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事。”苗主任道。
“主任,您來幫我看看?”劉主任低聲說道,“患者現在情況已經平穩了,可我還是擔心……”
“好。”苗主任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仿佛他還是912泌尿外科的主任一樣。
聽到苗主任答應后,劉主任心里有了底。
掛斷視頻,劉主任看著患者狀態平穩的躺在手術臺上,長長的出了口氣。
剛剛那幾分鐘可是真的嚇死人了。
下意識中劉主任招呼給苗主任打電話,這只是過往多年里留在他心里面的一個印象、一個想法、一個意識。
有自己判斷不準的情況要找苗主任,這個念頭雖然隨著苗主任退休而漸漸淡去,可是在間不容發的瞬間,劉主任還像是抓住了最后的……
是稻草還是刀片?劉主任怔了一下。
搶救成功后,現實又回到眼前。苗主任要是借機殺個回馬槍怎么辦?這個問題出現在劉主任的腦海里,一旦想起來就無法抹去。
當時苗主任因為跳樓的事情離開了熟悉的科室,這是一個意外,誰都沒想到的意外。
群龍無首的時候劉主任把握住了機會,他沒有陷入無邊無際的沉痛之中,而是第一時間通過各種渠道占據了代理主任的位置。
原本他把苗主任當成是最大的對手,劉主任當時只是代理主任,他知道只要苗主任病愈歸來,這個主任的夢也就破了。
可是天隨人愿,苗主任心灰意冷下出人意料的選擇了直接退休。
但劉主任這個位置坐的卻并不穩,剛剛一時膽怯,患者忽然出現自己不明白的狀態瀕臨死亡,劉主任下意識的抓住了最后一根——刀片。
現在想想,患者應該是沒事兒了,可是自己呢?
劉主任有些迷茫。
按說苗主任已經退休了,可一旦返聘回來,原本在自己壓制下海蠢蠢欲動的幾名帶組教授會不會圍在苗主任身邊和自己作對?
這些個勾心斗角的想法在劉主任的腦海里一閃而過。
可是已經想不了那么多了,劉主任迷茫的坐在手術室墻角的凳子上。一瞬間是想不起來其他事情的急診急救,一瞬間又回到爾虞我詐的現實,劉主任覺得自己的腦子有點迷糊。
患者情況雖然平穩,可是有關于氣體栓塞的事兒他只是有所了解,之后會有什么樣的并發癥劉主任并不清楚。
算了,干脆等苗主任回來再說好了。
劉主任有些厭煩,其實當個帶組教授也挺好的,最起碼沒有什么壓力。自己周末跑跑飛刀、吃點辛苦掙些錢也要比在科里這么擔驚受怕的強。
“劉主任,咱們接下來怎么辦?”老賀看著躺在手術臺上的患者,又看了一眼劉主任問道。
“等會吧,等苗主任來了再說。”劉主任道。
老賀笑了笑,有人適合當主任,有人不適合,這位劉主任就屬于不太適合的那種。臉皮不夠厚,心不夠黑,是傳統意義上的那種好人。
算了,這事兒跟自己沒什么關系。反正關鍵時刻鄭老板想起自己,云哥兒給自己打了電話,這又一次的證明了自己在醫療組里的地位。
能安安靜靜的留在鄭老板身邊當個專門的麻醉師也挺好,老賀從口袋里摸出U盤,插在USB接口上。
自己也屬于那種天生不是領導的人,還是鉆研一下業務,跟著鄭老板的好。
老賀想的明白,徐主任給自己一個副主任,自己接著就是了。但什么只能都不做,掛個副主任的名頭也就夠了。
隨著好運來的歌聲響起,老賀漸漸的開心起來。
最開始的時候他對這首好運來也是有些抵觸,聽個一遍兩遍也就夠了,每臺手術都要聽,很快就會厭煩。
但經過紅嫁衣那件事情后,老賀怎么聽好運來怎么覺得好聽,簡直就是做手術專門的BGM,沒有比它更適合的音樂了。
一直到現在,不聽這歌兒都覺得不像是上臺作手術。哪怕不跟鄭老板一個臺兒,老賀也習慣循環播放好運來。
坐在手術臺前,老賀看著麻醉師,又看了看患者的心電監護與呼吸機,隨后說道:“小修,把純氧停了,濃度往下降。”
“哦!”麻醉師馬上按照老賀的說法去做。
“老賀,你說該不會有腦乏氧吧。”麻醉師問道。
“應該不會,不是出現問題你就一直在搶救么?我看了一眼搶救用藥,考慮不會有什么問題。”老賀笑瞇瞇的說道。
“左心室里有氣體栓塞,會不會形成腦梗?”麻醉師又膽怯的問了一個尖銳的問題。
這個問題就像是錘子一樣,砸在劉主任的心頭。
“也應該不會。我剛簡單看了看患者的反射情況,栓塞還沒跑到腦部。等一會,苗主任和鄭老板來了就知道了。”老賀說了自己的想法卻又堅決不肯擔干系。
“嚇死我了。”麻醉師坐在手術臺旁的圓凳上喘著粗氣說道,“還好劉主任決定的快,第一時間給苗主任打電話。”
老賀看著麻醉師,知道他也是有點懵,這種話能當著劉主任的面說么?
又看了一眼劉主任,見他心不在焉的坐在屋子的角落里,不知道在想什么,便笑著岔開話題。
“知道我為什么愿意聽這首好運來么?”
“啊?”麻醉師怔了一下,老賀話題轉換的很生硬,他一時沒有理解上去。
“鄭老板做手術的時候專門的BGM,雖然我覺得鄭老板根本不聽歌,可是鄭老板手術從來不失誤。聽這首歌,真是百邪辟易!”老賀笑道,“推薦!”
“呃……”麻醉師怔了一下,他仔細的聆聽好運來歡快的樂曲聲。的確是這樣,手術么,不管是患者、患者家屬還是醫生、護士都求一個好口彩。
光是好口彩這一點,好運來就直接中選。
“下次我也放,老賀,回頭我拷一下你的U盤。”麻醉師說道。
“自己上網下載去,我這個是鄭老板專屬的。”老賀說道。
聊了幾句后,手術室里的氣氛漸漸輕松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