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了,終于下班了。
小伊人說是早就回家了,鄭仁和蘇云叫了臺車,開開心心的奔著東三環走去。
雖然是晚高峰,車行很慢,但也沒什么急事兒。淺淺淡淡聊著閑話,倒是很愜意。
蘇云和常悅對于鄭仁忙碌體質的吐槽,從來都沒有停止過。
這事兒鄭仁可不會承認,每一個醫生遇到這種指責都不會承認的,仿佛一旦認了以后就要一直忙成狗一樣。
可是每天回到家看到黑子活蹦亂跳的樣子,鄭仁覺得狗都比自己閑。至于忙成狗這種形容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他的腦海里是沒有印象的。
正聊著,手機響起來。
鄭仁拿出來一看,不是科里,是林嬌嬌。
“老板,你手機鈴聲太難聽,一會給我,我給你換個好曲子。”蘇云道。
“哦?什么音樂?”鄭仁隨口問道,隨后接起電話,“林姐。”
“鄭老板,忙什么呢?”林嬌嬌問道。
這人吧,雖然算是商人了,但卻并不討厭,鄭仁也不介意和林嬌嬌多接觸一下。
黑子是她送來的,鄭仁也知道即便是退役的軍犬、警犬流落民間是一件多難的事情。
“下班了,坐車回家呢。”鄭仁溫溫和和的回答道。
“我這兒有個小患者,鄭老板有時間幫掌一眼么?”林嬌嬌說話的聲音里摻雜著一個孩子咳嗽的聲兒。
鄭仁手機外放的聲音有點大,蘇云耳朵靈巧的動了動,顯然心胸外科出身的他對咳嗽是相當的敏感。
“我在路上,你要有空,就在金棕櫚見吧。”鄭仁道。
“好咧。”林嬌嬌直接應了下來。
掛斷電話,蘇云把鄭仁的手機要了過去,一邊下載樂曲一邊問道:“什么患者?”
“林姐說是個孩子,我聽到咳嗽聲,一會看一眼就知道了。”鄭仁道。
沒看到患者,沒有病史,沒有片子,光是用猜的毫無意義。
很快蘇云把歌曲下載完,設置為手機鈴聲交給鄭仁,給他打了一個電話。
俗的無畏,雅的輕狂,還都不是一副臭皮囊。他們說快寫一首情歌雅俗共賞,落筆傳神還要容易傳唱……
“嗯?挺好聽啊。”鄭仁擺弄著手機說到。
“呦呵,還知道歌好聽呢?我以為你除了手術之外什么都不會在意呢。”蘇云這貨說話從來都是帶著刺兒的。
“還好吧,沒你說的那樣。”鄭仁早都習慣了蘇云說話的方式,不管他說什么,根本就不往腦子里進。
什么手機鈴聲,鄭仁也無所謂,只是這個歌真心還不錯。看著窗外的車流,鄭仁忽然想,要不換個地兒住吧,距離912太遠了,上下班都要耽擱很長時間在路上。
要是有急診……
他腦子里越想越多,這也就是蘇云不知道,要是知道這貨竟然在想著晚上跑到醫院去做手術的話,不知道怎么噴他呢。
又走了將近一個半小時,才回到金棕櫚。
林嬌嬌的車停在小區大門口,見鄭仁下來,有些吃驚。本來她在等紅色的沃爾沃XC60,卻沒想到今兒鄭老板滴了一臺車。
“鄭老板,在家門口堵您看病,真是不好意思。”林嬌嬌笑呵呵的說到。
“沒事兒,孩子呢?”鄭仁直接切入主題。
小伊人做了牛腩柿子,在家等自己。這面自然是越早結束越好。
林嬌嬌也很知趣,尤其是她之前本身還是醫療圈的,知道下班后醫生大多數只想著回家,多余的一句話都不想說。
累的半死,誰還有時間敷衍?
“鄭老板辛苦,幫掌一眼就可以。”林嬌嬌歉意說到:“這面,這面,孩子在車上。”
她領著鄭仁,沒有回到她的奧迪上,而是來到后面一臺邁巴赫600旁,打開車門,先取了片子。
車上傳來一陣孩子的咳嗽聲,很是辛苦。鄭仁瞄了一眼小患者,微微一怔。
診斷很是古怪,他迅速在腦海里思索著有關的記憶。
肺含鐵血黃素沉著癥,這病真心是少見,鄭仁想到。
“鄭老板,這是……”林嬌嬌說著,車里面穿來一個女聲,透著不耐煩,“林姐,麻煩把車門關一下,孩子咳嗽呢。”
林嬌嬌表情微微一僵,隨后把尷尬與厭煩收起來,臉上洋溢的還是溫婉可親的笑容。
鄭仁很無奈,這估計是個什么難伺候的患者家屬。看模樣歲數不大,估計和顧麗麗一樣,是家里面慣的。
不說別的,光是看這臺車就能知道。雖然鄭仁在海城沒見過什么邁巴赫,但黑色流線型的車身說明了一切,無聲述說著車子的昂貴與主人的豪奢。
不過這些和鄭仁沒什么關系,抓緊時間看片子,做診斷。要是和系統診斷吻合的話,讓患者家屬帶著孩子趕緊去治病。
犯不著生氣。
鄭仁拿起片子,掃了一眼,片子疊放的很是凌亂,不是按照時間順序排放的。
他翻找著,對比時間,找到最近的一次肺部CT片,拿了出來。
對著陽光看,蘇云湊了過來。
小患者的片子顯示,廣泛存在的邊緣不清,密度不一的云霧狀影。一般情況下,炎癥會有這種表現。
“老板,這孩子的炎癥挺重啊。”蘇云簡單瞄了一眼說到。
“炎癥不是問題。”鄭仁的眼睛瞇了起來。
不知道是陽光刺眼,還是某幀影像刺眼。
蘇云仔細看去,也沉默了。
十幾秒后,鄭仁還在相面一樣看著片子,蘇云馬上去翻凌亂的片子袋,找到倒數第二份的肺部CT。
林嬌嬌看著鄭仁和蘇云在認真的閱片,一言不發。
這時候打擾醫生的思路,要是碰到一個脾氣火爆的,是要指著鼻子罵娘的。
不過外地的醫生只說是肺炎,反復感染,林嬌嬌也不是很在意。肺炎么,小孩子免疫力低,長大點身體強壯強壯也就好了。
家里緊張,帶來讓鄭老板看一眼。人情么,欠著才叫人情,走動的多了,關系也就漸漸熟絡了。要是怕欠人情,總不走動,那不就生分了么。
鄭仁拿著一張片子看了足足有十分鐘,一言不發,像是雕塑。
忽然車窗打開了。
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女孩兒探出頭,秀眉輕皺,道:“林姐,你找的誰呀,怎么看個片子都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