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帝都東郊,五環外的一間出租屋里,陳澤惠疼的滿頭滿臉的大汗。
她今年24歲,大學畢業第二年,在帝都一家企業做程序員。
和在大學里想象的不一樣。
那時候覺得步入社會,自己就成了一名標準的都市白領。
精致的職業套,能把自己的身材襯托的更加完美,成為所有人眼中的焦點。
當她傾盡所有積蓄買了自己心儀的職業套上班的時候,滿滿的激情,準備干翻這個世界。
可是這個世界的殘酷,遠超她的想象。
沒到一年的時間,她已經精疲力竭,被這個世界教訓的服服帖帖。
想象中的朝九晚五,并沒有如期出現。
早高峰擁擠的地鐵,把她擠成夾心餅干。像是紙片人一樣,出現在CBD門口,整理心情,面對的卻是要一直忙碌到深夜的工作。
平均每天睡眠不到5個小時,陳澤惠在努力的打熬著自己。昨天寫的代碼又出現BUG,忙了一天,在下午17點左右的時候她的腰部像是有刀子在里面攪一樣疼。
疼的滿頭大汗,她無奈之下只好和領導請假。在鄙夷的目光與奚落的言語中,陳澤惠強忍著疼,像是瀕死的小獸一樣掙扎著回到自己的出租屋。
項目組人員緊缺,自己請假之后的工作其他人都要分擔。
可是陳澤惠實在堅持不住了,那種疼,讓她痛不欲生。
十幾平米的出租屋,每個月將近一半的收入都要扔到這上面。
躺在床上,蓋著被子,陳澤惠淚流滿面。
她還在堅持著,吃著不好、住的不好,這些都能忍耐。她反復的告訴自己,越努力、越幸運,自己肯定要成為眾人矚目的公主!而現在的煎熬,只是一時的。
可能是要到生理期了,但這次的疼痛簡直太疼了,疼的讓陳澤惠想到了死。
自己該不會真的死在這里吧。
當這個念頭出現之后,就仿佛是潮水一般難以遏制。
她用力抓著被子,上面的小豬佩奇圖案已經扭曲,看上去像是生活對自己獰笑,嘲諷自己的不自量力。
公主?
那只是一個夢想,不合實際的夢想。現實中,自己只是最底層搬磚的一員而已。
她蜷縮在被子里,像是一只蝦米,身體在劇烈的疼痛下不斷的顫抖著。
或許是劇烈的疼痛消耗了太多的能量,陳澤惠覺得自己的血糖瞬間下降,身上的衣服被打濕。
吃點東西?
算了,完全沒有吃東西的力氣。
希望自己能熬過這一夜,明天還要去把自己沒完成的工作完成。而這份工作微薄的收入,才能支撐自己在這個繁華的都市里活下去。
只要活下去,總有出頭的那一天!陳澤惠堅定的相信這一點。
幾個小時后,她終于忍不住了。
疼痛從來都沒有緩解,而是一波一波的累積,達到了陳澤惠的閾值。
她掙扎著拿出手機,猶豫了一下,把電話打給房東。
生活在陌生的帝都里,她沒有時間交朋友。而單位的同事,這個點肯定在加班。
根本沒有人有時間來照顧自己。
房東大姐的生活,是陳澤惠最羨慕的那種。
坐擁帝都好多房產,光靠著出租屋的收入就能享受生活了。要不說呢,投胎是門學問。
陳澤惠說什么都想不起自己投胎之前是怎么選擇的。如果真能選擇的話……自己從一開始就輸在了起跑線上。
撥通房東大姐的電話,她還是很有人情味的,最快的速度出現在陳澤惠的身邊。
陳澤惠的樣子把房東大姐給嚇壞了,她連忙撥打120急救車,把陳澤惠送到了附近的區醫院。
來到醫院,急診科醫生讓她趴在診床上。
破舊、臟亂、似乎還有血跡的診床,讓陳澤惠想到了刑場。
此時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也容不得她再文藝。
醫生的左手放在陳澤惠的腰部,右手敲打左手手背。
只一下,陳澤惠就疼的差點昏過去。
她連尖叫、喊疼的力氣都沒有,只是蜷縮在診床上,不住的顫抖、呻吟。
“腎結石。”急診科醫生很肯定的說到,并且開了幾樣化驗,讓房東大姐帶著陳澤惠去做檢查。
整個檢查的過程,就像是一次艱難的戰斗一樣。
抽血、驗尿、B超。
1個多小時后,陳澤惠臉色蒼白的坐在輪椅上,似乎已經進入瀕死狀態。
區醫院的急診科醫生看了化驗單后,道:“有炎癥感染,尿里有紅細胞。你來例假了么?”
“沒有。”陳澤惠的聲線已經變的極為古怪,聲音連她自己都聽不出來。
“B超顯示,右腎輸尿管上段確實存在一枚大約8毫米X14毫米的結石,而且尿常規隱血試驗3。建議你進行碎石治療,并……”急診科醫生用很平淡而且急速的語氣說了一大堆。
陳澤惠都快哭了。
腎結石么?
碎石好像要一大筆錢吧。自己剛剛工作,這個關口要怎么過?
大學畢業的時候,信誓旦旦的和自己說,絕對不要啃老,一定要做獨立的新女性。
可是這么快就……
她猶豫了半天,房東大姐勸了她幾句,最后讓陳澤惠自己拿主意。
最后她還是選擇了保守治療。
靜點頭孢曲松、6542解痙并打了一針鎮痛藥。
幾個小時后,她腰部疼痛的癥狀明顯緩解,陳澤惠有一種死里逃生的感覺。
能活著,無病無災的活著,感覺還是很好的。
陳澤惠再一次拒絕了區醫院急診科醫生碎石的建議,點滴完后,就和房東大姐回去了。
房東大姐也苦口婆心勸了一陣子,見陳澤惠很堅持,就放棄了。
自己不是她父母,沒理由拿錢給她看病。
而且陳澤惠看起來好多了,房東大姐認為自己的義務已經盡到,她囑咐陳澤惠多喝熱水,便離開了出租屋。
接下來的兩天,是陳澤惠步入社會最艱難的兩天。
一邊要忍著輸尿管結石帶給自己的疼痛,一邊還要去單位加班,陳澤惠幾近崩潰。
兩天后的下午,她終于支撐不住,暈了過去,被同事送到912醫院急診科。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