鄭仁的話透著上級醫生的威嚴,不容置疑。
蘇云怔了一下,有些恍惚。似乎在協和,似乎身邊是一位已經退休卻要堅持查房的老教授。
一切話都憋了回去,他知道鄭仁不想讓自己再涉險,可是……
MD!蘇云心里罵了一句。
“抓緊時間,我先下去準備東西。”鄭仁轉身離開,順手拎起一個急救包。
趙云龍馬上組織人手,找了一名瘦小精干的解放軍戰士和鄭仁一起鉆下去,抬患者上胃腸機的檢查床。
本來就狹窄逼仄的胃腸室隨著上次強烈余震過去,又塌了一小半。裝修材料剝脫,已經能看到破裂的鉛壁。
鄭仁裝作蠻不在乎,把患者抬到檢查床上后,就讓解放軍戰士上去了。
外面柴油發電機的轟鳴聲再次響起,鄭仁一只腳踩在鬼門關的門檻上,開始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