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912孔主任的關系在,鄭老板他肯定不會無緣無故來打朱良辰的臉。要是自己年輕十歲,心高氣傲跳出去,倒有可能被迎頭痛擊。
而且剛剛患者也都沒問題,該送上臺的也送上去了,偏偏這時候有事兒?
看朱良辰的樣子,他應該和自己的想法一樣,認為沒什么事兒。
奇怪了。
很快,鄭仁和朱良辰走了回來。
“朱老師,這臺手術,我建議推后。”鄭仁道:“頭部的片子我看了,有點疑問。我想再多查幾項檢查,確定診斷后再做手術。”
“鄭老板,你覺得是什么病?”朱良辰有些不高興了。
否定診斷?這是標準打臉的姿態啊。
醫生之間相互寒磣,最致命的攻擊是——他也會看病?
朱良辰看著鄭仁,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冷。
“患者頭部ct上顯示雙側豆狀核對稱性低密度影。這個影像比較淡,很容易被忽略,ct那面認為是偽影。”鄭仁把頭ct的片子插到閱片器上。
他點著ct片,說到:“頭部的mri比ct特異性更高,表現為豆狀核、尾狀核、中腦和腦橋、丘腦、小腦及額葉皮質t1加權像低信號和t2加權像高信號,或殼核和尾狀核在t2加權像顯示高低混雜信號,還可有不同程度的腦溝增寬、腦室擴大等。”
說完,鄭仁繼續說到:“我認為患者合并少見的肝豆狀核變性,建議檢查銅代謝相關的生化檢查,血清銅藍蛋白、尿銅、肝銅量。”
這些檢查,都比較冷門。像是海城那種地兒,根本不會有。就算是聽,都未必聽說過。
但帝都肝膽醫院,可是專科性質的醫院,這些檢查應該有。
肝豆狀核變性么?
朱良辰和周主任都怔了一下,隨即開始回想這種極為罕見的疾病。
這種病是因為血清中過多的游離銅大量沉積于肝臟內,造成小葉性肝硬化。
當肝細胞溶酶體無法容納時,銅即通過血液向各個器官散布和沉積。基底節的神經元和其正常酶的轉運對無機銅的毒性特別敏感,大腦皮質和小腦齒狀核對銅的沉積也產生癥狀。
銅對腎臟近端小管的損害可引起氨基酸、蛋白以及鈣和磷酸鹽的丟失,而且游離的銅在眼角膜彈力層的沉積產生kf環。
與此同時,肝硬化可產生門靜脈高壓的一系列變化。
如果要是診斷為肝豆狀核變性的話……周主任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
事情,越來越有意思了。
朱良辰這運氣,可是不怎么好。這種病,一般發病幾率只有十萬分之一。
還要收到他手里,再找鄭老板手術。
嘖嘖,這運氣,真是沒誰了。
朱良辰有些尷尬,他的臉一下子耷拉下去了。
這是被“教授”把手術給停了……從前只有自己停別人手術,哪有人停過自己的手術!
“患者表情古怪,說話含糊不清,肌肉痙攣,卻又不像是帕金森病那么有節奏的痙攣。”鄭仁沒有管朱良辰的不高興,實話實說,“這臺手術停了吧,先明確診斷。要是診斷沒錯,再給患者吃一段時間d青霉胺,癥狀緩解后,隨時能做的。”
蘇云在一邊看的直皺眉。
在帝都跑飛刀,掙不掙錢且先不說,每一步都要很謹慎才行。
都是行業內的大牛人物,即便水平差點,也架不住人面廣啊。這可和去其他城市跑飛刀,是兩個不同的概念。
掃了朱良辰的面子,孔主任會怎么看?
但鄭仁說的也沒什么錯誤,要真是肝豆狀核變性的話,直接做了tips手術,患者的銅代謝是要有問題的。
唉,真是不走運啊,竟然遇到這種情況。
朱良辰沉默了幾秒鐘,還是點了點頭,道:“那這個患者的手術就停了吧。”
辦公室里的空氣頓時輕盈了幾分。
剩下兩個患者很快結束了閱片,朱良辰陰沉著臉,安排人去和患者家屬做溝通,然后帶著鄭仁上手術。
氣氛可沒有剛來的時候那么融洽了。
蘇云想拉鄭仁問問情況,但朱良辰始終在左右,一直都沒找到機會。
來到手術室,胡艷徽早已經準備好了手術直播的設備,等待直播手術。
這面手術的順序,沒有考慮手術直播,而是按照患者年紀來排序的。
因為手術要禁食水,所以年紀大的排在前面,這一點鄭仁也很認可。
去換了鉛衣,開始刷手。蘇云終于抓到機會,拉住鄭仁問到:“老板,肝豆狀核變性,診斷明確么?”
“嗯?”鄭仁楞了一下,隨后笑道:“明確。不是掃朱老師的面子,這患者要是做了手術,靜脈血不在肝臟走,少了對毒素的過濾,很有可能會出現急性銅中毒的癥狀。”
蘇云點點頭,只要確定,那就沒什么可說的了。
照顧朱良辰的臉面,最后被打臉的,還是鄭仁。只是他有些不解,小聲問到:“你見過肝豆狀核變性的患者?”
“沒有啊。”
“那你怎么診斷的?”蘇云問到。
按說帝都的主任們,一天看百八十個患者,疑難雜癥有的是。要是拼天賦,鄭仁可能比所有人都強。但要是拼經驗值,他可能就要弱一點了。
這也是蘇云一直擔心的。
但……今天的事情,讓他感覺自己的三觀再次被鄭仁強行掰到另外一個方向。
“看書啊,有關肝臟的病變,不是應該都記下來然后一樣一樣對照的么?”鄭仁也很詫異的和蘇云說到:“你不是這么看病的?”
“……”蘇云真特么想去抽鄭仁。
有關于肝臟的病變,沒有一千,也得有八百。誰能一個不漏的都記住?而且每看一個患者,都要過一遍?
這廝,還當真不是人類啊。
“我上臺了,直播手術安排在第幾臺?”
“第三、第六臺。”蘇云面無表情的說到。
“哦,聯系孔主任,看看孔主任和裴教授什么時候能到。”鄭仁道。
“你還怕你做完了,他們都到不了?”蘇云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是啊。”鄭仁坦白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