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老板,你怎么考慮?”羅主任看著鄭仁,想要知道這位是怎么想的。
鄭仁道,“我先把魚刺推下去,然后讓患者醒吧。”
“……”羅主任無語,這就是鄭老板想出來的辦法?和自己剛剛說的有什么區別么?
見鄭老板沒有解釋,也沒有想要解釋的意思,他搓著手想要說點什么,卻又不知道該怎么說。
這根本不是解決問題的方式,只是把魚刺推進胃里面這根本不算解決問題的方式。
“老板,我幾年前在群里聽一位肛腸科的哥們說了件事兒。”蘇云笑著說道。
“嗯?”
“半夜,一個患者去就診,他打開一看,半拉魚頭在肛門的位置卡著。”蘇云道:“當時我就想起來一個笑話,就是吃了假眼球的那個。”
“是唄,大半夜的,看見肛門里有個眼睛看著自己,換誰都嚇一跳。”羅主任道。
“你說的這種情況發生的幾率太小了,不排除是杜撰的可能。”鄭仁道:“一會在胃里把魚骨取出來,不會經過腸道到肛門的。”
“你是想換個方向把魚骨頭給順出來?危險性也挺大的吧。”蘇云道。
“不是。”鄭仁也不賣關子,而是沉聲道:“讓患者吃個手套,用無菌手套包著再取出來。”
這個思路好奇葩,一開始想是沒什么可能。但無論是羅主任還是蘇云,越是仔細想可能性越是覺得有道理。
醫用無菌手套有韌性,以魚刺的尖銳程度,要不是故意的話,刺破無菌手套的可能性并不大。
“老板,開竅了啊。”蘇云笑著說道。
“試試看,不一定行不行。”鄭仁道,“要是不行的話,還得想其他辦法。”
鄭仁操作著胃鏡設備,把魚骨給“送”到胃部。抽回胃鏡設備的時候,還仔細觀察了一下魚骨在食道壁上留下的創痕。
都不重,鄭仁一點點把胃鏡抽出,一路觀察著患者的受傷情況。
咽部有稍微大點的破損點,還有少量的血滲出。鄭仁估計患者所說的咯血,是咽部少量滲血混雜著口腔分泌物里被咯出所導致的。
只要是有血,看起來就很嚇人。哪怕是12毫升的鮮血,都會給患者一種鮮血淋漓的“錯覺”。
鄭仁想起來自己躺在病床上被抽血時候的樣子,真是挺嚇人的。哪怕是自己知道抽血化驗的量,看得多了也覺得腦闊疼。
抽出胃鏡管道,患者麻醉蘇醒,他迷迷糊糊的用力咳嗽了兩下。
這時候的人類似于一種醉酒狀態,比微醺稍微重一點。要是下地走出去倒也能做到,但有可能摔倒。
患者躺了3分鐘,這才緩過勁兒來。
“大夫,完事了吧。麻煩問下,我能走了么?”患者見周圍林立著六七名醫生,一個個表情嚴肅,他心里忐忑不安的問道。
“稍等會。”羅主任道:“你怎么把那么大的一塊魚骨頭給吃進去了?”
“我嗓子眼大,吃藥都不用水的。”患者道:“平時也是這么吃炸魚,誰成想今兒就出事兒了。”
吃藥都不用水……鄭仁一邊給無菌手套涂抹潤滑劑,一邊苦笑。
“大夫,取出來了么?”患者謹慎的問道,他一邊說,一邊嘗試著坐起來。
“躺著別動。”羅主任道,“沒那么容易取出來,魚刺差點把你食道黏膜都撕破了,你知不知道你剛在鬼門關前面走了一圈?”
患者臉色有些蒼白,他老老實實的躺下,小聲問道:“大夫,沒那么重吧,我現在覺得好多了。”
“那是你來醫院的早,這要是在家等兩天,就不知道怎么回事了。”羅主任沉著臉說道。
他的話倒也不能說是嚇唬患者,這要是沒有咯血的事情發生,患者今天早晨吃個包子、饅頭什么的,用力往下噎,食道黏膜肯定會被撕裂。
至少是個出血,肯定要比毛持的情況重,甚至會不會導致主動脈弓撕裂都不好說。
“好了,坐起來,把這個吃進去。”鄭仁道。
患者有些迷茫的看著最老的羅主任,用眼神詢問。在患者看來,越老的醫生就越是有經驗,這是無可厚非的。
“坐起來吧,鄭老板怎么說你怎么做。”羅主任道。
患者有些疑惑,但還是自己撐著坐起來。
當他看到鄭仁遞過來的無菌手套的時候,整個人都愣住了。
2秒鐘后,患者哭喪著臉說道:“大夫,這是膠皮手套,您我吃了它?”
“嗯,吃了吧。”鄭仁道:“你的魚刺太尖銳,正常取不出來。只能用手套包住,然后看看把魚刺給取出來。”
“……”患者對鄭仁的解釋一點都不信,他無奈的看著手套,眼神閃爍不定。
“怎么?你是想跑么?”蘇云哈哈一笑,和患者說道。
被說中了心事,患者表情有些尷尬。
“看什么電影看多了,怎么有被迫害妄想呢?”蘇云問道。
“大夫,不是被迫害妄想,哪有讓人吃手套的。”患者咽了口口水,小聲說道:“我好多了,不想做了。”
“別擔心。”羅主任換上一副溫和的面孔和患者說道:“你想,直接取出來萬一你咯血太重了怎么辦?是醫生會治病還是你會治病!趕緊吃了,幾分鐘手術就完事。”
患者還是略有點猶豫,但他的目光和羅主任對視了幾秒鐘,還是改變了主意。
“不會噎住吧。”患者小聲問道。
“不會。”羅主任道,“你咽下去一半,剩下的要是進不去用胃鏡懟進去。”
懟……進去……聽到羅主任的形容,患者直接驚了。
羅主任也沒什么好辦法,要是不這么說的話就只能騙患者。
但此時患者已經有了拒絕的想法,一旦……后果很麻煩。羅主任一瞬間想了很多事情,最后還是實話實說,告訴患者事實真相。
雖然實話比較難聽,但總是好過糾纏不清。
“抓緊吃,做完了抓緊回家。”蘇云笑道:“你要是就這么走了,估計有3天咱們就得在大外手術室見了。”
患者愁眉苦臉的看著手套,最后還是勉強把手套拿在手里,唉聲嘆氣的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