鋪好單子,鄭仁便換衣服不刷手,直接站到了術者的位置上。
而此時,謝伊人還沒刷完手。
蘇云不能像鄭仁這么做,他是鋪了單子的,沾染了有菌區,只能去重新刷手。鄭仁等不及手術刀按刀片,取過無菌包裝的刀片,一只手抓住刀身,一只手微微一撕,刀尖露了出來。
手術刀片含在手里,鄭仁直接一刀切上去。
和系統手術室里的實驗體一樣,完全沒有血滲出來。失血性休克已經到了一個極為嚴重的地步,機體只能保證重要的臟器供血,外周的血運幾乎沒有。
“止血鉗子、鈍剪刀、紗布、4號線、吸引器,戴套。”
原本配臺的器械護士原本還有一絲的不高興,但現在拼盡全力的配合都配合不上,急出一頭汗。
無數的命令,千頭萬緒。原本進入腹腔至少要幾分鐘的時間,可是術者竟然同時說了這么多的事兒。關鍵是術者的手速太快了,器械護士根本配合不上。
鄭仁伸手,一把止血鉗子拍在手上。鈍性分離,瞬間進入腹腔。汩汩的黑紅色鮮血溢了出來。
沒有等蘇云上來用吸引器做吸引,鄭仁的手直接伸了進去。
在打開腹腔的一瞬間,鄭仁已經進入系統空間,選擇進入巔峰時刻!
雙手深入腹腔里,摸到脾臟。
止血鉗、鈍剪刀開始盲操。
“我上來了。”鄭仁摸到脾胃韌帶的時候,聽到謝伊人說話。
宛如侖音。
一伸手,鉗帶線拍在手心里。
鄭仁用鉗子的尖端伸進去,在一片血池之中毫不猶豫的繞過鉗夾住動脈的止血鉗,開始做結扎。與此同時,謝伊人靠近了些術區,伸手幫鄭仁扶著鉗子。
“吸引器,抓緊時間接負壓!”蘇云這面剛剛穿上衣服,開始指揮護士。
不是她們的動作慢,而是鄭仁的動作太快了。就連蘇云的都顯得有些遲鈍,覺得完全跟不上鄭仁的節奏。
嘶嘶嘶的吸引器負壓吸引的聲音傳來,蘇云穿上衣服,來不及系帶子,就站到手術臺上。
吸引器還沒伸進去,蘇云就看到鄭仁從一肚子的血中把手拿了出來,手里面抓著一個破碎的脾臟。
這特么就切下來了?刷個手的時間?完全沒有術野?
“接下來做什么?”蘇云問道。
“切左肝,縫右肝,催一下胸科、腦科的人,抓緊時間!”鄭仁眼角瞥了一下監護儀,苗主任的生命體征還在。
他的心略微安穩了一些。
看這樣子,應該有機會。
雙吸引器,用了1分12秒才把腹腔的血大部分都吸走了。看著干干凈凈的切脾之后的區域,幾處切斷縫合的韌帶、動脈,蘇云默然。
這是急診急救,沒有術野的情況下做的。要不是親眼目睹,真是很難相信。
他一伸手,大拉鉤搭在右上腹壁,給鄭仁暴露術野。
蘇云都有些不敢相信,站在臺下正在看手術的老賀完全懵逼了。
這么粗野狂暴的手術方式,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急診急救參加的多了,什么樣的傷者、手術沒見過?!
但像是鄭老板這么做手術,還真的沒見過。這是能做自體肝移植的人啊,還真是強!
老賀心里贊嘆,他馬上問道:“骨科要上來么?”
“暫時不用。”鄭仁開始切割、縫合肝臟,老賀看著肝左葉七零八落,卻沒什么血流出,這才明白之前鄭老板為什么要栓塞肝動脈。
都特么這樣了,不栓塞止血,怕是沒幾分鐘人就死了。自己這面給再多的升壓藥都沒用,一點用都沒有。
剛要打電話,幾個穿著隔離服的人走了進來。
“馬主任,介入、普外已經開了,您看一眼。”老賀說的很客氣,讓普胸的馬主任先看一眼。他倒是想讓馬主任直接上臺,但人家大主任,總不會聽自己一個麻醉師的吧。
“胸瓶引出大量血,估計有肋間動脈斷裂,抓緊時機刷手上臺。”鄭仁一邊縫合肝臟,一邊說道。
呃……馬主任怔了一下。
他瞇著眼睛看了看胸瓶里的血,也認可了這個判斷。不過這是誰?看著不像是普外科的人啊。
見馬主任疑惑,老賀隨即小聲說道:“鄭老板,應該是剛從國外飛回來。”
“……”馬主任前幾天親眼在主任辦公會上看見嚴院長敲著桌子說直接給鄭老板提主任醫師。
可是聽說他為人挺溫和的,怎么現在看起來這么霸道呢?
或許是因為苗主任的關系,馬主任也沒有計較更多,直接去刷手。
苗主任是平臥位,胸科手術的體位特別別扭。不過這難不倒馬主任。
而且他也很著急。
臺上躺著的是苗主任,這么多年的老關系。雖然沒有多么親密,可是那種物傷其類的悲傷與凄楚,卻是真實存在的。
刷手、鋪單子的功夫,這面腹腔手術已經做完了。
等普外科大主任帶著楊教授、馮教授一干人從門診、住院部趕過來的時候,看著腹腔發呆。
左半肝切除,脾切除,腸修補,這么多術式,十幾分鐘就完事了?
“鄭老板,你……”楊教授的聲音有些澀,“你這也太能干了吧。”
“神經外科,上來了么?”鄭仁問道。
“在查體了。”老賀一邊搬著呼吸機、監護儀,給神經外科移動位置,一邊說道。
神經外科的醫生查體,發現雙側瞳孔沒有散大,也沒有出現對光反射障礙,似乎還好。
都來了,那就好,鄭仁感覺輕松了一點點。
雖然還在巔峰狀態中,但鄭仁真的有些累了。
在系統手術室里接連不斷的訓練了將近五十天,即便沒有疲倦、饑餓等人體的反應,可是那種枯燥、乏味也足以逼瘋一個人。
他摘掉手套,搬了一把椅子靠墻坐下。
“老板,你也太猛了吧。”蘇云走到鄭仁身邊,小聲說道。
“沒時間,稍微晚一會人就沒了。”鄭仁嘆了口氣,道:“等會吧,胸科做完手術,骨盆骨折的介入栓塞還要做。”
正說著,孔主任急匆匆的趕了進來。
他看鄭仁靠著墻坐著,臺上正在做著手術,微微一愣。
“你怎么沒上手術?”孔主任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