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邪?”常悅言語中帶著幾分不屑,但只說了一句話,就意識到自己態度有些先入為主,有些不禮貌,便頓住了。
“是啊。”患者的女兒并沒有在意,而是苦笑,隨后說到:“五年前,我爸爸中風,點了一段時間藥。效果倒也不錯,但之后在康復病房做訓練的時候,發生了一次怪事。”
辦公室里靜悄悄的,正是午后陽光明媚時分,但患者的女兒說話中卻隱約帶著一股子陰森森的語調,常悅忽然覺得有點冷。
她看了一眼,站起來,坐到鄭仁的身邊。
鄭總陽氣比較旺,就算是有些怪力亂神的東西,有他在就沒事兒,常悅這么下意識的認為。
“有一天晚上,我在康復病房陪護我爸爸。”患者女兒緩緩的回憶,“半夜,我聽到病床上傳來咯吱咯吱的聲音,像是在磨牙。我也沒注意,就當是我爸睡熟了。”
“可是沒多久,呼吸聲就變了。我感覺我爸在努力的吸氣,但怎么都喘不上來那口氣。”
常悅小心的又向鄭仁的身邊挪了挪。
“當時可把我嚇壞了,以為是病情加重了。”患者女兒道:“可是等我打開燈,看見我爸因為中風而活動不便的手掐在自己的脖子上。可用勁兒了,把脖子都掐紫了。臉漲的通紅,隨時都會死。”
常悅愕然,她看患者家屬的模樣,確定她沒有說謊。
但越是這樣,就越是可怕。
恍惚之間,常悅似乎也被帶到了那個陰森恐怖的夜晚。患者躺在病床上,一只活動不便的手像是重新注入了活力,用力的要把自己勒死……
要把自己勒死。
呃……這種場面,簡直太怪異了。一瞬間常悅覺得外面的陽光似乎都黯淡了許多,整個辦公室里陰氣森森的。
附在患者身上的邪祟之物,好像就在身邊游蕩著,陰森而可怖。它不在,卻又無所不在。
柳澤偉皺著眉,眼皮不斷的跳動。手緊緊的抓著褲子,甲床蒼白。
“開燈之后,好像那東西就走了。”患者的女兒現在回憶起來,依舊覺得害怕,臉色蒼白,有些無助。
“然后呢?”常悅隨即問道。
越是害怕,就越是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
人么,都是一樣。要不然為什么那些鬼片會暢銷?要不然為什么盜墓、鬧鬼的銷量會那么好?
“我趕緊去叫人……心里怕啊。”患者女兒往椅子里縮了縮,似乎這樣的話會有一點安全感。
“叫來醫生、護士,他們也都嚇壞了。后來我聽小護士說,這間屋子死過人。”患者的女兒小聲的說到。
說完,她膽怯的四周看了看,好像鬼魂就在身邊跟著一樣。
鄭仁笑了。
醫院哪張病床沒死過人?除了一些少見的科室之外,絕大多數的科都是死人無數。
臨終關懷的,急診重癥,搶救不過來的。
從前在海城市一院的時候,據說胸科有一張椅子,肺癌晚期的患者躺不下,很多人都坐在那張椅子上最后多臟器衰竭死去。
醫生不怕,但是護士卻從來不敢坐那張椅子。
“后來呢?”常悅打破了鄭仁的回憶,繼續追問道。
“后來我找了幾個人想要破一破,但都沒什么效果。”患者的女兒說到:“不過我爸的‘手’似乎只對自己的脖子感興趣,只想勒死自己,對我們沒什么傷害。”
“有一個人說,是我爸年輕的時候傷了一個成精的大仙,身上有大仙留下的神念。所以……”她越說越是害怕,身體已經開始不由自主的抖了起來。
常悅的大眼睛又大了一圈,本來眼睛就大,現在看起來和卡通人物似的。
也不知道這么大的眼睛,會不會看到更大的視角。一瞬間,鄭仁又走神了。
“然后我就琢磨著把手給綁住吧,總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時都有人盯著不是。”患者的女兒繼續說道,“后來只要我爸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就把手給綁住,也就沒再發生類似的事情。”
常悅的手緊緊的握著,很顯然她被嚇壞了。
“大夫,我不是虐待我爸,真的不是。”患者的女兒很委屈的說到。
“沒事,我知道了。”鄭仁笑道:“這些年,辛苦了。”
一句好話三春暖,患者的女兒眼淚汪汪的看著鄭仁。
“回去吧,我們沒什么忌諱,不用擔心。治病救人么,都一樣的。”鄭仁笑道。
患者的女兒連連道謝,最后離開了辦公室。
“鄭總……”
“鄭老板……”
常悅和柳澤偉兩人一起說道。
“哦,沒事。”鄭仁依舊笑呵呵的說到:“不是鬧鬼,都是高級知識分子,怎么還這么想。”
“牛頓和愛因斯坦最后……”常悅小聲嘟囔了一句。
鄭仁感覺,常悅和蘇云在一起久了,也愈發有杠精的趨勢。
“鄭老板,那患者是什么病?”柳澤偉臉色也多少有些難看,一想到患者總是要自己掐死自己,很難不聯想到那方面去。
“1964年斯坦利·庫布里克導演電影《奇愛博士》,們看過么?”鄭仁沒有回答柳澤偉的問題,而是扔出去了一個新問題。
“奇異博士么?”常悅忽閃著大眼睛問道。
“不是,是奇愛博士。”鄭仁看兩人的表情,就知道他們沒看過。也是,1964年的老片子,看過的人不多。
“奇愛博士就有這種病,經常性的不受控制地用右手行軍禮,所以這種病除了異手癥之外,又被叫做奇愛博士綜合征。”
“異手癥?”柳澤偉似乎有點印象,但卻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
“異手癥是一種不平常的神經病癥,患者的手好像被另一個人控制一樣。發生原因包括左右大腦分割,腦部手術,腦血管疾病或傳染病。”鄭仁道:“有報道稱,腦梗是一個很主要的誘發因素。但是具體大腦的什么部位受到損傷,會誘發異手癥,還不清楚。”
“那……”常悅疑惑,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為什么不和患者家屬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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