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信息蘇云把接收到的影像資料都傳給鄭仁。
只是幾張片子和化驗單,但能看出來老人家的身體狀況真的是極差,而且病情相當棘手。
入院的時候離子紊亂相當嚴重,現在基本恢復正常,但結合影像來看,手術可不是說做就做的。
zenker憩室是咽食管憩室的一種,與普通的食管憩室不同,1874年德國病理學家zenker對咽食管憩室做了正確的分析與觀察,因而被命名為zenker憩室。
咽食管憩室約占食管憩室的60,以50~80歲的病人為多見。
這種發生于咽食管交界處的咽食管憩室,就是zenker憩室,其發生與咽食管肌運動失調,環咽肌失馳緩引起食管腔內壓力增高,以及該局部肌肉解剖結構上的薄弱有關。
診斷方面沒什么疑問,胃鏡已經證明了,這個老患者需要的并不是診斷與鑒別診斷,難點在于治療。
“老板,我看各項指標維系的不錯,有手術的可能。但也只是可能,下不來臺的可能更大。就這身體,很難抗住手術、麻醉打擊。”蘇云看了一遍化驗單后說道。
“我想想的。”鄭仁把手機放下,看著霓虹閃爍的遠方,心里琢磨著患者的情況。
老人家已經84歲了,在6年前發現進行性吞咽困難,檢查診斷為zenker憩室。當時就是因為年紀比較大,患者家屬商量后決定拒絕手術治療。
那是6年前的事情,當時都拒絕,就別說是現在了。
老人家入院前僅能進半流飲食,并伴有間斷嘔吐。
入院后上消化道造影顯示頸段至胸上段食管右側壁一巨大憩室,下端達隆凸水平,約10x6大小,憩室基底部寬約7,憩室與胸段食管間嵴長約3。
胸部ct掃描顯示位于胸內的咽食管憩室將氣管和食管擠壓變窄。
電子胃鏡檢查可見距門齒16~23食管右側壁巨大憩室,憩室壁黏膜明顯充血,食管腔受壓變窄成間斷開放的孔狀,胃鏡無法通過。
“由于憩室基底部在頸段食管和胸上段食管,不管是經頸部切口還是經胸部切口均不能完整暴露憩室基底部,沒辦法完整切除憩室。”鄭仁回憶了一下,和蘇云說道。
“是。”蘇云皺著眉,“憩室太大,也不適合進行憩室懸吊術。這么大歲數,肯定是不能做頸、胸聯合切口的手術。”
“嗯,肯定不行,要是聯合切口,怕是能下臺也出不了icu。估計帥府那面也是這么考慮的,患者家屬拒絕治療也有道理。”鄭仁沉吟道。
車里隨后沉默下去,周春勇覺得相當尷尬,鄭老板和蘇云都在沉思著,而他也不愿、不敢打擾兩人的思路。
在沉默中來到飯店,鄭仁下車,和周春勇走進包間,問服務生,“麻煩有沒有筆和紙?”
“呃……有,先生您稍等。”服務生很客氣的去拿紙和筆。
“老板你有想法?”蘇云問道。
“有點模糊的念頭,但還不太明確,我畫出來你看看。”鄭仁干脆沒上桌,直接坐到旁邊的沙發,雙肘放在膝蓋上,眼睛微微瞇起來,看著面前的茶幾。
“他們這是?”鮑院長小聲問周春勇。
“我把彭老愛人的事情和鄭老板說了,本來就是閑聊,沒想到鄭老板當真了。”周春勇很無奈的說道。
“能有辦法?”鮑院長不肯相信的問道。
“不知道,看看吧。”周春勇雖然見鄭老板做過無數的高難度手術,卻還是不肯相信。
老人家住在帥府里,協和號稱國內醫療界最后一站,帥府是技術力量最強的一個點,在那里都沒什么辦法,鄭老板應該也不可能天外飛仙一樣的解決問題吧。
難道又要用介入手段來做?周春勇忽然想起這么一個可能性。子彈栓塞,鄭老板就是用介入手段把子彈取出來的。這個想法如同天外飛仙一般,現在想起來還覺得驚艷無比。
也有可能,不能用自己的水平去揣測鄭老板,周春勇在鄭老板面前早早的就跪了,跪的相當徹底。
服務生把筆和紙送上來,鄭仁隨即開始畫了一張草圖。周春勇居高臨下遠遠看去,是頸胸部人體解剖示意圖。雖然只是素描,卻形態逼真,3d立體結構用陰影展現的很清晰。
鄭老板和蘇云開始談論起來有關于手術的構想,鮑院長特別無奈。
按說自己坐在這兒,不管是出于禮貌還是長幼尊卑,都應該得到充分的尊重。上來聊聊天,說說笑笑一頓飯的時間,大家都對彼此有了更深的了解,以后辦事也方便不是。
這是最基本的想法,似乎只要有一點點情商都會這么做。
可是鄭老板和蘇云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在那面聊的熱火朝天,偶爾還吵幾句,很是激烈。
“鮑院長,鄭老板就這脾氣。”周春勇嘆了口氣說道,“要不咱們先點菜?”
“等會吧。”鮑龍濤雖然略有點生氣,但也說不出來毛病。人家是給自己師母想治療方案,哪怕是他覺得家里已經放棄治療,根本不用去琢磨這些事兒,但也不好出言打斷。
其實想不想的都已經不重要了,自己就算是打斷鄭老板也得搭理自己才是。據說鄭老板戰斗力很強,在急診搶救的時候一橫眼睛,是真敢打人的。
犯不上,犯不上,鮑龍濤搖了搖頭,“等一會吧。”
他找了個位置坐下,拿出手機點開一個小群,看見群里的消息,表情黯淡。
“兩位老人家商量了一下,已經自動出院了。”鮑龍濤說道,“正準備回老家。”
“呃……”周春勇看著正討論到熱火朝天的鄭老板和蘇云,心里百味陳雜。
他們的討論還有意義么?完全一點意義都沒有。
國人講究個葉落歸根,很多人在去世的時候都要回老家走,尤其是上歲數的人更是如此。
“鮑院長,老家在哪?”
“汾河那面,開車得時間了。”鮑龍濤輕輕說道,“還在準備車,估計明天一早走,晚上到。明天咱倆去送送,再看老人家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