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仁洗漱完畢,躺在床上。
拿起手機,給小伊人留言,互道晚安后準備睡覺。
剛要關了手機,他心念一動,翻到手機QQ。鄭仁已經不算年輕了,也沒有什么業務需要QQ聯系,所以對他來講QQ只是懷念曾經青春的工具。
雖然,鄭仁的青春比較苦逼,沒什么值得懷念的點。但再怎么樣,也是青春不是。
只是現在鄭仁開著手機QQ,還有一件事。
看那個小男孩的說說。
果然,說說更新了——又不能去上學,好懷念去年這時候上課的時候。
是在化療吧,鄭仁猜想。
他往上翻,看見這幾天小男孩每天都更新說說,似乎這是他和整個世界對話的一個窗口。
今天好難受,真想變成小鳥,能無憂無慮的飛……這樣的說說,有好七八條。再往上的,鄭仁也沒去翻看。
希望他能少遭罪,可以更歡樂一些。
鄭仁給手機定時,然后閉眼睡去。
第二天一早,上樓吃飯,四人很早就趕到醫院。
謝伊人去了手術室,準備鄭仁做TIPS手術需要的各種耗材。鄭仁和蘇云查了一圈二期手術的患者,確定今天能出院的人數,然后交給常悅,兩人去消化科和普外科繼續查房。
又到了每天光是查房就要走一萬步的時候了,鄭仁到不覺得辛苦,這是自己辛辛苦苦撕開的口子,絕對不可能讓它重新合攏。
患者術前準備都已經完成,有兩個患者因為被告訴需要禁食水,沒有口服降壓藥物。
鄭仁讓他們正常吃藥,TIPS手術并不需要那么嚴格的禁食水。
畢竟不用全麻,禁食水只是怕患者一早吃的五飽六飽,上臺一個緊張,胃里面的東西嘔出來,造成誤吸。
一切準備完畢。
趙文華主持交班,今早的交班很匆忙,查完房后,他就急匆匆的走了。
應該是去接孔主任了,鄭仁心里想到。
有點想孔主任,可惜他說不用去接他,有院里面拉大紅條幅去機場迎接。這種場面,鄭仁是比較懼怕的。
幸好自己從前線回來的時候,沒人顧得上迎接,要不然肯定是很頭疼的一件事情。
好好做手術吧,鄭仁依舊去接患者,送進手術室,由蘇云和教授做術前準備,自己去換衣服。
剛來到更衣室門口,就聽到有人喊自己。
“鄭老師,鄭老師!”
鄭仁回頭看,是胡艷徽。
這姑娘背著一個黑色的大背包,像是小馬一樣,連跑帶顛的奔了過來。
雖然是用跑的,其實速度并沒有快,而且有些順拐。鄭仁反而覺得要是走的話,會更快一點。
或許這只是她表達自己內心焦急的一種方式吧。
“來了。”鄭仁板著臉,很嚴肅的說到:“下次早一點。”
胡艷徽也知道自己來晚了,怨不得鄭仁說她。什么地鐵的人多,沒擠上去,這些都不是借口。
她的臉有些紅,紅的發紫。
“去換衣服,準備開直播了。”鄭仁轉身進了更衣室,聽后面胡艷徽叫到:“鄭老師,您吃飯了么?我給您帶了早餐。”
“不了,你自己吃吧。”鄭仁笑了下,“抓緊時間,馬上開臺。”
能想象到,這個姑娘會用什么樣的速度來吃飯。
不過今天她到的真的是晚了,鄭仁還以為她早都在手術室等著開手術直播了呢。
鄭仁自己沒有發覺,他偶爾也會嚴厲的和人講話了。
對于一年前還是普外科小醫生的他來說,這個改變是巨大的。
畢竟,現在被人叫做老板。老板的意思是,要管著下面幾口、十幾口人的飯。
而且不僅要吃得上飯,更要吃的好。
就蘇云那貨,吃的不好了行么?小伊人么,那是品味,隨便怎么吃。
鄭仁換了衣服,走進手術室。走廊里自己的術間門是開著的,鄭仁徑直來到操作間。
穆濤很靠譜的出現在鄭仁的視野里,眼圈有點黑,看著有些疲倦。
“老穆,沒睡好?”鄭仁問到。
“研究了一晚上的片子,你那幾張圖,真的給我很大的啟發。”穆濤雖然看著疲倦,卻有些病態的興奮。
“嗯,估計是這樣。”鄭仁淡淡說道,直接把天給聊死了。
穆濤像是身體懸在空中一般,心里空落落的。
不應該是順著自己話頭問,都研究到哪一步了么?有什么心得體會啊,鄭老板怎么直接就……
穆濤無奈,只好拿起患者的核磁片子,道:“鄭老板,我先說說我的看法?”
“好。”鄭仁接過胡艷徽手里的谷歌眼鏡,微調了一下,沒有著急戴上,拿在手里和穆濤進了手術室。
穆濤把片子插到閱片器上,胸有成竹的點了點片子的某個位置,說到:“這個點。”
“差不多了。”鄭仁道。
“……”穆濤怔了一下,什么叫差不多了?
鄭仁看了十幾秒鐘片子,再一次的確定手術穿刺點的位置后,把眼鏡戴上,然后要去洗手。
“鄭老板,您剛才說的差不多了,是什么意思?”穆濤雖然有點不好意思,但還是追問道。
“嗯……怎么說呢?”鄭仁一邊刷手,一邊整理語言。
他之前只是隨口說了一句,整個思路都放在即將開始的手術中,誰有時間去管穆濤。
“老穆,你要找到一個節點。我給你畫出來的解剖圖,在某一個位置開始,你能看懂并且可以通過核磁彌散來找到穿刺點的。”鄭仁的話比較拗口,但是穆濤聽明白了。
他點了點頭。
鄭仁是要自己真正的掌握、明白新的TIPS手術,即便脫離了他畫的局部解剖圖也能行。
或許蘇云能那么快的掌握,是因為鄭仁和蘇云都是外科出身?穆濤的思緒忽然跳轉到另外一個頻道上。
“老穆,你每次刷手的時候,有沒有覺得像是要飯?”鄭仁的手放在感應水龍頭下,沖去泡沫。
呃……這個思緒轉換的比自己還要快。
穆濤茫然的搖搖頭。
“從前手術室刷手的龍頭是用膝蓋撞的,我還是喜歡那種。咚的一聲,就有水了。”鄭仁笑道:“簡單、粗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