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雙腎的手術。”查爾斯博士對布洛克·萊斯納的表現很不滿意。
“是,是。”布洛克·萊斯納忙不迭的回答。
查爾斯博士不走了,他回到座位上,正襟危坐,繼續觀看手術。雖然年歲已高,但腰還是挺的筆直。
布洛克·萊斯納心里百味陳雜。他即不希望博士出事,又想他馬上離開。
天知道真要留下來,哪里不滿意,自己的項目組是不是會被切斷資金。
老人家對介入手術,是有鄙視的。該死,做心臟介入的那群白癡們,怎么能出這么大的問題呢?布洛克心里罵道。
這是一件很讓人糾結的事情。
但沒辦法,查爾斯博士已經坐下了,肯定不能就這么把他給攆走吧。要是那樣的話,可就真的是找死了。
手術還在繼續,魯道夫·瓦格納教授的腎動脈支架手術做的極為完美,無論從手法還是選位,亦或是每一個小小的細節,都是如此。
但,支架手術被忽視了。
畫面切換回外科手術,術者已經開始沖洗,探查沒有活動性出血后,關閉切口。
一側做完,接下來是另外一側。
這期間術者和助手要給患者更換體位,重新消毒、鋪單子、穿衣服,所以這是難得的悠閑時光。
“布洛克,里面的術者是什么來歷。”查爾斯博士忽然問到。
布洛克·萊斯納匆忙彎下腰,在查爾斯博士耳邊恭恭敬敬的回答道,“博士,是的。他是今年諾貝兒醫學獎獲得提名的doctor鄭,和海德堡的魯道夫·瓦格納一起改良了TIPS手術。”
“介入手術,沒有前途。”查爾斯博士固執的說到。
布洛克·萊斯納臉上的笑容凝固,好尷尬啊,卻又不能反駁。這種事兒……真是憋屈。
可他有什么辦法?完全沒有。
查爾斯博士能夠和顏悅色的說幾句話,已經是特別不容易的事情了。
“術者我看年紀不大。”查爾斯博士問到。
布洛克·萊斯納馬上招手,他的助手會意,匆忙去取來有關于鄭仁的資料,遞給他。
“是華夏人,今年29歲。從前在華夏的一家小醫院當外科醫生,去年年底因為前列腺介入栓塞術,才被世人知道的。”說著,布洛克·萊斯納也有一些小得意。
看看,當外科醫生的時候籍籍無名。去做介入手術了,才得到世人的認可,還能說介入手術沒前途?
“嗯。”查爾斯博士點了點頭,沒過多思考布洛克·萊斯納話里面隱含的意思。他的注意力全部在鄭仁的身上,在思考這個年輕的小伙子。
外科手術做的很好啊,怎么會沒有名氣呢?
從大示教室看到他解剖動物肝臟的時候,查爾斯博士就能判斷出來鄭仁外科手術的水平。
來到這里,給他用五十倍的顯微鏡做顯微手術,他也沒有因為這一點而困擾。
查爾斯博士知道,顯微手術,每增大一定的倍數,對術者會造成極大的困擾,不是倍數越高越好。肯定要用很多時間去適應,他本來想鄭仁要是不習慣,也只能換回普通的顯微鏡了。
但出乎意料的是,術者根本沒拒絕,而是從容的戴上五十倍的顯微鏡開始手術。
至于手術……現在回頭看,即便是自己上臺,估計也會出現巨大的失誤,導致手術失敗。
那些難點,對于這個小醫生來講,似乎根本不是什么問題。他很從容的剪斷了容易混淆的那個位置,然后找到了真正的腎交感神經。
這種堪稱卓越的外科手術天賦、敏銳的直覺,讓人往而興嘆。
即便是被人稱為天才的查爾斯博士也嘆為觀止。
真是強大,關鍵他的年紀還那么小,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啊。
忽然,查爾斯博士想起自己遺忘了什么。
“今年諾獎提名?”查爾斯博士問到。
“是的,據說是斯德哥爾摩的醫科大學卡羅林斯卡醫學院的梅哈爾博士給的提名。”布洛克·萊斯納小聲回答道。
一直彎著腰,腰椎有些不舒服。可是委屈自己的腰椎,總要比惹怒了查爾斯博士強。
剛剛自己的表現,自己都覺得很無禮,現在只能做一些補救工作。
布洛克·萊斯納堅持著,一直彎著腰,極為恭敬的站在查爾斯博士身邊答疑解惑。
“他不知道諾獎對外科手術術式有歧視么?梅哈爾……梅哈爾好像去年在心臟中心做過會診,我看了報告,說是生命只能維持不到一年的時間。”查爾斯博士開始回憶。
“是的。”布洛克·萊斯納馬上說到:“梅哈爾博士去年三根冠脈都被堵塞,已經走到了生命的盡頭。但是這位doctor鄭那時候剛好去了瑞典,想要為諾獎的事情努力一下。”
“然后呢。”
“梅哈爾博士出現心臟驟停,經過他的搶救,又活了回來。后來在梅哈爾夫人的允許下,doctor鄭為梅哈爾博士做了冠脈的介入手術。”
介入手術,又特么是介入手術!
“那張片子我看過,梅哈爾的身體狀態,無法承受冠脈搭橋手術。”查爾斯回憶起來當時的情況,不可置信的說到。
“博士,是介入手術,據說是冠脈研磨術。術后梅哈爾博士恢復了健康,正準備于近期去華夏,找這位醫生做二期手術。”布洛克·萊斯納開開心心的說到。
介入手術沒前途?
要是真沒前途的話,梅哈爾博士早都完球了!
查爾斯博士冷靜的開始思考,這時候里面手術的準備工作已經完成,對側腎臟的剝離手術開始。
他不再去想別的事情,而是開始認真的看著手術。
大屏幕上,手術展現在查爾斯博士的眼前。手術依舊很穩,很準,不疾不徐。
手術過程千篇一律,但他卻并不覺得枯燥。
剝離、找到腎交感神經,這段過程是整個手術的精華,查爾斯博士看的入了神。
布洛克·萊斯納發現博士的手指微微動著,仿佛是他帶著顯微鏡,站在手術臺上做著手術。
三十二分鐘后,腎動脈支架下進去,患者生命體征平穩,手術整體過程宣告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