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者家屬呢?”鄭仁問到,“我要和患者家屬說一下,手術風險還是蠻大的,具體的還是他們自己來決定。”
方林嘆了口氣,“鄭老板,患者只有一個家屬來的,是個11歲的小女孩。”
“其他人呢?”鄭仁嘴上問著,其實卻已經有了答案。
要是周圍地方的人,只有老人和孩子在家,青壯年去干什么了,還用問么?
“能聯系到成年的家屬么?”蘇云問到。
方林道:“說是家里人在往這面趕,估計得一兩天的時間能到。”
一兩天,患者本身的情況似乎拖一下也無所謂。雖然病情棘手,卻不是那種一點時間都沒辦法耽擱的急診。
“看眼患者先。”鄭仁道。
方林帶著鄭老板一行三人去病房看患者。
一個瘦弱、枯黃的小女孩兒在床邊照顧著一個七十多歲垂垂老矣的患者。
見方林進來,小女孩兒站起來,先向方林鞠躬,然后拿著手里的紙,小聲說到:“方醫生,這1個小時,1號胸瓶引流15ml左右淡黃色液體,有氣體引出;2號……”
她說話有條有理,用了很多專業的詞匯,照顧的相當精心。
即便是成年人也很難做到這點,11歲的小女孩兒能帶著爺爺或是太爺爺來帝都,還能達到業余頂級水準,真是讓人嘖嘖稱奇。
女孩兒說話的時候露出矯正牙齒的牙套,專業名稱叫做正畸上顎擴張器。鄭仁不搞口腔科,對此無感。
他見小女孩兒的系統面板微微發紅,有一條離子紊亂的診斷,心里判斷可能是最近比較忙、累,導致的一種疾病。
這病不用治,好好吃飯的話很快就好。
鄭仁接過方林的大紅聽診器,給老人家查體。就像是方林描述的、鄭仁在系統手術室里看見的一樣,他身上掛著三個胸瓶。
胸腔內黏連、分隔,一個胸瓶無法把氣體全部引出來。
這也是用50的高糖刺激后的一種常見的情況,所以一般來講胸科的醫生選擇用高糖、碘伏刺激胸膜的時候都比較謹慎。
診斷無誤,各項查體與病歷相符,和系統手術室的表現一樣,鄭仁點了點頭,和小女孩兒說道。
“你家里大人什么時候能來?”
“醫生,您好。”小女孩兒雖然不認識鄭仁,卻很有禮貌,先鞠躬,隨即說到:“有什么事兒跟我說也行,我爸和我爺在蓋核電站,他們那面信號不好。暫時……聯系不上。”(注1)
“晚上聯系呢?”
“嗯,我說沒什么事兒,讓他們放心,打錢過來就可以了。”小女孩兒看著瘦小枯干,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但當她說話的時候,眼睛里閃著一股子堅韌的氣質。
鄭仁皺眉,看著小女孩兒。
“醫生,我能做主的。”小女孩兒看出來鄭仁有些猶豫,她卻依舊堅定的說到:“家里留的錢我都給我太爺買臥鋪票了,再有就是一些生活費。他們不用回來,治病還得花錢,都回來了也沒什么用。”
話是這么個話,理也是這么個理。
要是她的年紀大一點,哪怕20……18歲都行,鄭仁并不介意。只是小女孩兒只有11歲,根本沒有法律權限進行術前簽字之類的事情。
鄭仁側頭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老人家。
床搖高,呈25°角,他半臥位躺在床上,口唇發紺,鼻子上掛著吸氧管,精神萎靡不振。
這面說話,老人家也沒有任何反應。就這狀態,地方醫院敢做才見了鬼。
“方林,你不是說一兩天有人回來么?”鄭仁問到。
方林也很奇怪,看著小女孩兒,問到:“2個小時前,你們剛來的時候我問過,你是這么跟我說的。現在發生什么了?”
小女孩兒低著頭,雙手握拳,沒有把表情展現給面前的醫生們看。
鄭仁嘆了口氣,道:“小妹妹,現在的情況是這樣,你太爺的病很重,要么就這么回家休養;要么,我們準備嘗試一種有危險的操作。”
小女孩兒抬起頭,眼睛晶瑩剔透,她沒哭出來,而是認真的看著鄭仁的眼睛,問到:“醫生,你說這話的意思是因為我不能簽字同意手術么?”
鄭仁點了點頭。
“在我們家那面,做閉式引流,是我簽字的!”小女孩兒說到,“醫生開始說不行,后來找我爺和我爸要了授權書,醫生還找了律師。”
這么麻煩?
鄭仁也不清楚這套手續到底行不行,他沉吟后說到:“那我問一下的。”
小女孩兒也沒有不懂事兒的追著鄭仁,而是點了點頭。
眾人離開的時候,她沒送,而是深深的鞠了一個躬,表達自己的謝意。
瘦弱的身體像是迎風的小草一樣,搖搖晃晃,卻堅韌的說什么都不肯倒下。
“方林,你遇到過這種情況么。”蘇云皺眉問到。
方林搖頭。
很少有人遇到過類似的情況。
“我想想,雖然不算是手術,但支氣管鏡介入方式治療,說是手術也沒什么。要不……”
“手術直播,然后把家里人叫回來?”
“嗯。”
“這倒是可以試一試,咱們先回去,我問一下葛律師和院里的律師。”蘇云道。
看病、做手術,鬧的這么麻煩。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一家一本難念的經。只是這個小女孩兒看著簡直太懂事了,心理年齡比實際年齡至少要大510歲。
說她已經成年了,幾人都不反對。
但法律就是法律,這面的情況還是有些特殊。
從病房離開后,鄭仁也沒回到胸科醫生辦公室,而是和蘇云、林淵直接回到介入科。
蘇云開始聯系有關的各種事情,林淵則和常悅耳語著什么。
鄭仁瞄了一眼,估計是看到一個面黃肌瘦的小女孩兒的用自己的肩膀撐起殘破的家,心里面的柔軟被觸動。
這也難免,人之常情。
但自己考慮的肯定是要把老人家的病給治好了,然后讓她們好好的回去。
雖然患者的慢阻肺病情很重,但撐個三五年沒什么問題。
鄭仁心里琢磨著這方面的事情,隨即拿著第五版外科學,又進了系統空間開始做手術訓練。
注:蓋核電站,是我認識的一個朋友。當時他和他父親去蓋核電站,根本找不到人,信號真心差。另外,這個小女孩兒的故事是一位河南的師弟講給我的,她很堅強,祝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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