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院會診結束。
林格和鄭仁說了兩句話,隨即便匆匆離開,準備接下來的事情。
蘇云拉著古教授,也沒去別的地兒,而是在外面找了個僻靜的位置。
“大白,你咋就這么倔。”蘇云直接開噴。
“他們也會看病?!”古教授鄙夷的說到,說話的口吻……和蘇云差不多。
鄭仁攤手。
“蘇云,你為什么叫古教授大白?”鄭仁問到。
“他叫古德,幾年前的那個大白出來之后,大家就都這么叫了。”蘇云笑瞇瞇的說到:“老板,你看他這么倔,看著讓人厭煩,叫大白的話會顯得萌一些。”
古教授瞪了蘇云一眼,顯然對這個外號不滿。不過他沒反抗,應該是反抗過卻沒有任何作用。
“你說你,摻和這事兒干啥。”蘇云鄙夷的說到:“你看看你們主任,我估計他直接說建議腎組織穿刺活檢。”
這里面的種種微妙之處,很難被外人理解。
患者因為惡心、嘔吐、腹瀉來912診斷治療,發現腹腔有畸胎瘤后肯定認為是腫瘤刺激腸道出現的類似癥狀。
這也就是醫療中最常出現的一種問題檢查發現了問題,其實和患者主訴癥狀并不相吻合。
這件s級的醫療糾紛里,患者很委屈。
自己就是惡心、嘔吐、腹瀉,進行性消瘦,全國頂尖的三甲醫院有了診斷,歡欣雀躍的以為手術后能好。
可是做了手術,病情非但沒有好起來,反而越來越重。
做了一大堆檢查,住院治療的費用就像是無底洞一樣,家里咬著后槽牙往里面扔錢。
可情況非但美好,反而一天一天的惡化,換誰能接受?
至于要做腎穿刺活檢……還要繼續花錢么?還是臟器穿刺,剛一交代腎穿刺活檢可能導致出血、死亡,患者家屬直接就拒絕了。
這都是能想象到的。有錯么?肯定沒錯。
可是醫生也委屈。
惡心、嘔吐、腹瀉的患者多了去了,在當地做了胃腸鏡,沒有明確的診斷,考慮不是胃腸本身的問題。
檢查發現有畸胎瘤,診斷很準確,可以說體現了頂尖三甲醫院的水平。
發現畸胎瘤不做手術還等什么。
至于其他檢查,患者當時暫時沒有體征表明有相關類似的問題。
來一個患者就把所有檢查全都做一遍?那根本不可能。
發現什么問題就解決什么問題,這也是正常的、無可厚非的思路。
術后患者狀態出現惡化,相關科室判定可能是系統性紅斑狼瘡,那就做檢查排查一下好了。
但患者家屬一聽說有巨大的風險,直接就拒絕了。
相互立場、觀點的不一致,導致了現在的情況。而水平一般,不能清楚判定患者診斷的醫生采取劃水的態度。
這是一場巨大的麻煩,能不參與進去盡量不要參與進去。
可是古德這個年輕的教授能看懂,并且采用了相關的手段進行診斷性治療。
他的運氣不是很好,這點藥物劑量沒有讓病情好轉,反而導致病情加重。
對此古教授也覺得有些遺憾。
要不是鄭老板在場,堅決支持自己的觀點,怕是患者會死,死后的醫療事故也會纏上自己。
這是當醫生特別無奈的一點。
明明已經找到了最正確的、通往成功的路,可是因為各種人為因素的干擾,最后竟然失敗了。
其中的問題,三言兩語很難說清楚。尤其是一些細節之處,只有局內人才明白個中滋味。
“唉。”明白其中一切的古教授沒反駁蘇云的話,只是長長的嘆了口氣。
“老板,你看這慫貨,剛剛要不是你幫他一把,估計他五年之內都緩不過這口氣來。”蘇云笑道。
“大白的診斷是對的,水平很高。”鄭仁居高臨下,給古教授定性。
古教授覺得事情有些荒謬。
他能一路從頂尖的醫學院校博士畢業,幾年的時間就在912站穩腳跟,同年齡段的醫生之中最早成為帶組教授,必然是極有天賦、又極為努力的那種人。
可今天卻要被一個比自己小的醫生“鑒定”,說自己水平很高。
古教授微微有點不服氣,可一想人家現在帶了一個諾獎項目組,無論是手術、診斷、治療,都有過人之處,他也無從反駁。
“鄭老板,還說有時間找蘇云聯系,一起聚一下。”古教授板著臉說到,“沒想到這就遇見了。”
“別這么假的說話,我家老板忙。”蘇云在一邊說到,“沒事你去盯著點穿刺活檢,就算是家屬同意了,要出結果時間也很長。真要進了Iu,麻煩就大了。”
“嗯。”古教授自然知道其中的關鍵所在,想了想說到:“林處長能解決問題,說服患者家屬,我親自做腎穿刺活檢,3個小時出結果。”
“嘖嘖,真以為自己是帶組教授了?還親自。”蘇云一臉鄙夷的說到:“趕緊去吧,盯著點林處長,有老板在,他估計要撕破臉皮的和患者家屬談了。”
對此,古教授也不是很理解。
他明白林處長要怎么和患者家屬聊這件事情。
無非就是在有攝像監控的前提下,取得患者家屬拒絕行腎組織穿刺活檢的證據,然后告訴他們一旦患者死亡,會做尸檢。要是拒絕尸檢,就算是打官司他們也不占理。
可一旦尸檢,要是系統性紅斑狼瘡的話,一分錢都別想拿到。
諸如此類的話,可能林處長說出來更加符合患者的思維邏輯,畢竟人家是專業的。
看著醫務處這么做很強硬,其實卻是破釜沉舟,背水一戰。
在鄭老板出場之前林格不敢這么做,是不相信任何人的診斷,包括自己的診斷。
而鄭老板三言兩語,林處長就準備破釜沉舟,其中的差距之大,讓古教授想想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那就這件事兒解決了,改天聚一下。”古德嘆了口氣,興致不是如何高,招呼了一聲后轉身離開。
做人的差距,還真是大,一邊走古教授心里一邊想到。