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主任心中滿滿怒火的看著面前患者的三個兒子。
大半夜的被他們從家叫起來,光是起床氣還不算,這幫人竟然想臨陣換刀!
這是賣隊友的節奏!
李主任覺得自己最近一定是流年不利,要不然為什么會遇到這些個事兒。這群豬隊友,要把自己拖累成什么樣。
簡直太無恥了,鄭老板哪里不好?人家手術是全國、乃至世界一流的。直播間的介入栓塞后切除肝癌、肝移植、戈謝氏病,種種手術直播,都展現出來極高的外科手術水準。
而他們,竟然要臨陣換刀!
然而痛罵什么的完全沒有用,豐縣不大,大家的交際圈子或多或少的都有交集。
患者的三個兒子也是瘋了,動用了幾乎所有人脈。大半夜的李主任一邊生氣,一邊接到了十幾個說情的電話。
患者家屬擺出一副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姿態。李主任心中氣苦,真是好心都被當成驢肝肺了。
這年頭,好人沒法當。
這下子小鄭老板那面根本不知道該怎么解釋,自己這屬于放鴿子,還是一只又肥又嫩的大鴿子!
以后別想著和小鄭老板拉近關系,人家不在學術領域打壓自己就已經不錯了。
要是未來開學會的時候,小鄭老板拿這件事情舉例子,自己這面……李主任想著想著,都快哭了。
他真想直接把患者攆出院,切斷一切關系,跟小鄭老板表示自己也是迫于無奈,沒有任何辦法。
唉,李主任心里長嘆了一聲,開始找別的辦法。建議患者去金陵治療,你們不是能找金陵的教授來做手術么,直接去金陵住院好了。
但他做不到。
不說那些求情的電話,光是胰頭癌晚期這個診斷就讓他做不出來攆患者出院的事兒。
患者的三個兒子也早都商量好了,賠著笑臉,卻堅定無比的說家里已經有人去金陵接腫瘤醫院的夏主任了。
李主任的頭嗡嗡疼。
他還不敢太過于強硬,除了患者病情很重之外,還有現在風氣的原因。
要是三十年前,毫不猶豫的就把患者給攆出院,愿意去哪看去哪看,你們不是能么?自己找人做手術去。
可現在社會的認知,醫療已經變成了服務業。李主任就不懂了,怎么就是服務業了呢。
就算是服務業,沒誰見去飯店吃飯自己帶廚子的。怕是那么做的話,大廚直接拎著刀就跑出來要拼命。
連飯店的廚師都不如,李主任心里想著,更是氣苦。
心里罵了無數個MMP后,他失眠了。
輾轉反側,欲哭無淚。
這是一個很多人都無法入眠的夜晚,比如說李主任、比如說患者的三個兒子、比如說金陵的夏主任。
但鄭仁睡的很香。
第二天一早,起床洗漱。
和小伊人約著一早要看看豐縣的清晨,算是兩人又開了一張地圖。想著要和小伊人走遍世界的每一個角落,鄭仁心里就有些莫名開心。
只是牽著伊人的手下樓的時候,迎面看到臉色發青,眼圈烏黑的李主任。他像是做完被人飽以老拳一樣,一臉的委屈。
“李主任,你這是忙了一夜?”鄭仁笑道,“患者的情況診斷明確了么?”
李主任的臉有些紅,鄭老板還在關心自家的遠房親戚,可他不知道已經被奪刀了。
這話要怎么說出口?一想到這個,李主任的心都碎了。
見李主任臉色變了又變,鄭仁有些奇怪,他不解的問到,“李主任,你這是怎么了?難道說患者情況有變化?”
鄭仁回想了一遍,大豬蹄子的診斷很明確,自己還謹慎的讓李主任排查其他相關疾病,按說應該不會有問題才對。
最起碼一個對癥治療,降血糖,患者的癥狀就能得到緩解。
真的是很奇怪。
“鄭老板,那個……那個……”李主任支支吾吾的說到。
鄭仁有些急,他握著小伊人的手,感覺伊人捏了捏自己,提醒不要焦躁。
沉下心,鄭仁笑著問到,“到底怎么了,沒什么不能說的吧。”
“鄭老板,胰頭癌的患者家屬說是要請金陵的夏主任來做手術。”李主任鼓足了勇氣說到。
鄭仁啞然,這是自己把紅包退回去的后遺癥么?要是這樣的話,那可真是很無語了。
“沒事。”鄭仁握著伊人的小手,心情很不錯,他不想因為這些事情打擾了自己和伊人獨處的時間。
“不做就不做,回頭我跟蘇云說,把飛刀錢轉給你,退給家屬就是了。”
“不,不,不。”李主任見鄭老板誤會了自己的意思,還以為一大早上門是要飛刀錢的,他連忙解釋道,“我這面罵了他們一晚上,那幾個家伙……唉。我是來跟您賠罪的,您可千萬別生氣。”
“沒生氣,早做完手術早回去,家那面還一攤子事兒。”鄭仁笑道,“麻煩問下,萉垟老店怎么走?”
“啊?”
“張衛雨家的萉垟老店,我去看一看百年的老字號的招牌。”鄭仁笑呵呵的說到,沒一絲憤怒、暴躁的情緒。
李主任茫然的給鄭老板指了路,并且知趣的沒有跟上去。人家鄭老板明顯是要享受二人世界,自己要是跟著去充當電燈泡,怕是直接就把人給得罪死了。
他的謹慎挽救了他,沒有真正觸碰到鄭老板的真正會生氣的事兒。
看著鄭老板的身影漸漸遠去,李主任長長的嘆了口氣,回去準備接待金陵的夏主任吧。
都是大爺,自己哪位都不能得罪。
真是……這位夏主任也是,哪有臨陣換刀的事兒,這是壞了規矩的。他愁眉苦臉的開車回去,準備手術的相關事宜。
要做的事情有很多,鄭老板是帶著麻醉師和器械護士來的,這面手術室壓根沒給準備。還得找麻手科,加一個麻醉師、一個配臺的器械護士。
至于助手,只能自己上了。昨晚沒睡好,今天狀態很差。但這都不是主要的,反正手術李主任知道自己做不下來,只是充當助手而已。
唉,這又是何苦來的呢,李主任愁眉苦臉的開始奔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