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機螺旋槳轟鳴,巨大的風吹得鄭仁頭發亂飛。
這次來的,還是那個大胡子駕駛員。雨雖然小了一些,但是還沒停。惡劣天氣下能降落的人并不多,他是其中之一。
這種情況下,也只能用這樣的方式來維系運送救命物資的綠色通道。
不過他帶來一個好消息,距離地震已經過去了30個小時,最近的一支部隊距離這里已經沒多遠了。
只是那支部隊付出怎樣的傷亡,他沒說,鄭仁也沒問。
把直升機搭載的貨物卸下去,又把醫護人員搶救出來的重傷員抬上直升機,大胡子飛行員這才準備離開。
“同志,每個患者,我都寫了診斷與進行的治療。后面還有建議進行的后繼治療,麻煩您一定要和后方的醫生說明情況。”鄭仁不嫌啰嗦,再一次很認真的提醒。
“放心。”大胡子飛行員一臉豪邁,這種大事,肯定不會忘記。
“對了,你說要調集全國腎內科醫生運送大量透析機的事情我和前線總指揮部匯報了,領導們很重視。”大胡子飛行員說到“前指的命令已經下達,幾天內,就會有一千多名腎內科醫生陸續趕到。”
鄭仁點了點頭,雖然自己還是不會放心,但也只能這樣的。
這一批次的重傷員依舊都是內臟破裂的傷者,大出血,失血性休克。做了“簡單”的手術后,送往后方醫院做二期手術,接著要抗感染、抗休克治療。
而重度碾挫傷,需要截肢的患者,短時間內生命沒有問題,是上不去直升機的。
因為帶來的物資里,有大量的嗎啡,所以這些傷員倒也不會特別遭罪。
鄭仁很認真的把治療經過都寫在紙上,能寫字的紙都不多了,鄭仁甚至“征用”了一個女隊員的面巾紙。
治療經過,后繼大概的治療思路,鄭仁能想到的都簡略寫在上面。
能做的,也只有這么多。
鄭仁合攏雙腳,抬手,敬禮。
雖然不規范、不標準,卻滿滿認真,滿滿熱血。
大胡子飛行員回禮,隨后伸出手,握拳,直對鄭仁。
碰拳,他毫不猶豫轉身登上直升機。
看著直升機緩緩離去,鄭仁隨后轉身離開。
“老板,你知道他是誰么?”蘇云看著遠處趙云龍帶著這次搭載而來的一條搜救犬,嘴角笑意流露。
“那條搜救犬?”鄭仁問道。
“當然是飛行員了,搜救犬在各地消防支隊都有,我到哪知道它叫什么。”蘇云憤然說道。
“不知道,你知道?”鄭仁快步走到發電機旁,想要幫忙去把柴油發電機抬到醫院放射科廢墟附近。
“肩章啊老板,你不認識?”
“不認識。”
“……”蘇云聳了一下肩膀,道“除了手術,你真是一點生活常識都沒有啊。”
“會做手術就夠了啊,知道他是誰,能給我把雙c臂的機器帶過來么?”鄭仁一邊快步走著,一邊說道。
說的好有道理,但蘇云早已經習慣了鄭仁這種看上去有道理,卻又槽點滿滿的說話方式。剛想要懟他,見鄭仁開始和其他人搬運發電機,他只好上去幫忙。
小型發電機,提供不了多少電量,但有總比沒有好。
幸存者中,有專業的電工,被叫來連接發電機和胃腸機。
而介入手術用的手術用品,占用不了多大的空間,大胡子飛行員直接帶來20多份。
安裝好發電機,鄭仁從救人出來的通風口跳了進去。
蘇云沒猶豫,也跟著鄭仁進去。
“那大胡子的肩章是上校,估計是陸航團的頭兒。”蘇云還念念不忘。
“胃腸機x光射線量比較大,你還是出去吧。”鄭仁像是沒聽到蘇云說話一樣,自顧自的說道。
“嗯?怎么多出來一套?”蘇云回以鄭仁一個鄙夷的嘴角,拎起一件鉛衣穿上。但看鄭仁身上已經套了鉛衣,地上還有一件。記得卸貨的時候明明是兩套啊。
“你記錯了。”鄭仁一本正經的說著瞎話,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
難道是困迷糊了?蘇云也有些撓頭。
身體透支的厲害,即便是過目不忘的蘇云也開始懷疑起自己來了。
“這是胃腸機,受線量太大,你還是出去吧。”鄭仁再次認真說道。
“作為一名完美無瑕的助手,這時候你讓我出去?切!”蘇云抓緊時間開始忙碌起來。
雖然他還是對鄭仁的說法表示懷疑,卻并不影響他會堅定的執行。
鄭仁也不再勸阻蘇云,本身吃線這事兒,在現在的情況下就已經不算是什么事兒了。
大樓隨時可能倒塌,只要再一次強度在6級以上的余震。
雖然鄭仁發現余震越來越小,但這種事兒,誰能說得好?
蘇云對冒著生命危險做取栓治療還是有腹誹的,但鄭仁堅定認為這批“略輕”的傷員什么時候能送出去還不一定。
真要是栓子把血管徹底栓死,壞死組織蔓延,回去之后活下來的希望也不大。
所以,他一再堅持。
兩人忙碌著,做了簡單的消毒、清潔后,電工連通發電機和胃腸機。
隨著柴油發電機轟鳴聲,鄭仁打開胃腸機。
看到了久違的光影,鄭仁很是懷念。
最開始做的患者是躺在帳篷里,等待坐直升機回后方的骨盆骨折的傷者。
他們的傷勢……嚴重,但還沒有臟器破裂,醫療小隊對此無能為力。
運載能力相當有限,這類患者無法直接登上直升機。屬于溫水煮青蛙的狀態……這一點,無論是軍醫大的隊長還是趙云龍,都一清二楚。
但,誰都沒辦法。
重傷員送通氣口小心的被送下來,鄭仁和蘇云協力把重傷員放到胃腸機的檢查床上,隨后開始消毒。
胃腸機的分辨率很差,髂內動脈的分支很細,鄭仁嘴里叼著手電,瞇著眼睛用古怪的姿勢做手術。
幸好水平還是高,3040分鐘一臺,最快速度把這批急待手術的傷者給處理完了。
隨后送進來的是一個比較輕的患者。小女孩,十五歲,右腳碾挫傷,腳面因為長時間缺血導致壞死,已經都黑了。
送下來的時候,剛剛靜脈注射了一支嗎啡,她的表情有些游離。
“叔叔,要做什么手術啊。”小女孩兒用四川話問道。
鄭仁笑了笑,盡量安撫她的情緒,道“你受傷的腳上血管都堵了,咱們試著開通一下。要是能開通血管,你回到后方,只要治療骨折就夠了。”
“真好,那我以后是不是還可以跑步?”小女孩兒問道。
“嗯,是的。”鄭仁開始調試胃腸機,蘇云準備手術用品,隨后開始消毒。
胃腸機,做介入手術,分辨率那叫一個差。只有yy一下了,現實中,我見過有大手用胃腸機做肝癌介入手術,相當困難,屬于沒有辦法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