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說只有臺風最粗暴的術者,才會在手術臺上連打帶罵。而這種人一般都沒人待見,小大夫、護士們面上尊重,私下里都恨的要命。
甚至要是遇到脾氣大的巡回護士,在手術室里和摔器械的術者對罵的也不少。
然而,
鄭老板的止血鉗子,“粗暴”的臺風,912盡人皆知。
可是大家說起來的時候,只是開玩笑的說鄭老板年紀輕輕卻囂張跋扈,臺風不好。但想挨止血鉗子敲的人,卻是不少。
只是鄭老板很少敲人。
趙文華也想過,自己的水平比鄭老板組里的那個外地來的禿頂進修醫生強不少。要是換自己被鄭老板敲兩臺……
但也只能想一想而已。
今兒是誰在里面接受止血鉗子的洗禮呢?趙文華探頭探腦的看著。
“嘎哈玩意?”教授聽到門口有聲音,看了一眼是趙文華,眼睛一橫,問道。
抗震救災,孔主任沒回來的時候趙文華說醫療組多吃多占的事兒,魯道夫·瓦格納教授到現在還記得。
雖然老板沒說什么,但教授心眼也不大,每次和趙文華面對面的時候,都會瞪他兩眼。
“魯道夫教授,您怎么沒上臺啊。”趙文華露出溫和的笑容,也沒介意教授的語氣。見自己被人發現,便走了進去。
“我要回德國了,老板說他敲新來的兩臺手術,讓我再帶幾天。等我走后,也有人做手術。”魯道夫·瓦格納教授道,“咋地,不服啊,你瞅啥。”
趙文華真想說瞅你咋地。
算了,還是忍了吧,不和一名國際友人一般見識。他心里安慰自己。
魯道夫·瓦格納教授人高馬大,真要打起來自己也吃虧不是。
透過鉛化玻璃,趙文華剛好看見鄭老板手里拎著止血鉗子,鉗子反射無影燈的燈光,像是一件神器。
“多吃多占,說你呢,你瞅啥。”魯道夫·瓦格納教授不高興的說道,“你那面沒手術?”
“這不是一早鄭老板說我診斷錯了,我有點領悟,想和鄭老板交流一下。”趙文華對多吃多占這個詞很不滿意,但還是微笑著說到。
“交流?整個浪你都看錯了,還交流個屁!”魯道夫·瓦格納教授鄙夷的口吻和蘇云好像,“你死乞白賴的蹲這兒也沒用,老么咔哧眼的,老板說啥你都學不會。”
趙文華愣了足足三秒鐘。
魯道夫·瓦格納教授這是在用東北話罵自己呢么?!
一股熱血涌上頭頂,趙文華覺得自己眼前冒起金星。
不對,自己的城府要深沉一點,再深沉一點,趙文華心里告訴自己。
長長的出了口氣,他迅速恢復正常。
“看到快進快出就以為是惡性腫瘤,看個片子都看的五迷三道的,瞎么杵子似的。”教授繼續用流利的東北話說到。
我忍,趙文華深吸一口氣,讓自己保持平靜,隨后笑著問道,“魯道夫教授,里面術者是誰?”
魯道夫·瓦格納教授怔了一下,他沒想到趙文華轉換話題轉的這么快。
“都說了是新來的。”教授不理趙文華,轉過去看手術。
手術做的很慢,卻還算是穩,一步一步有板有眼。
科班出身的醫生,尤其是世界頂級醫院出身的醫生,有著自己的優點——基本功扎實。
看了小一周的手術,配了幾十臺,加上林淵上心,心里模擬過無數次,今天得到上臺的機會,她一點都沒露怯。
趙文華微笑,見魯道夫·瓦格納教授轉過身去看手術,他站到教授的旁邊,笑著也跟著看兩眼“新來的”做手術。
術者做的不快,能看出一絲生澀。
一臺手術至少得倆點,趙文華心里面估計著。
不過看止血鉗子不時晃動,腦海里回蕩著啪啪啪的聲音,真的是好羨慕。
趙文華也想被鄭老板啪啪兩次,哪怕一次都行。
唉,真可惜,誰讓自己之前看走眼了呢。
他心里嘆了口氣,看著屏幕上顯示出來術者略顯笨拙的操作,無限惋惜。
要是世間有再來一次的機會,趙文華肯定不會因為那一張病床和鄭老板翻臉。
或許……算了,根本就沒有后悔藥能吃。
他看時間到了,自己那面手術也要開始了,便靜悄悄的走出去。
如果再回到從前,所有一切重演,趙文華覺得自己會明白生活重點。
把所有的床都給鄭老板,也要進他的醫療組。要是那樣的話,哪里還有挫折打擊,也不會空虛埋怨。
走出1手,趙文華嘆了口氣。
可惜,沒有再來一次的機會。自己不可能納頭就拜,只能羨慕嫉妒的看著別人被鄭老板啪啪,而不是自己被鄭老板啪啪。
打起精神,趙文華干凈利索的把今天三臺肝癌介入栓塞術做完。
手術做的很漂亮,一個小時一臺,趙文華覺得今天被魯道夫教授刺激了一下,水平都見漲。
做完最后一臺,他撕掉無菌衣,刺啦一聲撕開鉛衣,掛到架子上。
看了眼時間,已經將近十二點了。
每天三臺手術,還是有點勉強,以后還是做兩臺好了。
漸漸的上歲數,中午飯不吃,最后一臺手術的時候已經開始冒虛汗。
總這么下去,身體吃不消。介入手術和其他外科手術不一樣,畢竟吃放射線。真要是時間久了,別得了癌。
但要是草率的糊弄一下,也不是不行,可趙文華心里面過不去那道坎。
寧肯少做點手術,少掙點錢,也要精細點,做一臺是一臺。
轉身離開,還沒走到1手,就聽到魯道夫·瓦格納教授的聲音傳出來,“老板,做的老鼻子好了!”
呃……
不是那個新來的,梳著馬尾的小姑娘做手術么,怎么鄭老板自己上臺了?
趙文華有些好奇,又探頭看了一眼。
鄭老板從術間走出來,一邊走一邊說道,“富貴兒,你去送患者,我給林淵講講手術。”
“嗯啦!”魯道夫·瓦格納教授沒有了之前和趙文華說話時候的桀驁不馴,歡快的去送患者。
“趙教授?你愁啥呢?”鄭仁瞥見趙文華站在門口略往里一點的位置,奇怪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