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老板,這是手術器械?”王總愕然問到。
他以為鄭仁在耍酷,可是沒想到人家是真酷。
這些個器械,是那么的漂亮、精密。只要有一定手術經驗的醫生,都能看出來它們肯定是私人訂制的手術器械,用起來肯定特別趁手。
孫主任都看傻了眼,這些器械一搭眼就知道是那種價值昂貴的那種,自己連想都不敢想的。
以鄭仁的收入肯定買不起這種設備,那就是別人送的。
“鄭總,哪個廠家這么大方啊。”孫主任咽了口口水,問道。
他以為是廠家送的,想要如果有機會遇到這個廠家的銷售,自己說什么都要要一套這種手術器械。
先不說好用不好用,能像鄭總一樣,自己帶著手術器械上臺,這就是身份的象征。
不過話說城里人,真會玩啊!
嘖嘖,鄭總去帝都,學壞了。
以前那么老實、淳樸的鄭總現在也學會裝逼了。雖然話是這么說,但看著真是眼饞啊。
“不是廠家送的。”鄭仁看謝伊人刷完手,穿衣服上臺,一伸手,止血鉗子和鈍剪刀拍在手里,回答道:“是前幾天去梅奧診所的時候,查爾斯博士送給我的。”
“梅奧診所?”
“查爾斯博士?”
孫主任和王總關注的點明顯不一樣。
孫主任怔了下,這才發現事情的重點在哪。鄭總說的查爾斯博士……聽起來很陌生啊,那是誰?
他用詢問的目光看了王總一眼。
“查爾斯·摩爾,從前號稱世界上外科手術最強者,后來去搞基礎研究,并以核酸項目獲得諾貝爾生物、醫學獎。”王總說到。
孫主任啞然。
諾獎獲得者,距離自己是那么的遙遠,仿佛天與地之間的距離。
“鄭老板,牛逼啊。”王總輕聲說道。
“手術了,注意術野。”鄭仁點了點王總手里的拉鉤,小聲說道。
王總回過神來,手里拿著輕巧的拉鉤,給鄭仁暴露術野。
鈍剪刀和止血鉗子簡單明了的做著鈍性分離,手法并不復雜,甚至略顯簡單。
看上去黏連嚴重根本找不到正常解剖結構的腹腔就在這略顯簡單的止血鉗和鈍剪刀下,一點點變的清晰起來。
血管該結扎的結扎,該縫扎的縫扎,干干凈凈,利利索索。
王總沒有心思去想別的,全力以赴的給鄭老板做助手還嫌不夠。他的腦海里只有這么一個想法,似乎只有這套手術器械才能配得上鄭老板吧。
就像是一些小血管,普通的止血鉗子很難鉗夾住。需要游離一段結締組織之后,暴露出來才能達到目的。而鄭仁手里的止血鉗子,直接伸進去,輕巧一夾,再細的血管都被夾的死死的。
只是……王總疑惑于鄭仁為什么不去游離胃壁,卻往上游離。當看到十分鐘后,腹腔里的黏連被分解開,一個破碎的膽囊出現在所有人的眼前的時候,王總這才看明白。
“鄭老板,是膽囊穿孔,掉下來的膽囊結石?”王總問道。
“估計是。”鄭仁沒有繼續游離膽囊區,而是轉而向下,開始游離胃壁附近的黏連,切除腫物。
孫主任完全沒看懂,他沒見過這類的情況,直接懵逼了。
作為一名從事臨床工作二三十年的醫生,竟然連看都看不懂,這就有些過分了。孫主任覺得自己的臉有點紅,輕巧的拉鉤像是千鈞一般沉重。
不過當著鄭總的面,也不用客氣太多。從前鄭總還在急診科的時候,自己就認慫了不是。孫主任嘆了口氣,轉而非常慶幸。
還好自己認慫認的早,劉天星就沒這么好的運氣了。
聽說劉天星做了肝癌介入手術后,腫瘤沒有得到控制,正在迅速發展。那可是肝癌啊,癌癥之王,估計老劉撐不了多久了。
孫主任心里面無數的念頭走馬燈一樣的出現。
鄭總真是給自己太多的驚訝了,似乎一段時間不見,就變了個……
正想著,當當當清脆的聲音打斷了孫主任的思緒。
“孫主任,麻煩拉一下這面。”鄭仁的聲音輕飄飄的傳過來。
呃……正手術呢,自己怎么就走神了呢。孫主任連忙觀察術野。原本黏連的一塌糊涂的術區現在干干凈凈的,胃壁的“腫瘤”也已經初步見到了輪廓。
鄭仁手里的止血鉗子做了一個姿勢,示意孫主任拉這里。
孫主任心里慚愧,要是連拉鉤都拉不好的話,自己真的可以退休了。
他專心致志的拉鉤、看手術,手術的速度又快了些許。
過了幾分鐘,“腫瘤”基本已經被完全剝離出來,呈現在術野里。
下面該切除了吧,是做胃大切還是做別的呢?孫主任試圖把自己的思緒代入到術者中。
但鄭仁穩穩的手術動作,忽然間停了下來。
他看著胃壁的“腫瘤”,似乎有些猶豫。
“鄭老板?”王總問了聲。
“我懷疑是膽囊穿孔,結石落在胃壁,形成的包裹。”鄭仁道。
這個判斷,有些大膽,但也不是不可能。王總猶豫了一下,沒有干擾鄭仁的思路,他只是默默的看著。
王總知道,鄭仁在想什么。
病情已經基本明確,剩下的就是判斷了。
對患者損傷最小的一種手術方式是切開胃壁外的包裹組織,取出結石,送去做病理。
可一旦判斷失誤,或者是局部組織反復受到刺激出現癌變的話,這么操作會出現種植轉移,導致患者腫瘤的不可控。
可要是按照胃癌切除的術式去做,胃大部切除的話,穩妥是穩妥,向患者家屬也好交代,但患者術后的生存質量會受到很大的影響。
這之間細微之處的抉擇,是很難做的。
王總還是比較傾向于后者,畢竟這么做的話,風險是最小的。
不光是醫療風險,患者承受的風險也要小很多。
凡事有利必有弊,這種術式的選擇,可能是王總能想到的弊端最小、獲益最大的一種方式。
手術室里靜默下去,每一分鐘、每一秒鐘都是那么的難熬。
過了將近三分鐘,鄭仁才拿定主意,道:“王總,我要嘗試游離切除,麻煩拉鉤注意不要污染術區。”
王總松了一口氣,不管什么決定,只要有人做,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