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仁保留導絲后退鏡,并沿著導絲再次進鏡,插入第二根導絲于囊腔。
隨后準備用10mm的柱狀氣囊擴張穿刺孔道。
這一步鄭仁做的很謹慎,并沒有因為在系統手術室里成功過很多次后就有所松懈。
一點點打開氣囊,卻沒有直接撐開穿刺孔道,而是試探了幾個位置。
機體組織每個位置的彈性和韌性都有著或大或小的區別,鄭仁尋找的就是這片區域里彈性、韌性最大的位置。
雖然彈性和韌性相差不多,甚至可以說除了他之外基本沒有人能夠在手術中分辨出來如此細微的壓力。但,差別確實存在。
這是手術完美的一個細節,鄭仁盡量做的盡善盡美。
很快,氣囊撐開一個足以讓變形的支架后退的孔道。鄭仁將已經變形的支架拉至氣囊終末端,最后將氣囊和支架一并取出。動作相當輕柔,當支架退出來后,第二根導絲依然在原本的位置上。
這一切都是在DSA下做的,全過程楊教授都在操作間里看的清清楚楚。
看到流暢的手術過程楊教授心里感喟,難怪當時鄭老板那么有自信,難怪蘇醫生一點都不擔心。
難怪……
自己會不自覺的直接用出無雙。
變形的支架和纏繞的導絲已經取出來,之前手術中出現的意外得到了修正。
楊教授心里有些輕松,但更多的卻是一種混沌與迷茫。
他還記得自己在DSA機器下看見導絲纏繞支架,支架前端變形卡在胃壁與胰腺假性囊腫壁之間的時候心里想的事情。
那時候自己完全沒有任何想法能把支架完整的取出來。
微創手術操作,每一步都要極為精細,在對患者造成的損傷小的同時,容錯率相當小。
要是沒有鄭老板或者他不在家,自己只能嘗試兩次,以后大概率會腔鏡下把這段變形的支架取出來。
可鄭老板簡簡單單的就完成了操作,楊教授知道在介入手術、微創手術的這一塊,鄭老板的水平到底有多高自己根本猜測不到。
當時就錯了!
楊教授眼睛看著鄭老板又送了一枚蘭科的24mm的雙腔并置金屬支架進去,腦海里卻浮現出來另外一個和手術毫不相關的想法。
自己去什么東洋短期進修,留在912,有患者就找鄭老板指點兩句,效果要比自己不遠千山萬水的去東洋進修更好。
真是特么的愚蠢!楊教授用力的拍了拍頭。
“楊哥,你這是什么意思?”蘇云問道:“是覺得操作簡單,你也能做到?”
“呃……”楊教授結語。
“老板的操作看著簡單,球囊撐開穿刺壁的那一段我都沒把握直接找到最有韌性的一段位置。”蘇云道。
楊教授情緒有些小問題,沒聽出來蘇云話語里“我都沒把握”的刺耳,他搖了搖頭,道:“我前一段時間去東京國立醫院短期進修來著。”
“挺好的,那面微創手術水平的確是不錯。”蘇云道。
“我剛剛想,有鄭老板在,干嘛要跑那么遠!”楊教授看見支架打開,引流通暢,鄭老板已經開始退出導絲,手術正式宣告結束。
前后用時……似乎還不到3分鐘。
就這水平,真是喪心病狂,令人發指!楊教授不知道該怎么形容,心里只有這兩個并不是很恰當的詞語浮現出來。
“楊哥。”鄭老板摘掉無菌手套,走出手術室,眼睛瞇著,道:“還是得稱贊一下你的謹慎,簡直太贊了。”
楊教授默然,自己當時就慫了,這也要不斷的稱贊么。
“胃壁沒有撕裂,囊腫壁也沒有撕裂。”鄭仁道,“出了問題不著急,能保持冷靜、客觀。不錯,不錯!”
說著,他用力的拍了拍楊教授的肩膀,以示鼓勵。
楊教授覺得自己真的就像是一名實習生一樣,剛剛做了一個極其簡單的操作,然后得到了主任的表揚。
而在得到了年輕的鄭老板的贊美后,他的心里有一種古怪的欣喜情緒。
唉,這種被認可后的的欣喜多少年沒有出現過了?可有日子嘍。
而且還是自己總體手術遇到了不可控的意外,只是因為直接慫了,開無雙而獲得鄭老板的認可。
真是認慫保平安啊,這句話說得好有道理。
“老板,手術做的不錯。”蘇云難得的稱贊了一句。
“嗯,的確很完美。”鄭仁覺得蘇云說得對。
他轉身去脫鉛衣,老賀已經給患者用藥,患者麻醉蘇醒。
“醒了。”蘇云道,“楊哥你送患者回去吧。”
“哦,這就去ICU。”楊教授下意識的說道。
“呃……楊哥,剛剛老板說明天能出院回家。二期取支架的手術什么時候做你自己定,現在送去icu是什么意思。”
楊教授撓了撓頭,小聲道:“這不是心里沒底么,出了事兒在icu放一晚上心里踏實。”
蘇云哭笑不得,道:“不用,icu已經很忙了,就別給人家添亂啦。”
“好吧。”楊教授心里想要是不送去icu
的話了不起自己看一晚上就好。至于什么明天就出院回家這類的事情根本不存在!怎么也得觀察三五天再說,越穩越好。
他見鄭仁脫了鉛衣走出來,便笑著迎上去,道:“鄭老板,謝了。”
“楊哥,太客氣了。”鄭仁道,“這是應該的。”
“哪天有時間一起聚一下?”楊教授馬上詢問到,耳邊的好運來此時聽起來很是好聽。
“行,哪天再說,先看著患者平穩出院的。”鄭仁道。
“得咧,那我送患者下去了。”楊教授開開心心的讓患者挪到平車上,和巡回護士拉著平車往出走。
“老板,給楊哥嚇壞了。”蘇云道,“今天晚上做夢估計他都得做噩夢。”
“不至于。”鄭仁道,“咱們去看一眼小草,剛剛上來的時候看見她帶患者上臺來了。”
“咦?你這臉盲也看見小草了?”蘇云詫異的說道。
“呃……”
鄭仁心里嘆了口氣,自己只是臉盲而已,又不是傻。和小草已經很熟悉了,怎么會還是一堆馬賽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