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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8 像極了愛情

  氣密鉛門關閉,謝伊人走了出來。

  她依舊找了一個不起眼,卻能鳥瞰到術間和屏幕的位置,靜靜的看著。

  “伊人,來我這兒?”林格笑著招了招手。

  謝伊人搖頭。

  那面人太多了,視野也未必好到哪去。

  “富貴兒,斜切穿刺點。”喇叭里傳來鄭仁的聲音,這面的雜交術間,氣密鉛門關閉的同時默認對講器開啟,以便術者和操作師交流。

  “嗯吶,是為了大流量么?”

  “嗯,血管鞘我看最大的是F鞘,應該夠用了。”

  聽到鄭仁的聲音,謝伊人的眼睛彎了起來,像是下弦月。

  導絲、導管順進去,魯道夫·瓦格納教授果然停住了動作,隨后鄭仁上臺,配合的默契,術者與助手的身份明顯的不要再明顯。

  心外科副主任默然。

  他也有些恍惚,不知道常年帶個全球知名教授當助手是什么體驗。

  一分鐘后,鄭仁開始踩線。

  導絲已經到了下腔靜脈里,隨后進入心包腔。

  右心室腔內,一個影像清晰的出現在屏幕上。

  子彈!

  介入造影后的影像,是如此典型,田主任嘴巴莫名張開,像是一條魚。幸好他戴著口罩,要不然看起來要多古怪有多古怪。

  造影完畢,找到子彈所在的位置,鄭仁把單向鵝頸管套圈扭了一個彎,隨后送了進去。

  “你們沒發現子彈在心臟里么?”劉院長問道。

  可是沒人回答。

  他回頭看,只看到心胸外科幾張木然的臉龐,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看著屏幕,劉院長心里嘆了口氣。

  田主任的表情木然,透著一股子無可置信、生無可戀的情緒。

  馬處長捅了捅田主任,示意劉院長問他話呢。

  “啊?怎么了?”田主任茫然的問道。

  劉院長冷哼了一聲,真是丟人丟到家了。

  “富貴兒,一會套住后,你右手注意角度。”鄭仁的聲音從對講器里傳出來。

  “嗯吶,不會毛了張光的。”魯道夫·瓦格納教授道。

  單向鵝頸管套圈進入右心室腔內,畫面上一道殘影,所有人都沒看清怎么回事,套圈就套在黝黑的子彈顯影上。

  從外向內捕捉,角度刁鉆,卻一蹴而就。

  “哎媽呀老板,你這手法回去教教我。”一股大碴子味從對講器里沖了出來,直嗆鼻子。

  “先手術。”

  單向鵝頸管套圈后的導管微微旋轉,逆時針把子彈從右心室拽到右心房。

  “病人什么麻醉?”劉院長忽然問道。

  “鎮定狀態,睡著了。”林格一直注意的是站在患者頭部,身披鉛衣的老賀。

  鎮定狀態,鄭老板簡直太有信心了。

  原本這是林格最擔心的一件事情,可是看到黑影從右心室進入右心房,患者一動不動,他就放心了。

  鄭老板辦事,有什么好擔心的?人家精明著呢。

  怕附院的人不靠譜,所有助手都是從912拉來的,為此甚至不惜得罪這面的所有人。

  自己真是不需要擔心,林格笑了。

  付出,馬上就看到回報,這簡直就是最完美的事情!

  右心房,下腔靜脈,股靜脈,一系列操作后,鄭仁固定子彈。

  停止踩線,對著對講器說道:“伊人,上臺。”

  謝伊人在他說話前1.25秒,停止踩線的一瞬間已經起身,打開氣密鉛門,去刷手上臺。

  “這是要干什么?”副主任恍惚的問道。

  林格真是不想做口舌之爭了。

  手術完畢,干凈、利索、順利,但……你特么以為是變魔術么?

  子彈,那種邦邦硬的東西,怎么從接入穿刺的血管鞘里取出來?

  千變萬化的術式,其實從本質上來看,都是一樣的。

  切口,取出唄。

  林格都看明白了,這位外科的副主任竟然會問要干什么。

  估計是懵逼了。

  林格嘆了口氣。

  嘆氣聲,像是一把錘子,砸在醫大附院眾人心上。

  沒有開嘲諷,卻勝似開嘲諷。

  劉院長坐不住了,他站起來,笑了笑,道:“麻省總醫院的終身教授,真是出手不凡。”

  田主任和副主任都愣住了。

  麻省總醫院?終身教授?那是什么鬼?

  “劉院長,您聽說了。”林格笑瞇瞇的說道,“我們醫務處接到麻省總醫院信函的時候,也不是很敢相信。”

  劉院長沒辦法,自己人已經懵逼了,這時候只有使勁夸一下鄭老板,才不會讓醫大附院顏面掃地。

  “我聽袁院長說的,現在一看,鄭老板果然名不虛傳。”

  “那是,那是。”林格也不客氣,直接應了下來。

  “走,去看看臺。”

  劉院長說著,當先走進手術室。

  一個消毒的包層層打開,謝伊人刷手、穿衣服,來到器械臺前,把最后兩層包袱給打開。

  “這是什么?”

  “哦,這是鄭老板去梅奧診所,諾獎得主查爾斯博士送給鄭老板的手術設備。”林格說著,自己都怔了一下。

  用鄭老板來顯擺,還真是無往不利。

  隨便拎出來點什么,就足以讓醫大附院的人目瞪口呆。

  劉院長覺得真是不能好好交流了。

  帶人來就算了,連手術器械都要帶?

  MB的,我們醫大附院的器械就不能湊合用?!

  林格看謝伊人熟練的把打在無菌包里的刀片安裝上,又說道:“刀片,是德國訂制的,233美元一個。”

  氣氛壓抑起來。

  不光是心外科的副主任,從田主任到馬處長,再到劉院長,全都覺得心情沉重。

  從價錢上來看,還真是不能湊合。

  一塊二的刀片,怎么能和233美元的刀片比?

  鄭仁沒注意大家在說什么,教授轉而成為手術助手。

  其實這臺手術蘇云上的話,是最合適的。可是那貨在帝都醫大講課,兩件事兒撞車了,也沒什么好辦法。

  但魯道夫·瓦格納教授也接觸過外科手術,簡單的擦血、暴露術野的工作還是能做的。

  在鄭仁的指引下,他拉著勾,瞪圓了眼睛,阻斷股靜脈后,見鄭仁切開,用鑷子把一枚長11mm,寬5mm的子彈給取出來。

  病理盆已經出現在鄭仁手邊,子彈扔到病理盆中的響聲清脆,回蕩在醫大附院眾人耳中,像極了愛情。

  縫合股靜脈,沖洗。縫合的手法有多牛逼,在場沒人注意到。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枚黃橙橙的子彈上。

  真的……從心臟里……被取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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